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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顿足止步

朱允炆听闻朱权的怒吼,突然止住了哭泣,伸手以衣袖拭去面庞上的泪痕后缓缓站起身來,转头怒视着朱权嘶吼道:“逆贼,朕的皇后已然葬身火海,你若有胆,这便上前弑君吧。”曹国公李景隆不战而降,燕军进城的消息传到宫中,朱允炆万念俱灰下当即喝令宫中宦官军士在奉天殿放起一把大火,年轻的皇后眼见奉天殿燃起大火,入内寻找夫君之时却给火势所阻,葬身其间。

朱权见到年轻的皇帝,心中忽然理解了统领千军万马,杀伐决断的朱老四为何无法面对这个年轻识浅,根本不懂帝皇权术的侄儿。在这个封建皇权至高无上的家天下时代,开国之君,洪武皇帝朱元璋诏告天下,传位于朱允炆的遗诏的确具有难以辩驳的合理性,合法性。看到这个锐意削藩,反倒激起靖难之战,即将失去天下的皇帝,他内心之中沒有丝毫畏惧之感,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他早逝的父亲,那个待自己颇为亲厚,将自己视若兄弟的“大哥”,那个和朱元璋,朱棣性子截然不同的懿文太子。心中恨意不知不觉间消散大半,轻叹道:“若是你父亲在世,只怕不会将他的兄弟流放蛮荒之地,更不会将他的兄弟迫得阖家自焚而死。”

朱允炆冷冷答道:“你之所以说得这般理直气壮,是因为你从來沒有试过君临天下的滋味。”

朱权闻言不禁语塞,心中暗自忖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秦皇汉武,洪武皇帝皆是雄才大略,心狠手辣。所谓千古传颂的明君,唐太宗李世民,不也曾在玄武门之变杀兄逼父么?眼见朱允炆双目之中充满了痛恨,愤怒,悲痛之情,回想他方才言语之间提及,已然葬身奉天殿内的皇后,不禁豁然明了了这一把大火因何而起,冷冷说道:“输了天下便要肆意纵火?你尚且保不住妻子,保不住你的女人,又如何去保住这个天下?”

朱允炆闻听此言,不禁面色煞白,犹如被人当胸重重一拳,击得踉跄后退两步。昔日忠心耿耿的臣子尽皆不在身边,可谓众叛亲离的时刻,尚奔进殿中寻找自己的妻子死于这一把自己下令放起的大火之中,这种难以言表的悔恨与痛苦,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削藩不当,失去江山的无尽失落。

秦卓峰念及燕军即将入宫,当即挥手一掌击在朱允炆脑后。将早已备下衣衫胡乱套在晕厥于地,任凭摆布的皇帝身上,再将其负于背上,趁着宫中大乱,混在一众宦官,宫女,军士中朝紫禁城外奔去。

城内守军眼见大势已去,纷纷闻风而降。燕王朱棣策马率军,顺着大街直往紫禁城洪武门而來。

眼见户部尚书夏元吉,前兵部尚书茹瑺等数十个文官肃立洪武门前,显见得是在恭迎自己,朱棣的内心之中也不禁有些志得意满。

正在朱棣正欲策马步入洪武门之际,一侧的文官队列中突然抢出一人,伸手拽住了汗血马的缰绳。

趾高气昂,率领亲兵护在朱棣马前的亲军千户纪纲眼见此情此景,以为此人意欲对燕王不利,当即抽出了腰间战刀,便要将这个大胆狂徒乱刀分尸。

“燕王殿下欲先即位乎?祭太祖皇帝孝陵乎?”这个年约三旬有余,双目炯炯有神的中年文官眼见纪纲等人恶狠狠的扑上前來,当即厉声喝问道。

朱棣闻言脑海中顿时一清,当即喝止道:“住手。”

纪纲久在军中,深知朱棣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得悻悻退于一侧,虎视眈眈注视这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在此时此地阻挠燕王入宫的文官。

朱棣勒马之际转头看了看这个胆大包天的的中年文官,冷冷问道:“你是何人?官居何职?”

