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里,Adam哪儿都没有去,就呆在房间里照顾Kate。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疗养,Kate原本破损的声带逐渐能够略微发出一些简单的声音,并且她也不再对Odin充满抗拒,不过有一点还是令Adam有些苦恼的——Kate依旧像一只猫咪一样粘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肯离开。
所以,平时购买食物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了Odin。
“我可不是你们的保姆!”
每当Odin走出门他就开始抱怨,而Adam则会给他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钱不会少你的。”
“今天没有鱼肉了,所以我买了一点库伯肉。”Odin一回到屋子就大声宣布道。
“小声点。”Adam这个时候走出了屋子,“她还在睡觉。”
“哦,真是抱歉。”Odin轻笑了一声,将一个大盒子摆到了厨具上,看了Adam一眼,“不过她已经醒了。”
话音刚落,Adam马上便感觉到了自己的胳膊被人抱住了,接着他看到了那位睡眼惺忪的猫咪。
“该死的。”他咕哝了一句,然后轻轻地抚摸着猫咪的后颈的毛发,接着将她抱了起来,走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你今天还是待在屋子里吗?”Odin一边摆弄食物,一边询问道。
“是啊,她还是不喜欢戴上面甲,况且她的身体很容易受到外界的感染,所以我还是让她待在家里好了。”
Odin停下手中的活儿,看了沙发上黏在一起的Tenno们一眼,柔和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让Odin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好吧。”他将几块烤熟的肉块摆在了盘子上,并且注意到Kate正努力地抽动着自己的鼻子,他将盘子递给Adam,“不过我想我得出去走一走,天天跟你们待在屋子里我快要闷死了。”
Adam接过盘子,不顾Kate乞求的目光,用叉子叉了一块肉塞进了嘴里,几秒后,从他嘴里吐出两个字:“咸了。”
Odin瞪了他一眼,后者装作无辜道:“那你就出去走走呗。”末了,Kate自唇齿间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吼,于是他立刻叉了一块肉放到了她的嘴边。Kate将肉吞进了肚子里,然后伸出爪子轻轻地挠了挠Adam的手背。
Odin坐在他们对面,默默地享用自己面前的食物,对于Adam和Kate的行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样的温馨的场景在一周之内每天总要重复多次,恍惚间,Odin突然觉得,这个屋子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安宁的“家”。如果这样一直过下去,忘记Grineer和Corpus的纷争,忘记混乱的太阳系,似乎都是非常好的。
带着这种思绪,他匆匆吃完了盘子里的食物,然后他拿起了面甲:“我出去了,待会儿你把这些都收拾了。”
“好的。”Adam轻哼了一声,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祝你有一个美好的一天。”
走出屋子关上门,Odin重新戴上了面甲,然后走下了台阶。他已经将战甲的自动控温装置关闭了,水星干燥的热风从巷子口迎面吹来,让他有一种无比久违的真实的感觉。假如自己永远地留在了谷神星,这些恐怕都无法再感觉到了。
他不愿再去想那些画面,但是那些记忆总会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子里,让他又不得不在脑子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演绎那些画面。他发疯似得冲出了巷子,然后突然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有些彷徨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沿着大街的右侧一路迷茫而去。
他偶尔和别人擦肩而过,这时他才暂时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但是下一秒,他又马上被枪声、火焰和冰霜所淹没。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也并不在乎自己走了多久,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缓慢地前行。但是当他路过一个巨大的玻璃温室时,浓郁的花香令他停下了脚步。
他伫足转头,然后看到了几百朵血红欲滴的玫瑰在向他欢快地招手。那些手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将他深深吸引,吸引着他最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当他将前脚迈进去时,他突然意识到,他似乎从来没有在这条街上看到过这个温室。他关上了门,扫了周围一眼,温室里面没有其他人,并且温度要比外界低了一些,花海中央的高台上有一台机器旋转着喷射出朦胧的水雾,为花蕾染上了一层充满生机的殷红。Odin静静地伫立在边缘,注视着那一朵朵鲜红饱满的花朵。
随着远古的人类文明逐渐衰落,地球上大量的物种仅仅保留在了残缺不堪的历史文献上,但有极少数的东西庆幸地躲过了黑色劫难——玫瑰就是其中之一。在圣堂文献馆的精心保护下,这些古老的植物得以以最原始最纯正的形态保存了下来,并且延续了数千年之久。
“你也喜欢玫瑰吗?”就在他沉溺其中时,一个熟悉的冷清的声音在他耳边突然响起。
他立刻循声转头,然后便看到了那个记忆中有着淡紫色光泽的战甲,那个有着两面之缘的Saryn。被对方注视着,他突然有些惊慌失措,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同时下意识地将右手伸到了大腿的外侧的枪托上。
“我叫Fariy。”Saryn轻哼了一声,走到他的旁边,并肩看着眼前的玫瑰圃:“看到我你似乎很紧张?”
