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早朝的日子翩然而至,到了寅时,韩妈敲响了门,听着外面淅淅啦啦的下雨声,秦飒窝在床上一动不动,下雨天就应该在床上卧着。“爷,该起身了,第一天早朝还有诸多不熟悉,要早早准备才是。”听着外面的妇人絮絮叨叨,秦飒睁开眼睛醒神,“韩妈你先进来吧。”听到声响,韩妈拿着朝服推开门,外面噼里啪啦响作一团,却莫名的静谧无双,看着韩妈走到灯盏前点燃了蜡烛,照亮了眼前的黑。秦飒挪动着身子下了床,飘飘悠悠的走到桌前坐下,吩咐韩妈出去打好洗漱水,自己换好衣服,缠好束胸布。等了半天也不见韩妈回来,秦飒走到廊前张望,看到没打伞一路小跑过来的韩妈,手上端着盆和牙具。秦飒跑出去接,韩妈看着来人喊道:“爷快进屋,奴才该死啊,爷快回去。”两人跑着到了廊下,秦飒用袖子擦了擦脸,甩甩衣服,韩妈顾不及,嚷嚷着:“爷快回屋。”到了桌前刚想把手伸进盆里,迎头就一记丝帕朝脸盖来,“以前公主就经常淋雨,发高烧一连几天,爷一会出门穿上斗笠别被淋湿了,早朝好几个时辰可换不了衣服的。”秦飒默默的听着一切,嘴角勾起,还从来没有人让自己这么窝心过,秦千悠从来都是对自己拳打脚踢的,不算计自己就不错了,哪能有这种时候。收起笑容,被韩妈转过来转过去的收拾朝服,终于在转五六圈的时候韩妈停下来了,用闪闪发光的眼神说着:“好英俊”三个字。藏青色的四爪蟒袍肥瘦有度,袍摆下沿至靴口处,袖口挽起,活脱脱的框里人物,一板一眼,不招人稀罕。可这偏偏有人不落俗套,称赞有加。无奈笑笑,秦飒拉起袖子,手伸进渐凉的水中洁面,再然后漱口,接过帕子擦干净水珠。“韩妈,有没有什么糕点,本王要带走,饿了吃。”韩妈楞了一下,拍着大腿:“老妈子我就想着换洗物件,什么都不曾准备。”秦飒满头黑线安慰道“没事,本王路上看看有没有开门的店铺。”等着韩妈将斗笠收拾好,秦飒先一步出了府门,站在廊下,韩妈拖拉着枣红马踉踉跄跄的交过缰绳,“韩妈等雨停了,你就前去招点家丁吧。”轻侃的话语被雨声打得七零八落,却也让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羞红了脸。“韩妈回吧,本王走了”说着翻身上马,摔打着缰绳远去。徒留一个远远观望的人影和迟来的“王爷,奴才备好饭菜等您。”眼前的风雨淅淅沥沥,看不到前方的
路,却怎么也浇不凉心里的火和热。穿过零零散散的行人,透过雨幕查看着刚刚支棱起的包子铺,秦飒只能继续朝前,终于在宫门前发现一家油条铺子,翻身下马,看着马背上刚刚还温热的地方立即被雨浇出热气,秦飒叹口气,牵着缰绳走到幕布下,“店家,来两根油条和两个鸡蛋。”正在忙活着的店家转身看着眼前官袍加身的男子,鞠着身子,赶紧拿出刚捞起的油条包好,还多装了一个鸡蛋,双手举着递给秦飒,秦飒掏出银钱,看着店家“多少钱”“不用不用,大人,这是小的孝敬您的。”秦飒接过四四方方的包裹,看着店家“这是你应得的,多少钱,我就问你最后一遍。”店家哆哆嗦嗦低着头,“六文钱”秦飒数着银钱放到桌子上,不与店老板多做纠缠,牵着马匹朝宫门走去。将马交给守门小厮,秦飒看到殿前三三两两的大臣,将手上的包裹摁进了衣服袖口,看着几位不相熟的大人,秦飒脱下斗笠交给殿前太监,拱手上前“几位大人早啊。”“王爷也挺早的,不知王爷以前是做什么行当的。”看着面前一脸不屑的嘴脸,秦飒哈哈大笑“陛下昨天在朝堂上刚说过,这位大人莫非昨天告假了?还是别的什么。”唐贺之——左谏使大夫本想给秦飒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上,他料到秦飒在宫中无根系,又初入宫廷,本以为虽封为王爷,定会谨小慎微,不敢造次,却没想到秦飒在江湖闯荡惯了,最看不上这些阴暗胚子。等到各位大臣陆陆续续赶到,纷纷上前祝贺秦飒,恭维声不绝于耳,唐贺之阴狠的瞅着,甩袖离去。秦飒瞄着眼前一切,不禁感叹:这种锋芒毕露不知死活的家伙也能在朝堂上活这么久吗?