只见那人躬身禀道:“下官乃翰林院编修杨荣。”

自己奉天靖难,和朝廷大军杀得血流成河之际,却始终不敢公然宣称造反。究其根本还是不敢公然违背父皇遗命。改朝换代之前,前往祭奠父皇的孝陵,对于安抚文武百官之心,给那些依旧忠于侄子的官员们一个就坡下驴的台阶实在太有必要。

朱棣高踞汗血马上,看了看近在咫尺,那宏伟的紫禁城洪武门,心中权衡再三下终于忍住了长驱直入的冲动,转头对一侧的纪纲沉声说道:“文武百官沒有到场的尽数拘押,待本王缓缓发落。”言罢调转马头,率领一众亲兵扬长而去。

纪纲躬身一侧,看着朱棣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惧意,假若说昔日征战沙场的大军统帅使得他心生畏惧的话,已然大功告成,犹自能在皇宫前勒马止步,保持着最后冷静的燕王殿下,更让他看懂了什么叫做帝王心术。

杨荣方才被纪纲拔刀威吓,面上虽则保持镇静,背心依旧在不知不觉中被冷汗所浸,对纪纲及其手下自然沒有什么好脸色。

纪纲看了看洪武门前噤若寒蝉的文武官员,又饶有兴致的打量了这个翰林院编修杨荣,突然大笑道:“杨大人面带不屑之色,可是将纪某视作狐假虎威之徒?”

杨荣鼻中冷冷哼了一声,索性给他來了个默认。

纪纲见状也不着恼,突然轻笑道:“以纪某所见,杨大人纵然饱读诗书,置身翰林,今日犯颜劝阻燕王殿下的冒死举动和区区在下倒有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若是换了昔日被赶出学堂的落魄士子纪纲,面对这些身在翰林院,代表大明科举第一等人物的清贵,他自然会自惭形秽。可惜当他跟随在朱棣身侧,兵不血刃攻进京师应天后的那一刻,今日的从龙功臣纪纲与往昔相比,已是判若两人。

杨荣耳闻这个不过官居区区千户的家伙言谈之间全然不似一个粗鄙军汉,内心之中不由颇为诧异,淡淡问道:“不知下官与你如何相提并论?”

纪纲冷冷说道:“纪某乃是赌徒,杨大人又何尝不是以身家性命为赌注?”说到这里,嘴角噙着一丝讥诮的冷笑接道:“纪某下注在胜负未定之前,杨大人的下注却是在亡羊补牢之后。”说到这里,转头对身后一众百户,军士吼道:“今日未曾在宫前迎接燕王殿下的文武官员,皆可能是离间皇家骨肉的朝中奸佞,随本官前去拿人。”言罢率领一众轰然领命,杀气腾腾的兵卒疾步而去,再不理会洪武门前一众对他怒目而视他的文武官员。

应天城中,夜色笼罩下的燕王府,满腹心事的朱棣闻得亲兵禀报,说是宁王朱权求见,情不自禁的自书桌后站起身來。

身穿甲胄的朱权步入书房后当即躬身为礼,恭谨言道:“恭喜皇兄大功告成。”回想昔日自己惯称朱棣为四哥,四下无人,两人独处之际甚至口呼“朱老四”,而今日口称“皇兄”乃是因为自从燕军兵不血刃,拿下大明京师应天的那一刻起,自己往昔与朱棣相处时的一切玩世不恭,都将随风而去,再不回头。

待得手下亲兵奉上热茶退出书房远去,书房之中唯有两人之际,朱棣终究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他呢?”

“愚弟入宫之际,只见得奉天殿大火,其人已是不知所踪。”朱权缓缓放下茶盏,面露微笑的转头注视着朱棣娓娓言道。

“混账。”朱棣闻言不禁面色陡然一沉,伸手在书桌上重重一拍,瞪视着朱权低冷冷接道:“莫非贤弟还想和为兄较量一番?”宫中大乱之时不少宦官宫女奔逃出宫,被燕军士卒拿住,有数人曾经供认出宫之前曾遥遥见得朱权在熊熊燃烧的奉天殿前和宁王朱权相对而言。朱棣闻得朱权此刻这般语焉不详之词,岂能不雷霆震怒?

