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冰被战地医院派送到八路军总部医院去进修临床手术专业。
她本来打算在离开前通知刘向晖一声,顺便和他道个别。但由于这次外派学习期短,行程紧张,从接到命令到乘车启程也不过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再加上这次外派出去学习的五位医生中,只有白若冰是刚进医院不久的新手,其余都是医院各科的主力骨干。所以白若冰不敢在这些前辈老师的面前擅离职守,私自外出,只能和老师们一起静静等待接送车辆的到来。
章一含从窗户里看到了整装待发的白若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涌上了心头:她们俩是一同进的医院,资质相同,能力相当,如今白若冰却被派出去进修,这只能说明,在医院领导的眼里,白若冰是比自己优秀的,成了医院里的重点培养对象。等到白若冰进修回来,事业上就比自己上了一个台阶,两人的身份地位就不再同日而语。
这让章一含既嫉妒又沮丧。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和自己玩到大的白若冰,现在竟然成了自己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但一想到白若冰走了,自己又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去撩刘向晖,章一含又高兴起来:让白若冰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回来才好!那样,就会让刘向晖死了心,自己也才有更多的机会来为自己的爱情创造机遇。
……
刘向晖从杜平川的嘴里知道了白若冰外出学习的消息,他有些失落:看来得有些日子要见不到心爱的姑娘了。对于白若冰的不辞而别,他知道一定是白若冰有她自己的难言之隐;至于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未婚夫问题,他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让白若冰主动给自己解释比较好,唐突去问,显得自己不相信白若冰似的。
刘向晖听杜平川讲话的时候,心里只是在想白若冰的问题,根本没有注意到杜平川的表情和说起的其他事情。直到杜平川哑了嗓子红了眼睛怒视着他,刘向晖才意识到事情的异常。
“向晖,你我是兄弟,有些话今天我就直说了,”杜平川似乎想找个合适的词语表达,但焦灼的内心却让他有些词不达意,“我看出来了,你喜欢的姑娘是白若冰,可是,你为什么又不拒绝章一含呢?以至于让她对你念念不忘?你这不是脚踏两只船吗?你其实明明知道我喜欢章一含的!”
刘向晖被杜平川的诘问震惊了:“兄弟,此话从何说起?我确实喜欢白姑娘,并且已经对她表白过。之所以不敢太深交往就是因为现在是战争年代,我们是军人,前途未卜,不敢许人太多;至于章姑娘,我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一定是误会了!我早看出了哥哥对章姑娘情有独钟,刘某哪敢夺人所好!更何况咱们还是兄弟!”
“那为什么章一含却说喜欢你?还发誓非你不嫁?难道她喝了符?受了蛊?”
杜平川对刘向晖讲出这些话来立刻觉得有些欠妥,可他却又无从找答案,只好抬头问天。现在的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被心中的热情和感情的失望折磨着,煎熬着,人变得混沌,不理智,甚至有点神经质了。
刘向晖有些为难地说道:“哥哥这些话应该问章姑娘吧,她应该知道我喜欢白姑娘的。我觉得她拿我做挡箭牌,要么在考验你,要么……”
“不喜欢你”这几个字刘向晖没敢说出来,他怕伤杜平川的自尊心。但是以杜平川的聪明,他觉得杜平川应该知道自己的语意。
杜平川像打了败仗的士兵,垂头丧气地走了。刘向晖望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佝偻失落的背影,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
刘向晖几天来一直很担心杜平川的情况,他恳请邱云峰去看望一下杜平川,当然原因只说是杜平川失恋了,没敢说章一含暗恋自己的事。
邱云峰回来说杜平川只是憔悴了不少,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举动。
刘向晖这才安下心来,一边祈祷杜平川能平安度过这个感情的坎,一边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言语谨慎,并且远离章一含避嫌。
但是事与愿违。
刘向晖越害怕什么,还就越来什么。虽然他在白若冰走后从未再进过战地医院的大门,以免和章一含不期而遇。但没想到章一含在几天后竟然主动上门找自己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刘向晖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和章一含之间的关系;尤其害怕这事如果让杜平川知道了,自己更是百口莫辩。所以对章一含,他第一次有些发火了。
“章姑娘,请你原谅我说话粗鲁,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咱们不要单独见面了。你知道我喜欢的是白姑娘,杜大哥喜欢的是你。你为什么不能答应杜大哥呢?”
“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他,我为什么要答应他?想让我答应他,除非你先答应我!”章一含也不示弱,强硬地反驳道。
刘向晖的火气“腾”一下窜上头来了:“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纠缠不清呢?这样你会毁了我,也毁了你自己的!而且还会牵连很多无辜的人,像杜大哥,白姑娘,等等。放手吧,一含妹妹!放了你自己,也放了我,放了咱们大家一众人!”
“我为什么要放手?就因为要给白若冰让位吗?最爱你的人是我,不是白若冰,她有未婚夫的。现在的你充其量就是她感情中的驿站,是她感情歇息的地方。一旦她开始新的征程,你就会被抛弃的。你喜欢她难道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吗?那我呢,辛辛苦苦侍候你那么长时间,你回报了我什么?让我出局,成全你们?为什么做出牺牲的总是我?你替我想过没有?”
章一含满眼含泪,悲愤交加地望着眼前这个带给她甜蜜和期许,又带给了她失望和屈辱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刘向晖有些语塞。他以前一直不敢义正辞严地拒绝章一含,就是因为自己欠了她太多的情分无法报答。今天说出了这么多绝情的话,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但一想到落寞的杜平川和无辜的白若冰,他又决定硬着头皮也要和章一含在感情上掰扯清楚,以绝后患。至于恩情,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报答。
“一含,你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你为什么非得把事情弄得那么尴尬,大家都那么不愉快呢?你不应该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呀!咱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恋人,即使没有白若冰,我也不可能爱上你!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孩子。所以咱们还是做朋友,彼此珍重吧!”
章一含本来怀着一腔爱意而来,却被刘向晖兜头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多年的冷暖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她觉得命运对她是如此地冷漠和无情,她为爱付出的一切,非但无人领情,还为此颜面扫地。如果说以往她还可以在刘向晖的婉转拒绝中装疯卖傻,继续自己的爱情努力;可是今天,刘向晖却赤裸裸地告诫自己斩断情丝,不要再纠缠他。这让她情何以堪!
章一含扭头哭着走了。她边哭心里边想:“好你个绝情的刘向晖,我一定要让你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只要有我在,你和白若冰就不会那么容易成就好事!我得不到的人,白若冰也休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