到了卯时,大太监喊道:“陛下驾到”,众臣依照次序纷纷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爱卿平身。”刚刚站起身的秦飒,眼睛不经意扫到上首的江寒,正与江寒的视线不期而遇。江寒转开视线,看着大殿众人,“到了雨季,江南多地泥石坍塌,损毁庄稼无数,各位大臣可有良策。”欧阳業走出队列,躬身行礼,“陛下,臣有一计,不如南水北引,正好缓解南方湿涝。”左丞相陆弈上前,“臣以为不可,南水北引,工程巨大,更何况如何引水呢”就在这时,秦飒出列说道:“陛下,臣觉得欧阳大人之计可行,臣领命前去治水。”江寒皱眉看着秦飒,欧阳業等着陛下说话,却迟迟没有动静,只好跪下说道:“臣愿与王爷一同前去治水。”“那就两位爱卿一同前去,为期一个月,自去兵部调遣人马,希望有所成效。好了,还有什么要禀报的吗,没有,就退朝吧。”“哲”。李惟在秦飒要走出大殿时,跑过来拦住秦飒“王爷,陛下在御花园等你前去。”秦飒看着外面已经停歇的雨滴,转身朝着御花园行去,及到近前,感受着身上锐利的视线,秦飒刚想行礼,“免礼吧”“谢陛下”四周安静的只有淡淡的呼气声,“你就这么想逃吗,在这里你想要什么没有”冷冷的叹气声,“回皇上,臣没逃,臣只是给天下一个交代。”江寒看着面前潇洒倜傥的人,不禁再一次侧目,直到一声充满欢喜的惊呼打破了静谧“皇兄,皇妹见过皇兄。”江寒偏头看到飞奔过来的江眠,按压住心里奇怪的感觉,说道:“皇宫大内,成何体统,过来,见过永真王。”江眠被训,嘟着嘴看着秦飒,当看到秦飒的脸时,指着秦飒“是你。”脸上又惊又愤,秦飒看到江眠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你们见过啊。”江眠回转神来,尴尬的笑着,“回皇兄,是皇妹那个丫鬟玲儿看到的,然后跟我描述永真王多么多么骁勇救了皇兄和皇嫂,我这正想感谢他呢。”“原来如此啊。”秦飒看着江眠在表演也乐得自在,还以为要完蛋了,不过她私自出宫恐怕也免不了一顿罚,江眠侧着身子行礼,“本宫谢王爷救皇兄皇嫂之恩了。”秦飒弓着身子回礼,“公主殿下客气,这是微臣该做的。”陪着江寒走了一段路,秦飒估摸着时间,躬身告退,江寒看了一眼面前笔直的脊背,“退下吧。”“臣告退”。
骑着马,摸着袖口没来得及吃的早餐,想起韩妈早上说准备饭菜等着。秦飒断了吃油条的念头,快马加鞭的回到王府,推开门看到忙里忙外的韩妈,“韩妈,饭好了没”韩妈听到秦飒问话,跑过来牵过缰绳,“爷可回来了,饭菜都热了一遍了。”直奔回屋,秦飒净手脱下官服,拿起筷子吃起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