朱权也是千军万马,尸山血海中走过几遭的人,眼见这个未來的大明朝皇帝这般暴怒失态之色,面上丝毫不见慌乱,口中缓缓言道:“皇兄,昔年在大宁之时,小弟已然投子认输。时至今日,早已沒有了和皇兄一较短长的资格。起兵追随你靖难不过希望能得追随你鞍前马后,保全妻儿周全,做一个闲云野鹤般的逍遥王爷而已。”

朱棣听得他这般口称皇兄的服软言语,回想自昔年朱权领兵追随自己靖难以來,大军数度和南军大胜大败之间,朱权昔日手下的数万兵马早已被自己刻意打散后划入心腹大将朱能,邱福等人手下,而这个滑不留手的朱权从來故作不知的态度,胸中怒火情不自禁消散两分,在书桌后缓缓坐下身來,淡淡问道:“你意究竟如何?”

“此刻京师各处城门已然尽在大军封锁之中,可谓插翅难飞。若是皇兄你势必与他当面相见才肯作罢,尽可传令大军挨家挨户搜查。”说到这里,朱权看了看目不转睛瞪着自己的朱棣,轻叹道:“以小弟所见,这般天大的难題既是难以决断,不如便让它随风而去,永远不要去当众面对,水落石出为上。或许沒有答案,便是此事的最好答案。”

朱棣冷冷哼了一声,皱眉沉吟不语。

夜深人静,宁王府客厅之中,朱权看了看奉命而來的心腹将领景骏和司马超,突然沉声问道:“如今燕王大功告成,不日便要身登大位,你二人有何长远打算?”

司马超尚自沉浸在大胜的喜悦之中,当即兴冲冲的站起身來答道:“属下等自当追随……”

景骏站起身打断结义兄弟的话语说道:“末将兄弟二人愚钝,实在不堪造就,数年间自沙场生还已是侥天之幸。敢请殿下格外开恩,允许末将等解甲归田。”他年轻之时也曾胸有壮志,希望追随宁王殿下建功立业,封官赐爵,无奈昔日耳闻目睹懿文太子朱标逝世后凉国公蓝玉,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有德,定远侯王弼等一干开国勋臣的凄凉下场,早已明白了什么是伴君如伴虎。昔年追随朱权造反作乱只为报答昔日宁王殿下知遇重用之恩。目下燕军攻入京师,燕王朱棣登上皇位已是指日可待之事,自己兄弟两个素來是宁王心腹将领,再领兵追随朱权,对殿下,对自己绝对是尽皆不利的下下策,故此耳闻朱权这般问话,已然隐约猜知了他的心意,当即这般答道。

司马超闻听结义大哥这般出乎意料的言语,不禁瞪大了一双眼睛。在他看來自己追随宁王,燕王殿下征战沙场,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老命,纵然接掌皇位的乃是燕王朱棣,也须得论功行赏,封侯赐爵,封妻荫子吧?

朱权听得景骏这般言语,不禁颔首叹道:“急流勇退,谓之知机。明日本王将对皇兄言明你二人解甲归田之意。”

司马超虽是不明白景骏为何舍弃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内心之中却素來信服自己足智多谋的结义大哥,此时再听得宁王殿下也是这般言语,面上虽则满是极是不情愿的神态,也只是闷声不再说话。

朱权眼见司马超满面不甘之色,站起身來走到他身侧,伸手在其宽厚的肩膀处重重一拍,语重心长的说道:“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昔日咱们征战沙场,所求不过得以保全身家性命而已,哪里敢奢望有今日攻占京师的举动?你今日想不明白什么是功成身退,便待你儿孙满堂的时候再去细细想來吧。”

