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这日,是慕容太后的寿辰。自胤帝登基以来,慕容太后与表妹庄泽君两人一起,并封为东西两宫太后。皇帝一贯事母极孝,便是对待庄太后这位先帝宠妃,亦是恭敬有加,颇为世人所称道。所以,对待慕容太后的寿诞,阖宫上下自是不敢丝毫怠慢。
因着慕容太后平素便喜欢赏花,故而寿宴便设在了紫宸百花殿。此殿处于后宫最南角,打开殿门看去,便是偌大的御花园牡丹阁。自中京成为皇都之后,历朝历代的后宫女主似乎皆对此花情有独钟,如此一来,花圃中便培植了来自天下各处的名贵牡丹花种。
只是十月并非牡丹花期,所以,宫中不少嫔妃都不甚明白,为何慕容太后偏偏要将寿宴设于此处。
“娘娘,今日是慕容太后的寿宴,您这样装束,会不会太清素了些?”金萱看着主子身上那件荷塘春色对襟绣云纹长裙,一手捧着小菱花镜给她照着身后,一手替她将曳地的裙裾边撸平整。
莲嫔叶碧心只对镜一笑,道:“慕容太后乃是陛下生母,然她如今已年界不惑之龄。庄太后是先帝宠妃,平日里装束也不甚华丽繁复。这两位都是本宫的长辈,素日里虽然不见她们出面干涉后宫之事,但今日寿宴之上,众目睽睽,咱们还是小心些为是。”
茗烟见她已经更衣完毕,早把胭脂水粉挨次打开,先用白色丝巾沾了木樨花水给叶碧心敷面,待湿润适度才开始上妆。开头抹一层极浅极淡的胭脂,再用细白珠粉轻轻罩之,一点点晕散开,看上去好似天空中的一抹烟霞。
“茗烟这双手的确生的巧,这飞霞妆,阖宫里再没人比拟化的更好了。”
茗烟正收着手里的妆具,得主子这么一赞,也只躬身淡淡一笑:“那都是娘娘您生的国色天香,才令奴婢这双手化出来的妆显得好看呢!”
莲嫔扬眉一笑,心情大好,正要叫赏时,外头小宫女垂手进来跪下道:“启禀娘娘,皇上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莲嫔顿时眸光流溢,娇笑道:“这会子,都快开宴了,巴巴的还派人送了什么过来?”说罢,又连声让人进来。
李德全身猫腰无声走进来,手里捧着八珍黑木的方托盘,内中铺着一层黄缎,黄缎之上躺着柔滑无痕的溶白锦衾,只用细密的纱线绣出异域的纹样。走的近了,递到她跟前方笑道:“莲嫔娘娘,外头已经起风了。皇上说秋寒之风最易入骨伤身,特地让老奴拿来这件蚕丝洋莲缎披来,乃是外邦进贡之物,整个大齐国也只此一件呐。”
莲嫔早已凝目在那托盘之上,伸手触摸那缎披时,更只觉犹如一汪温水,几乎从手中滑落下去。她虽竭力按捺心中的喜悦,但眉间仍微微飞扬起来。
金萱与茗烟两个侍女,小心的将锻披给她穿上,对镜再看,果然清丽非凡!云鬓之下,及腰的长发随风飘动有如山泉水在流淌,而那雪色蚕丝更衬出叶碧心青丝如墨、眉眼如画,滟滟如花的盛颜,令人观之心神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