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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孤独者之歌

蓝月城,治愈中心。

矮塌上铺着薄薄的毡挂,俊朗的青年平躺在床上,秀目紧闭,嘴唇泛白,一双略有些粗糙的手搭在胸前。

栗色卷发的绿袍少女正竭尽全力的使用治愈魔法,她一双柔荑上尽是绿色的光之粒子。

路仁,谢十四,无邪,艾琳还有辛迪,都守在零尘身旁,此时大家脸色,除了担忧外就没有其它表情了。

“这位先生他……他是毒性发作了。”贝莉尔脸色因魔力消耗过度而有些苍白。

“毒?是什么毒?能解吗?”路仁眉头紧皱。

贝莉尔轻轻摇摇头,轻咬贝齿道:“他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按道理说应该……”

“应该什么?!”辛迪嗓门很大,明显把贝莉尔吓住了。

“应该在好几年前就死了。”贝莉尔说出这话时,路仁和辛迪都是一惊,而谢十四三人顿时都沉默了。

很明显,谢十四他们是知道什么的。

“其……其实……零尘前辈他是中了毒皇蛇王的毒。”谢十四结结巴巴的道。

此言一出,贝莉尔惊讶得张开了小嘴。

“毒皇蛇王?”路仁这位外来者显然对这类魔物还不是很清楚。

“毒皇蛇是公认最毒蛇类魔物,其毒性只有木皇能解。而毒皇蛇王的毒性,要比一般毒皇蛇厉害十倍不止,基本被咬上一口,就可以当场准备葬礼了。”辛迪目光落在零尘的脸颊上,“他到底是怎么杠过来的。”

“他似乎是把毒素跟自己一部分魔力封印在了身体某一部位,按道理说不会这么快就发作啊!除非……”贝莉尔目光往路仁等人身上一扫,“除非他使用过这部分魔力,导致毒性在体内扩散!”

“这么说……是在对付米赛尔的时候?”路仁眉头微蹙,用拳头砸了一下胸口,“可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这……这都怪我……呜呜!”艾琳流下了自责的眼泪。

路仁轻叹一声,摸了摸艾琳的小脑袋,道:“你不需要自责,世间有些事,都是命运在操控。命运的大手,一直都在暗处掷骰子,只不过这次,零尘前辈中枪了。”

其实路仁并不相信命运,因为他都已经能利用科技的力量在宇宙间穿梭了,所以只处于某一世界的上帝,似乎拿他没办法。

而零尘虽然在这个世界很强,可也仅限这个世界罢了。

几人一直守到深夜,最先离去的是辛迪,紧接路仁叫谢十四和无邪先走了,由于此时艾琳已经跪坐在矮榻边睡着了,所以路仁也就没叫醒她。

墙壁上,发光水晶的白光正渐渐黯淡,这说明支持它发亮的魔力快消耗完了,而路仁可没能力为其增添魔力,所以也就任它逐渐变暗。

哒哒!

轻微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路仁微微转身,只见贝莉尔正小心翼翼的移动脚步,慢慢靠近。

路仁挪动脚步,悄悄从零尘的床旁离开,轻声问:“贝莉尔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位先生的魔力回路似乎遭到过重创,虽然我猜想可能是毒素造成的,可反过来想想,他这样一个强大的法师,怎么会被毒皇蛇王咬伤呢!唯一一个解释就是,他是先受伤,再中毒的。”贝莉尔低声道。

闻言,路仁微微一愣,呢喃道:“也是啊!零尘前辈受毒素侵蚀了这么久,都还能打败米赛尔那种临近巅峰的存在,怎么可能轻易被魔物所伤呢?”

“好了,这是他的私事,我们就不要过多去猜疑了,先走啦!”贝莉尔轻轻挥挥手,离开了病房。

路仁笑着点点头,目光又落回零尘身上。

“会长啊!”