晨曦初露,在书房中独坐一宿的朱棣得心腹纪纲禀报,说是京师已然全在燕军掌握之中,那些昨日不肯到洪武门迎接王驾的文官及其一众家属已然被尽数拘押,心中暗自忖道:老十七所言不错,这个天大的难題既然让本王无从下手,那本王又何必非得苦苦追寻,自寻烦恼?主意打定后他当即传下军令,让朱能,邱福等一众守御各处城门的大将打开各处城门,放那些自大军迫近京师,仓惶之际入城避难的百姓离城归去。默然良久之后,朱棣终于还是沉着脸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那就须得贤弟当机立断,见机行事。”说到这里,情不自禁的伸手牢牢抓住朱权的衣袖说道:“总而言之,若是愚兄有幸入城,实不愿再于紫禁城内见到这个冥顽不灵的侄儿。”言及于此,双目之中不禁泛起一缕寒光。

朱权闻得朱棣这般语焉不详之词,却沒有再加追问,权衡轻重之下终于还是点头接下了这个千难万难,可谓九死一生的任务。当下两人约定,四日后由朱棣率领军中精锐前往金川门,兵临城下再相机行事。

第二日曙光微露时分,朱权换过青衫,扮作一个落魄潦倒的读书士子,独自踏上了前往应天的官道。

第三日午时光景,应天城朝阳门,正阳门等一十三处城门,官道上已然拥堵不堪。城外数十里方圆的百姓已经被渡江而來的燕军骇得魂飞魄散,为免兵凶战乱之祸,纷纷逃离家园,扶老携幼,朝城中涌去。

燕军近在咫尺,京师应天早已陷入极大的混乱中,朱权混在乱民之中悄然入城,丝毫沒有引起守城军士的注意。

漫无目的的行走在长街之上,朱权郁郁独行着朝前走去。

待得一座极具气魄的府邸大门映入眼帘之时,朱权仔细一打量间这才发觉,自己满腹心事之下不知不觉间,竟是來到了昔日自己在应天城的宁王府前。

遥见王府大门紧闭,封条赫然在目,门口却无兵卒驻守。朱权当即绕到王府后院,趁着四下无人之际纵身入内。

游目四顾之下,只见得昔日幽静的院落中小湖依旧,四面八方荒草及膝,一派萧索荒凉的景象。自他追随朱棣造反作乱以來,此处府邸便给皇帝降旨封闭,数年光景之下,倒成了野鼠飞鸟的栖居乐园。

造反作乱自保,他和燕王朱棣可谓同舟共济,可惜对于一个有可能攻破京师,君临天下,大明开国皇帝第四个儿子的朱棣來说,他不需要,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患难与共的盟友。如若自己趁着城中大乱之际潜入皇宫,将朱允炆杀之,天知道心狠手辣的朱老四会不会反将弑君的罪名扣到自己的头上,再打着名正言顺的旗号将自己铲除。念及昔日待自己颇为亲厚的懿文太子朱标,难道面对他的儿子之时,当真便能这般当机立断么?

缓步來到昔日和徐瑛时常钓鱼为乐的湖边树下,朱权回想昔日在这个院中做逍遥王爷,每日里在此和徐瑛习武的乐趣,更曾在此地拜堂成亲的往事,念及于此,他虽是面临事关生死的极大难題,也浑然间仿佛置身世外,什么千军万马,君临天下,仿佛都和自己再不相关,脑海中浮现起远在千里之外大宁,徐瑛,冯萱的音容笑貌,情不自禁的面露微笑忖道:瑛儿,汉民不知尚记得我这个老子不。

小楼上的木门无声无息开启间,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人影悄无声息的走出房外,朝着湖边独坐的朱权而去

朱权这数年间所历经险死还生的场面不知凡几,來人步入三丈方圆内时已然有所察觉,待得对方猱身扑來之际,右手反挥之下,一块早已暗自握在手中的卵石疾飞而出,直奔对方面门要害而去。于此同时身形朝一侧纵去,避开对方这势若苍鹰扑兔般的凌厉一击。

全力掷出的卵石犹如强弓劲弩射出的箭矢般疾飞而出,消失得无声无息,朱权心中震骇下已然深知对方武功卓绝,站起身來细细打量驻足丈余之外來人面目,只见得鬓边略显白发,渊停岳屹般矗立的师傅秦卓峰,不禁一呆。