Odin收回了手,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救了我。”
“哦。”Fariy淡淡的应了一声,冷声道,“所以你欠我一条命。”
Odin不语,在Adam的感染下,他深知同Fariy这些人打交道要万分小心,她们都是有着剧毒的蛇,随时准备着吞噬被她们盯上的猎物。他缓缓地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脚,同Saryn拉开了一点点距离:“我会还你的。”
似乎没有注意到Odin的小动作,Fariy望着鲜红的花蕾突然问道:“喜欢这里的玫瑰吗?”
“很漂亮。”Odin诚实地回答道,“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街上曾经没有这么一个种着玫瑰的温室。”
“这些都是我种的。”Fariy解释道,Odin能够听出她语气中的携带的那份发自内心的愉悦,“鲜血般的红色,洗刷了一切罪孽。”
Odin瞥了她一眼,注意到在她的右胸上方挂着一枚血红色的纹章:“你加入了血色面纱?”
Fariy微微点了点头:“没错。”
Odin顿时将火星上遭遇的郁闷一扫而光:“怪不得上次我们会在火星相遇。”
“那是新世间的委托。”Fariy弯下腰,不顾茎上的尖刺伸手折下一朵花蕾,“对于此事,真是抱歉。”接着Odin看到那一片片红色的花瓣在她的手心里逐渐变绿,然后枯萎,腐烂,最后一股奇异的不同于玫瑰的香味传入了Odin的鼻子里,让他有些微微迷醉。
“你这是?”
“毒药。”Fariy轻笑了一声解释道,“你可别吸入太多,小心倒在这里。”
“那我欠你两条命好了。”尽管Odin嘴上说着,但他还是重新启动了战甲的空气过滤装置。
“随便你。”Fariy将腐烂的花瓣随手撒在了地上,然后注视着他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Odin。”
“似乎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神的名字。”Fariy回忆道,“谁给你起的名字?”
Odin没有直接回答,同时反问道:“那你的名字呢?谁起的?”
Fariy轻哼了一声:“Tenno没有名字。”
“是啊。”Odin幽幽地叹了一口气,“Tenno没有名字,但又为何存在?为何被唤醒?”
“你我都知道答案。”Fariy转身靠在围栏上,同样叹了口气,“或许很快,我们就如这花瓣般腐烂,最后消散。”
“你很累。”
“因为心愿未了,我还不能就此离开,而我却在担心我会早早步入死亡。”Fariy淡淡道,她看了门外一眼,“你呢?我看你和我一样累。”
“我没有。”Odin违心地反驳道。
“呵呵。”Fariy摇了摇头,“你连撒谎都不会,我之前和你相遇了两次,刚刚又在街上同你擦肩而过,你还撞了我一下,连句道歉都没有。一路上我看你都魂不守舍,你心里隐藏的秘密比我还要多。”
经Fariy这么一提,谷神星上发生的一切一瞬间又在Odin的脑子里突然爆炸——红色的鲜血和灰色的天空交织在一起,火焰和冰霜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赤红的枪膛在轰鸣,燃烧的导弹在怒号。同时一些奇怪的模糊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那些声音难以辨析,但仿佛是多种晦涩的低语组合起来的连续不绝的回响,让他感觉意识在逐渐模糊,双眼在逐渐发黑。
最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撞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面——这是他昏迷之前的唯一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