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视线中出现那道人影时,莫江的呼吸都随之一窒。
他体内的混厚真气更是如开闸洪流,滚滚奔腾,不受控制,无法停歇。
“咚咚!”
胸膛起伏,心头狂跳,像是有人挥舞重锤擂鼓,震得他胸口闷沉,隐隐作痛。
莫江身边的几名统领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将军,不明白莫江为何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因为在他们看来,那道人影实在是平凡无奇,放在以前,一眼过去,根本不会停留在脑海片刻。
“必须逃!”
莫江恍惚听闻有人在心头怒喊,声音振聋发聩。
可他却已经无法动弹。
篝火旁边的那人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正转过头,淡漠的看着他!
对方的目光似已凝为实质,化作了两柄利剑,一柄钉在他的胸口,一柄钉入他的眉心。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人!?
怎么可能!
莫江甚至觉得对方只需要一个眼神,自己立刻会命丧当场!
“过来。”
平淡至极的两个字,冷的像是北域万雪山封存千年的冰魄,冻僵了莫江的神魂。
莫江身子僵硬,身体不受控制,一步步走向那人。
同样的如此的,还有莫江身边的几人。
这时候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将军之所以有那样奇怪的反应,全都是因为远处那人!
等到一行人走到那人旁边,莫江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头发随意束在脑后,有些杂乱,脸颊留着短须,双眼晦暗,像是经历了许多岁月,受过无数磨难的痕迹,但看面容又十分年轻,看起来是位二十几许的青年。
不过莫江很清楚,到了对方这个境界,面容已经决定不了年龄,说不定面前这位就是活了数百岁的陆地神仙。
“前……前辈?”
莫江嘴唇颤抖,嗓子干涩。
“我叫顾白,拔剑四顾,天下皆白。”
火光下,顾白的面容冷峻,没有其他表情。
“关岩府衙的莫江?”
莫江松了一口气。
对方肯这么说,不论是看在他的身份,还是顾虑越国朝堂势力,应该不会杀他了。
“前辈认识我?”
顾白伸出手,直接在几人惊诧的目光中探入篝火,然后摸索出一块焦黑的肉。
慢慢拨开那些焦黑的肉块,渗着金黄色油脂的细腻肉质显露出来。
无与伦比的肉香在瞬息间充盈几人口鼻。
可是莫江几人非但没有食欲大振,胃中反而翻江倒海。
因为他们立刻联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实。
顾白将肉放在嘴中,含糊道:“听说过。”
“你这次来,是想找我?”
莫江觉得自己的嗓子愈加干涩,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唾沫,开口道:“奉命前来调查,毕竟……最近死的人有点多……”
顾白看了看莫江,突然递过手,手上是一块肉,“饿了?拿去吃。”
莫江颤颤巍巍的接过肉,觉得骑虎难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就在他脑中天人交战之时,顾白又说了一句,“妖怪心头肉,大补。”
莫江这才敢抬头,紧接着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巨大妖怪尸体。
那只妖怪身躯黝黑,几乎融入了黑暗之中,加上早已没了生机,也难怪他没发现。
“谢……谢谢前辈。”
他小心翼翼尝了一口,鲜嫩肉质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是不曾吃过的美味,恐怕也只有妖怪的心头肉才有这等口感。
莫江彻底放下心来。
然后顾白就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
“其实我不想杀人。”
啥?
我没听错吧?
这一地的尸体,粗略估计,已有上百之多,且都是江湖好手,许多人死状凄惨,然后您这个绝世杀神告诉我其实你不想杀人?难不成是被逼无奈啊?
可惜这些话他也就只能在心里说说。
顾白接着道:“可惜,他们非要逼我杀人。虽然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的,但是别人要杀我,我也就只能先杀他们。毕竟,我留着这条命还有用呢,你说是吧?”
“是……是吧?”
莫江颤颤巍巍。
以前他身居高位,在江湖上地位也非比寻常,走到哪儿都有人尊崇,可是现在他在顾白面前就好像几岁的稚童一样,说话都不敢大声出气。
“有人想要杀我,在我身上抢夺一件他们认为的宝物。那些人大部分不是越国的江湖人,至于到底是谁,我想你也不需要知道。作为关岩府衙的话事人,你放出消息,别让你们这儿听到某些风声的人来找我,白白送死就行了。因为我如果杀的兴起,一时半会儿可收不住手,所以很难留下活口。”
莫江一脸呆滞。
顾白问道:“听懂了?”
“听懂了!”
莫江挺直腰板,大声回答道。
顾白点点头,继续大口吃肉。
莫江“不经意”瞟了一眼,坦白说,顾白吃相不太好看,就像是饿了许久的乞丐,看见了丰盛的食物,直接用手抓菜,大口囫囵进食。
这个吃相,很难让人相信对方极有可能是修行百年,或是数百年的陆地神仙。
“那个……前辈,晚辈还不知你是哪座宗派……若是晚辈有幸,日后也好前去拜访……”
顾白突然顿了顿。
莫江讪笑一声,“前辈不想说就算了。”
顾白低声道:“无门无派。”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顾白这句话说出口时,莫江心中徒然泛起一股酸涩的涟漪。
短短四个字,却是夹杂了许多无法言语的情绪,进而牵动了莫江心神。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就在莫江想要说声抱歉时,顾白吃下最后一块肉,起身开口说道。
莫江看见眼前这个男人身躯魁梧挺拔,原本有些晦暗的双眼像是点亮了火焰,比身前的篝火更为灼眼。
莫江心神恍惚,好像看到了一柄惊世之剑缓缓出鞘。
他与几名手下愣在了原地。
顾白指着不远处的尸体,平静道:“那些杀我的人来了,再不走,你们就只能和他们一样躺在地上了。”
莫江一个激灵,抱拳道:“晚辈告辞!”
他不敢再拖泥带水,带着几人飞速远离此地。
一行人刚离开数里,身后一道剑光眨眼即至,擦着几人的头皮掠过。
身后传来树木倾倒的咔嚓声,整片树林竟都在这剑光下倒塌殆尽。
顾白想杀他们?
当这个念头升起之时,一道更为巨大,更为耀眼的剑气骤然照彻长空,阴沉黯淡天幕在这一剑之下大放光明!
莫江抬起头。
他看见整片天……被劈开了……
没来由的,莫江觉得这一剑才是顾白出的一剑。
————
“奇怪,怎么这天色突然变暗了,难不成要下雨了?”
在去往福薪城的路上,坐在马车中的陆安有些疑惑的探出脑袋,抬起头,打量天色。
然后他就不满说道:“车夫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到福薪城啊?”
前面驾马的车夫笑着道:“快了。”
这一路上陆安问了五次,车夫答了五次,每次都是一样的回答。
百无聊赖,陆安随口问道:“辣鸡系统,死了没?”
【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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