秦卓峰眼见爱徒武功胜过往昔多多,不禁满意的略微颔首,沉声问道:“你如何也入城來了?”原來他昔日得朱权的老师荆鲲诉说万一江山易主,燕王朱棣登上皇位后爱徒一家可能遭逢的极大险境,早已南下而來,昨日入城后便即來到昔日的宁王府藏身落脚。

给师傅见礼后朱权当即说出了燕王前日和自己所谋,以及顾虑朱棣过河拆桥的隐忧。

秦卓峰闻言不禁长叹一声说道:“共患难易,同富贵难,何况此事涉及皇权。”说到这里,看了看朱权微笑说道:“好在老酸儒未雨绸缪,早已虑及此事,已然有了计较,为师此次南下而來,便是为了让朱棣纵然君临天下,对你和瑛儿也须得顾忌三分,不敢轻举妄动。”

朱权眼见师傅数年不见下略显苍老的面容,回想老师荆鲲的深谋远虑,心中不禁一暖,问道:“不知老师所谋何为?”

秦卓峰沉声说道:“以老酸儒所谋,朱棣纵然身登大位,也决计不敢公然将他的侄儿杀之,废之,既然他遣你入城,咱们便将计就计,寻个时机溜进皇宫大内,让朱允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的去向当今之世,唯有你一人知晓。”

夜深人静时分,距离宁王府数条街外的曹国公府邸中,烛火照耀之下,一个來回踱步的身影映照在书房窗纸之上,显示出了此间主人内心的惶惑不安之态。

房门轻响间,显见得有人蹑手蹑足的步入房中,身穿华服的曹国公李景隆因燕军即将兵临城下之事内心惊惧,惶恐下早已坐立不安,以为有府中下人不得自己传唤下擅自入内,当下也不转身,恼怒异常的呵斥道:“滚。”

“曹国公别來无恙否?”一个男子的轻笑声传入耳中。

这般甚为熟悉的轻言细语,传到李景隆耳中,却犹如九天惊雷一般骇人心魄。他浑身一颤下霍然转身,眼见一身青衫的宁王朱权面露微笑,大马金刀的端坐书桌后椅上。

李景隆虽则无能,毕竟也曾统领数十万兵马,看了看放置于朱权身前紫檀木茶几上的三尺长剑,脑海中登时清醒过來,面露苦笑的说道:“殿下深夜造访,到让下官有失远迎了。”他识得朱权久矣,深知这个宁王殿下武功高强,数年之内和燕王朱棣屡败朝廷大军不说,竟还奇迹一般率领大军千里奇袭,横渡长江來到了京师数十里之外,自己府中虽有上百亲兵,却是远水救不得近火,只怕呼喊之间就得血溅三尺,死于朱权剑下。

“想曹国公昔日便与我和四哥交厚,两军交战,生死相搏实乃情非得已,思之岂不令人伤感。”朱权说到这里,不禁长长嗟叹。

李景隆听他言及自己更加畏惧的燕王朱棣,终究承受不住心中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努力凝定心神后问道:“殿下深夜到此,恐不是为了和下官叙旧吧?”

朱权沉声说道:“四哥兵临城下之日,只须你率军献城,当为大功一件。”

李景隆闻言心中大震,强自说道:“若是下官执意不肯,殿下是否便要取了在下性命?”

出乎意料之外,朱权闻言也不着恼,微微摇头说道:“本王无须这般下策,只在城中散布谣言,说是朱老四已然许以高官厚禄,曹国公不日便要献城归顺,做那从龙功臣。”

念及此时燕军即将兵临城下,城中军民大乱,谣言满天飞的时刻,若是这般虚实难辨的谣言传到早已坐卧不宁的皇帝陛下耳中,自己一家老小会有什么下场已是不言而喻,李景隆面若死灰般颓然坐到太师椅中,长叹一声后问道:“闻得殿下这般上策,下官还有得选择么?”

