张奂的话让王越回想起自己父母,若是西羌攻破金城,与东羌联合一同作乱,恐怕像自己一般年幼便失去父母的孩子将会数不胜数,哪里还吃的下去饭菜。
“王越兄弟。”身边的皇甫成看到王越闷闷不乐,便道:“在下可是招待不周。”原来皇甫规与张奂共饮,皇甫成则陪王越说话。
“兄台严重了,此等酒菜甚是美味。”王越回道:“只是在下想起亡故父母,心中有些伤感,难以下咽。”说罢便将自己经历说与皇甫成听。
“不曾想王越兄弟遭遇如此凄惨。”皇甫成道:“王越兄弟可是在为金城战事担忧。”
“甚是。”王越道:“若是金城破,不知凉并三辅将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只盼段将军击败西羌各部,护大汉安宁。”皇甫成说完,抬头望向天空,暗道:“马上就到酉时了,若不快去准备怕是赶不上了。”
皇甫成对王越道:“王越兄弟,在此唉声叹气不是办法,不如我带你在县中转上一转,放松心情。”话毕,不等王越回复,便对皇甫规道:“父亲,孩儿且带王越兄弟在县中转转,晚些回来。”
“也罢。”皇甫规道:“你等且去,早些回来。”
于是皇甫成拉着王越向外走去。
“王越兄弟稍等我片刻。”皇甫成说完,进了内堂,过了约一刻钟走了出来。那白衣已然换了一身暗紫色布衣,腰间系了一根白色绸带,头上戴着竹簪,面部有些水渍,却是梳洗了一番。
“害的王越兄弟等了这么久,恕罪,恕罪。”皇甫成道:“我等即刻动身。”言毕,牵了匹马,那马儿温顺儒雅,干干净净,酷似皇甫成,而王越则是骑着小白白,二人骑出奔了十余里,至府衙门口,便停了下来,又等了一刻。
“皇甫兄。”王越不由得问道:“我等为何在此等候。”
“王越兄弟稍等便知。”皇甫成故作神秘道。
这时,府衙中走出来一女子大概有十五六年岁,身材高挑,袅娜娇羞,面貌冰清玉润,笑颜如花。
而这时皇甫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女子,那女子朝西走去,待到其只剩一背影,皇甫成转头拉着王越骑马向南,跑了一条街后又向西,又跑了两条街后再向北跑了一条街。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又出现在王越与皇甫成两人东侧,由东向西走去,在二人面前缓缓走过,皇甫成都看呆了。这时王越哪里不知皇甫成少年心思。
“皇甫兄。”王越低声道:“可是仰慕此女子。”
“瞎说什么呢。”皇甫成口是心非道。而在这时那女子又从西向东经过二人面前,待到其剩一背影后,皇甫成又领王越沿来路骑马返回,等候在府衙门口。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那女子便缓缓走过,路过皇甫成时还望了他一眼,而这一眼,便让皇甫成脸色通红,低着头不敢抬起。
“皇甫兄。”王越低声道:“可是仰慕此女子。”
“王越兄弟休要胡言。”皇甫成道:“我是怕王越兄弟心情失落,遂带兄弟来此,见此美女放松心情。”
“皇甫兄谦谦君子怎能口是心非。”王越眼色不自然,笑着说道。
“王越兄弟说笑了。”皇甫成道:“刚刚却是我心口不一了,我却是心慕此女。”
“此女容貌甚丽怕是万里挑一。”王越道:“皇甫兄眼光不错,不如追求之。”
“哎!”皇甫成叹息一声,道:“此女乃是窦氏之女,名为窦倩,窦氏家族势力庞大,而我一席白身未有寸功,岂能开此口。待到来日出仕,再提不迟。”
“如你所说,恐此女那时已成他人之妻。”王越说道。
“若真如此,必是我不如他人。”皇甫成道:“窦倩嫁给比我强的人必会幸福。”
“这......”王越想了想,却没有继续开口。
汉代门第之说深入人心,大家族相互联姻,如今皇甫规又辞官归隐,虽在郡中小有名气,却是登不得窦氏之眼,王越也是知晓。
“皇甫公文武双全,皇甫兄谦谦君子,来日定能封侯拜相抱得美人归。”王越见皇甫成心情不佳,便眉眼带笑的说道:“皇甫兄可是经常来此行此事,观你熟练程度,怕是时日已久。那女子都认得你了吧。”
“王越兄弟说笑了,我只是偶尔来此罢了。”皇甫成领着王越向回走去道:“王越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不如表字相称,在下表字尚君。”
“尚君。”王越抱拳说道:“只是在下尚未成年,还未曾有表字,师傅于我有再生之恩,回去请求我师替我起个表字,到时必告知尚君。”
话毕,二人骑着马匹行至皇甫规书馆,张奂与皇甫规二人仍在饮酒,身旁却又多了一男子,那人孔武有力,大概二十一二岁,左手掌部及右手拇指食指尖皆有老茧,显然是个用弓的好手。
“父亲,张公,兄长。”皇甫成行了三礼:“我领王越兄弟回来了。”
这时那人转头看向王越皇甫成二人,眼神却是停在王越身上,武将出身的他显然看得出王越气势不凡,心中略惊。
王越亦是行了一礼道:“师傅,皇甫公。”说罢转头望向那男子。
“这位乃是族兄皇甫嵩。”皇甫成对王越说完,又对皇甫嵩道:“这位乃是张公之徒王越。”
“在下皇甫嵩,字义真,见过王壮士。”皇甫嵩抱拳说道。
“在下燕山王越,只是尚未取字。”王越说罢,扭头看向张奂:“师傅对我有再生之恩,不如替我取字。”
张奂看了看王越,也不推辞便道:“不如就叫安睿。”
“安睿。”皇甫规道:“好字,好字。”
“恭喜安睿。”皇甫成与皇甫嵩一同道。
“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张公且在我家中歇息一晚,明日再行赶路。”皇甫规道。
“既然如此,那奂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奂道。
“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今日当秉烛夜谈。”皇甫规道。
“如今西羌叛乱。”皇甫规道:“段熲定能击退西羌,但久战不定却也不是办法。”
“不如将其通通消灭。”说话的正是皇甫嵩:“西羌一而再,再而三的掠夺凉州,百姓深受其害,当出兵剿之。”
“不可。”张奂道:“羌人以牧羊放马为生,部落众多,若是将其剿杀,恐难以做到。断其生路余部奋起死战,怕是难以得胜。”张奂继续说道:“不如只诛首恶收降其众,令其与我汉人居住在一起,逐渐消磨其野性,教导其耕织,待到百年之后便分不得汉人羌人,皆为一体。”
“张公言之有理。”皇甫规道。
“若依张公所言,怕是难上加难。”皇甫嵩道:“西羌反叛,若收其众不知耗费多少钱粮,迁徙教化皆劳民伤财,如今我大汉国库空虚,怕是支撑不起如此消耗。在下认为,将其剿灭方是正道。”
“可若其畏惧死亡而逃跑,过些年又重回我大汉边疆不断袭扰,可如何是好。”张奂道:“靠杀戮可短期奏效却不能长久;将其同化虽费些时日却是长久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