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突然响起,路仁全身一震,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我在。”他低声回道。

“有些事情啊,我想告诉你一个人。”零尘如释重负般笑了笑,一双星辰班的眼睛微微睁开。

路仁感觉不妙,因为他害怕,这位前辈接下来要说的是遗言。

“前辈,您说。”有些事,该面对就不能躲避,路仁知道,骗自己是没有用的。

“其实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当初离开月下谷,一路往南,便遇到了杰莱特。当时的杰莱特会长是真的很强,反正当时的我是没法敌他……”

他回忆这件事时,脸上尽是微笑,一定是段很美好的回忆吧!不然怎么可能依旧记得如此清楚。

“记得在月下谷的最后一个夜晚,月亮很圆,那个时候,属于老大艾克的声音出现了……”

零尘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路仁已经听不清了。

可谢万还是在听,尽管那声音听起来已经不算是话了,尽管那声音中已没有一个清澈的字,但他还是想听,因为这是一位前辈最后的话了。

当天晚上,路仁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零尘前辈所说的场景……

那个夜晚,静的让人害怕。

两峰之间,银盘似的皓月高悬夜空,周围没有一颗星辰相伴,它象征着圆满,却升华着孤独。

死气沉沉的山谷中,银发男子双手搁在剑柄之上,闪烁着星辰般光茫的眸子,欲从两峰之间,看破孤寂。

“夜如常,月依旧,孤剑能挑起月的光,凉风却吹不散那忧愁。”

男子的黑色披风在夜风中飒飒飞舞,借流水般倾泻而下的月光,可见他周围,寸草无生!甚至没有蝉鸣!这里是绝对的死寂!

“人在谷底心也在,剑走偏锋难断愁。”男子右手握剑在半空扬出一道银弧,“斩天斩地斩虚空,赠名斩空意最深。”

孤剑在夜中与月争辉,独身在谷底为风伴奏。一刃银白映月色,一剑寒光摄天下!

“零尘!”

忽然一个冷如寒冰的声音回荡在谷底,整个山谷皆为之一颤。那声音似乎是呼唤着某人的名字,而山谷之中,怎么找,也找不出除那银发男子之外的第二人。

银发男子不急不忙的将剑收回腰侧剑鞘之中,淡淡一笑,就地盘膝而坐。毫无疑问,“零尘”便是他的名字!

“一缕逝者的阴魂,找我有何事?”零尘淡淡的道。

“黑暗大陆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可能近几年会有大动作。”

那声音仿佛特意掺杂了冰块的断裂声,略有些刺耳,听不出这声音是出自少年之口还是老人之口。

零尘闭目,长长吐了口气,俊朗的脸上又多了一丝忧愁,“这一天,还是要到来了。”

“你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零尘。”

声音突然间又变得柔和起来,终于接近了一名青年的声音,虽然依旧冷冰,但至少听起来让人舒服了不少。

“是啊!三百年了,也该出去走走了。”零尘喃喃,“唉!新的危机将至,可惜我当年的伤还未完全恢复,至今也只能开启七个气漩!”

“……三百年前,我害怕孤独,三百年后,我却有些……舍不得这份孤独啊!”他低吟道。

“你并非不舍这份孤独,而是,你在这个地方种下了一种名为‘感情’的奇怪东西。”那冰冷的声音依旧。

“感情?就是那种会束缚人的东西么?呵呵,这么说,我也会被它所束缚咯?”零尘咧着嘴,道。

“不,它不会束缚你,只是你会潜意识的希望它束缚你罢了。”冰冷的声音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柔和,可却始终不尽意。

零尘微微点头,猛地转身,径直往谷口而去,不再回头。

孑然一身,在夜色与月光织成的背景下,留下那单薄的、略有些消瘦的孤独身影,那个身影在这里停留了三百年,任风雨如何吹打,也没有改变半分。只是,那身影在今夜,将要离去。

“老大,你也该回归灵魂之流了。”他最后的声音在谷间回荡。

这里,是孤山之下,是一个名为月下谷的地方,是某孤独的人种下了三百年时光的地方,是能体会月之孤独的地方。

后来的场景是蓝月城内,银发青年跟一个身穿蓝月公会制服的人打了起来,最后是前者输了。紧接几日银发青年不断找那人决斗,最后二人却是开始坐在之前路仁去过的丽萨酒馆喝酒。

没错,他们成为了朋友,那个孤独了三百年的人,不知不觉中就不再孤独了,因为他发现了能陪自己喝酒的人。

可突然有一天,那个能陪自己喝酒的人不辞而别了,银发青年开始独自喝酒,不过这时他发现,身后似乎还有几个后辈,正呆呆的看着他。

于是,他站起身,带领后辈们回到了那个能陪自己喝酒之人牵挂的地方。

银发青年就是零尘,而后辈们,是谢十四他们吧!这些年,作为一个前辈,他独自承受了多少压力啊!又或许,这些后辈,以另一种方式替补了他内心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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