“沒有。”朱权这次的回答简短而不容置疑,心中暗自叹道:自朱允炆大刀阔斧的削藩以來,我和朱老四率军反叛以來,所有置身于这场你死我活,皇权争夺的漩涡中的任何一人,都沒有了选择的余地。我沒有,朱老四沒有,你沒有,尚在紫禁城中的当今大明皇帝陛下,也不会有。

翌日,燕军十余万之众浩浩荡荡而來,陈兵于应天城外。

午后时分,扮作亲兵百户,跟随在曹国公李景隆,谷王朱橞身侧的朱权驻足金川门城门楼上。原來建文皇帝朱允炆削藩之下不但将周王朱橚,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岷王朱楩等四位王叔废为庶人,更曾逼得湘王朱柏不堪受辱下阖家自焚,使得谷王朱橞等一众亲王内心之中早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念及纵是燕王,宁王兵败身死,自己在侄儿皇帝,以及一干腐儒手中也决计沒有善终,心中早有叛意,今日一早得曹国公李景隆暗示后,当即一拍即合,决意献城归降。

遥见燕王朱棣高踞汗血马之上,率领大军逐渐迫近金川门,朱权当即抽出腰际三尺长剑高喝道:“本王乃是宁王朱权,燕王殿下率军而來,降顺者概不杀戮。”

李景隆,朱橞两人深知此时朱权喝明身份下自己已是骑虎难下,无路可走,当即不再犹豫,率领各自心腹的数百亲兵一涌而下,杀死依旧忠于朝廷的将校士卒数十人,开关落锁,敞开了金川门。

朱棣遥遥闻得传自城门楼上,朱权那夹杂内力,甚是清晰的大喝,心中狂喜下传下军令,一万燕军在大将朱能的率领下一涌而前,朝着大明京师应天敞开的城门而去。

城上兵马中虽则不乏依旧忠于朝廷的将校士卒,此时眼见曹国公,谷王两个负责镇守金川门的为首之人临阵叛降,登时军心大乱,仓促不及下几乎沒有形成任何抵抗便给燕军夺去城门,攻入城中。

朱棣策马直入金川门内,对一众尚自手持兵器,不知所措的朝廷士卒将校喝道:“本王奉天靖难而來,唯诛朝中奸佞而已,降顺者概不屠戮。”

眼见越來越多,如狼似虎的燕军士卒鱼贯而入,惶然不知所措的明军士卒将校们再闻得燕王这般言语,纷纷抛去手中兵器,跪地请降。当今皇帝陛下乃是太祖皇帝嫡亲孙子,而燕王殿下却也是太祖皇帝的第四个儿子,他们眼见燕军大举入城,实在搞不明白自己这般舍生忘死,究竟为何而战?兵荒马乱下唯有保住自己的性命方为上策。

朱棣眼见大局已定,当即传令接连率军入城的邱福等众将,以及曹国公李景隆,谷王朱橞等人,让他们率领各自兵马前往应天其余各处城门,并下令众将约束军纪,若有趁乱在城中奸淫掳掠,趁火打劫者,不论军民人等,一概当场格杀勿论,枭首示众。

朱权眼见成千上万的燕军士卒奔上应天街头,脑海中蓦然回想起自北平出征之前,老和尚道衍那一局天马行空般的棋局,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喟然长叹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步步误,江山易主去。”言罢和乔装做明军千户的师傅秦卓峰策马狂奔而去,顺着街道朝紫禁城洪武门的方向而去。

金川门失守,燕军大举入城的消息在城中不胫而走,数道城门的守将眼见大势已去,纷纷率众而降,不过半个时辰内,两万燕军士卒在各自将校率领下从数道城门入城。

负责驻守自禁城的金吾卫禁军知晓数道城门失守,登时军心大乱,负责把守洪武门的千户昔日多曾见过朱权上朝,眼见这位昔年便为太祖皇帝看重的宁王殿下前來,当即率众归降。

朱权和师傅秦卓峰疾步行走在宽阔的御道之上,遥见远处奉天殿方向烟火升腾,不知起了什么变故,无暇顾及那些仓皇奔出,朝着紫禁城外逃去的宦官宫女,疾步顺着御道朝奉天殿而去。

待得行到奉天殿阶梯之下,只见这座昔日雕梁画栋,壮阔宏伟,专为早朝文武百官朝议的大殿烈焰飞腾,已然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朱权不禁目瞪口呆,顺着阶梯而上,只见殿门前空阔地上一个身穿龙袍的青年泪如泉涌,伏地痛哭失声,却不是建文皇帝朱允炆又是谁人?

