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春没有像以往一样低头捣鼓东西,苏念靠着椅子看着自己眼前的桌子一动不动,我的鼠标放在知网的界面上一动不动,陈娅翘着二郎腿啃着做完没多久的指甲,她走神的时候总是这个表情。
那时也是第一次发现,有些问题并不是查资料读文献就可以解决的。
“说不定就是药过期了?”陈娅率先开口。
但是我之前已经无数次确认过生产日期,距离过期还有两年的时间,当时就反驳了她的说法,“不可能,2021年才过期。”
“是不是剂量?”
“已经减半了,比常规给药剂量少了一半,不可能!”
各执己见之下,第二天下午我和大春在经过大家同意之后,解剖了那只头部水肿的小鼠,全身水肿以及眼睛瞎了死掉的那几只小鼠尸体。
结果发现头部水肿的头皮下颗粒状黄白粘稠物,全身水肿皮下全是气体,眼睛坏掉的小鼠没有外部的其他表现,但是比较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三者之间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胃肠道的重度水肿。
有时候,有些喜悦的事情不在于你发现了什么耳目一些的东西,而是在五花八门的结果里,找到了可以类比推理的点,可以将其推展延伸得出结果。
这三只小鼠给药虽然不同,却都有卡培他滨,从之前的外部过敏征象再加上得到的这样的解剖结果,我们几乎可以断定,是卡培他滨的问题。
张娅随口一猜的东西,成了我们最终的决策结果。
不过到底是剂量、剂型还是这个药根本就不能用?我们从哪个方向着手都会有百分之六十的失败率。但是时间不允许我们犹豫,载瘤小鼠也不会给我们对已经开始的实验长时间喊停。
陈娅同意重新买药,大春没意见,苏念也点头了。
十二颗三百多的价格不是便宜的价格,此时此刻却再也顾及不了这些了。
当我们准备像以往一样在本地买的时候,才发现我们是有多么的无知。这个药物是处方药,必须要主治医生签字才能买到,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就像被冷水灌了个透心凉一样。
小鼠状况依然不佳,也时有小的变故在这个大变故当中夹杂而生。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我们才意识到不论我们怎样小心翼翼,我们的项目只要每向前一步,就一定会有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大麻烦挡在那里,等着去一点点挫败我们的对于完成这个实验项目的信心,幸运的是谁也不曾想过放弃。
我一直以能否主动接受并独自解决生活中大大小小的挫折,作为心智健全与幼稚鬼的划分界限。
这何尝不是一种现在很多青年人的现状,我们可以葛优躺、可以不日不夜地追剧看综艺去游乐场嗨拼酒但是,在正事上,却少有含糊,这在医学院报了科研项目的那些学姐学长身上,尤其明显。
四个人,想出了两个办法。其一,找一个化疗的癌症患者,让他帮助我们买药,完了我们付给他一定的报酬。
“不犯法吧?”不只是谁问了一句,被其他三个人一个白眼愣生生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