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啊?”
前头不知发生了什么,热闹一片,那些坐得远的因为消息传得慢,心里焦急,忙叫了自己的婢女仆人前去打听。
苏雪岚手里拿着婢女送来的诗,第一眼便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只觉怎么读都读不够似的。
“苏小姐,是张小姐作的诗吗?可以给我们念念吗?”有人问。
苏雪岚定了定心神,缓缓念道:“幸与寒梅相近栽,不随桃李一时开……”
众人闻言,连忙环顾四周,果然发现园内有一株红梅。
那枯瘦的的枝条上,点点红色昂首怒放。
与园内百花相较,梅花没有彩蝶飞舞,并不张扬,只是默默绽放,如果不是仔细看或许还发现不了。
此时众人再看去,顿觉那一园子的百花黯然失色,只那一株红梅傲然挺立,风骨魁奇,独树一帜。
“杏园岂敢妨君去,未有花时且看来!”
苏雪岚念出了下两句,沉浸在诗的意境中,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此诗从侧面描写迎春的高洁品质,和寒梅相邻,不与桃李同开,卓然独立,超群拔俗。
但是又何尝不是在赞扬梅花呢?
说迎春欣喜自得与红梅近邻,如果说这迎春是自比,那么梅花是谁,就显而易见了……
“好诗!”
“虽然我不懂诗,但是听起来就让人不禁拍案叫绝。”
苏雪岚一眼就读懂了张敏玉诗中的意思。
她抬头,目光穿过重重身影,与远处一个烟紫色的身影视线相接。
相视一笑。
她懂的。
她也懂的。
命运似乎在这一刻有了交缠。
苏雪岚看着张敏玉转过头去,对长公主说了什么,然后行了一礼,又缓步向她走来。
苏雪岚觉得,结果好像不是那么重要。
……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曲水流觞又接着开始。
这一次,羽觞停在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地方。
“咦?”
“这座上怎么没有人啊?”
“是个空座吗?”
按理说上游和中游,应该不会有空才是,要有空余也应该是苏雪岚她们这边才对。
“空了怎么算啊?”
“长公主殿下——”那空座旁的一位锦衣公子站了出来,道,“这里原是月世子的座位,但是从方才起他人就不见了,许是喝多了去休息了吧。”
“既如此,那便继续吧。”朝姝道。
月世子,云京姓月又能被称为世子的,可不就是永安王那位体弱多病的儿子月归尘嘛。
如果是他,喝醉了也不稀奇,没有一杯倒已经很不错了。
关于这月归尘啊,云京至今还流传着他“金樽指月”的佳话。
据说在月归尘年幼的时候,有一日谢老太傅突然要考校功课,但是那日月归尘偷喝了酒,喝得有些迷醉了,连人都认不出。
谢老太傅当即也不问功课了,指着他用来掩盖“罪证”的一本书,笑着问他:“我研读《九州史记》多年,仍有许多不解之处,不知能否能得一二指教?”
月归尘只是随便拿的书,看也没看过,哪里说得出什么,便道:“我字还认不全,请把内容读给我听,这样或许我可以帮你解释。”
谢老太傅笑道:“你连字都认不全,怎么解释经典呢?”
月归尘说:“真理就像天上的明月,文字只是指月的手指,手指可以指出明月的所在,但手指并不是明月,看月也不一定必须透过手指,不是吗?”
“手指指月,指非月。”谢老太傅捻须一笑,“文字只是指月的手指,只有真理才是明月……你小小年纪,竟看得比我还要透彻。”
后来,月归尘病重不得不离京修养,归期不明,生死难料,谢老太傅感叹:“世有金樽,却无对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