朱权眼见奉天殿火势熊熊,难以施救,数丈之外已然觉得热浪灼人,只怕不消个把时辰便要尽成断壁残垣,忍不住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谁他娘放的火,若被老子捉住,非剥皮抽筋,大卸八块不可。”在他以为,定是有那贪图宫中财宝的宦官,军士故意纵火下趁火打劫。

燕军驻扎扬州之时,另一个让朱棣,朱权不约而同头疼的消息到來,历城候盛庸率领麾下大军赶到了京师应天在长江以北的门户,浦子口,六合一带。

朱棣深知在建文皇帝朱允炆的勤王旨意下,各地赶來的朝廷军队只会越來越多,当即统领大军朝前推进。他立意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击溃盛庸所部,尽快横渡长江天堑,兵临京师城下。

与此同时,南军统帅,平燕将军盛庸闻得燕军大举而來,心情也绝不轻松。在他设想中,朱棣势必扫清外围,拿下扬州,高邮两座重镇后方才渡江。此两城纵然难敌势大的的燕军,凭城坚守半月当非难事,自己得到足够粮草辎重,借助长江水师之助和朱棣在江边决战,或许就能一举将看似气势汹汹,实则也毫无退路的燕军一举击溃。岂料人算不如天算,扬州,高邮接连不战而降,反贼朱棣來得竟是如此之快,令他颇有些措手不及之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已降旨魏国公徐辉祖自京师应天率五万兵马过江增援,另命长江水师都督陈瑄归历城候盛庸节制,务必将反贼朱棣,朱权牢牢遏制于长江北岸,以待各路勤王兵马合围,钦此。”黄昏时分,一个马不停蹄自京师应天赶过江來的中年宦官在南军大营帅帐中宣旨道。

盛庸率领一众麾下将校跪地接旨,闻得皇帝陛下在这个紧急关头终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心中不禁如释重负。原來昔日平叛大战皆在北方,盛庸虽奉旨统领各路朝廷大军,负责镇守京师应天之前长江天堑的水师却不在此列。念及决战在即,盛庸尚未赶到浦子口之前已然遣人回京,除了上折请罪之外,更为要紧的却是请皇帝陛下自京师应天抽调兵马过江增援。若是今夜旨意不到军中的话,他已然决定大军明日借助水师之力渡江而过,在南岸凭借长江天险将大部皆为北方人的燕军牢牢阻遏于长江北岸,方为万全之策。

燕军自兵不血刃拿下扬州后,军心大振,朱棣趁着兵锋正锐的士气和南军在浦子口,六合一带激战两日,双方互有伤亡下可谓旗鼓相当。

五万來自应天的大军在魏国公徐辉祖的统领下尚未來到长江南岸,便即被快马加鞭赶來的宣旨特使召回。徐辉祖心知肚明,皇帝陛下因自己的姐姐嫁于反贼朱权之故心中难免猜忌,心中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敢公然抗旨,徒呼奈何下只得率军怏怏折返。

浩瀚的江面上,数百艘大小不一,悬挂长江水师军旗的战船趁着风向,浩浩荡荡的朝着北岸而去。

一个年约四十许间,身材高壮,颔下虬髯的大将手按剑柄,矗立战船船头,遥望宽阔无垠的江面上滚滚白浪,心中也是七上八下,难以决断。正是负责统领朝廷水师,在南岸空待两日,却见不到援军到來的都督陈瑄。

眼见南岸山丘映入眼帘,陈瑄终于下定了决心,当即命坐船升起旗号,命江面上的一众大小战船泊岸,悄然下令手下心腹亲兵携带自己的书信悄悄前往燕军大营,表明自己愿意率军归顺燕王殿下,追随奉天靖难之意。假若当日护送庆成郡主过江谈和的举动,尚只使得他暗自腹诽朝中腐儒误国,那么魏国公徐辉祖这数万援军半途而返则使得他彻底下定了决心去做一个从龙功臣。

是夜,朝廷都指挥平安降敌,援军折返京师,水师在陈瑄的率领下叛降燕王朱棣的消息终于还是在南军大营中不胫而走,无数的将校士卒登时军心大乱。

盛庸独坐帅帐之中,耳中闻得军营中隐约可闻的纷乱吵嚷,忍不住痛心疾首的悲叹道:“朝令夕改,焉能不败?”

第二日,燕军在朱棣号令之下猛攻而來。南军十余万人马后有大江堵路,兼之军心大乱,哗变叛降者不计其数,终于被气势汹汹的燕军一举击溃。历城候盛庸无奈之下只得率领麾下依旧忠于朝廷的兵马败逃而去。

数日之后,收拢溃卒的朱棣率军登上水师战船,朝着南岸横渡而去。

陈瑄的战船之上,朱棣回望身后烟波浩渺的江面上一字排开的战船,劈波斩浪下鼓帆而进的壮阔场面,胸中不禁豪情万丈,侧头对一旁朱权笑道:“老十七,我等久居北方,见惯了千军万马的陆战,这般千帆破浪的景象一生怕也仅此一遭而已。”他昔年虽也曾数次渡江,无奈只得几艘官船相随,远远无法和今日这般千帆竞渡的场面相提并论。

“惜乎我华夏虽有汉时博望侯张骞,定远侯班超远访西域万里之外,却从无一支水师能自海路扬威异域。”一侧观看水师横渡的郑和眼见江面上一艘艘艨艟巨舰横渡的场面,忍不住叹息道。他虽非是汉人,然则昔日洪武皇帝朱元璋在《奉天讨元檄文》中曾言道: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故此他也就自然而然的口称我华夏。

朱棣念及昔日郑和在北平城外击退南军统帅,曹国公李景隆的不世之功,当即呵呵大笑道:“想我大明人杰地灵,何物不可造之?若是有朝一日能有一支水师航行大洋之上,便由你郑和做那威风八面的统帅之人吧。”

朱权迎着扑面而來的江风,闻听朱棣口说什么有朝一日大明水师自海上扬威异域的话,胸中也不禁甚是激荡,突然笑道:“四哥,那到时候咱们得造更大的船方能显出咱们大明国威。”言罢走到船边,打量这艘长江水师中最为庞大,都督陈瑄的旗舰,兴致勃勃的说道:“海上风疾浪高,这般江船只怕经受不住呢。”

朱棣矗立船头,脑海中陡然回想起了昔日大哥朱标病逝后,父皇曾密旨召自己还京,自己满怀憧憬的踏足南岸之时,不料锦衣卫指挥使蒋贤奉旨而來,使得自己不得不失落北返那一幕幕往事,心中暗自忖道:长江天堑不战而过,本王发誓,这次绝不会再空手而回。

十余日后,尽数渡过长江的燕军兵临镇江城下,守将率军归降。两日后,朱棣,朱权率军进驻距离应天仅六十余里外的龙潭。

深夜之中,连绵的燕军大营中一片寂静。朱权缓步而來,眼见平日里率领亲军驻守朱棣帅帐四周的纪纲等人不知所踪,迈步入帐之时不禁有些纳闷。

宽大的帅帐内一片空寂,唯有燕王朱棣独坐帅案之后,面色在烛火的掩映下颇显两分阴晴不定之色。眼见朱权孤身而來,他当即手指身侧展颜笑道:“贤弟且坐。”

朱权落座之际耳边传來朱棣一声长叹,忍不住问道:“四哥,大军不日便能兵临城下,何故这般嗟叹?”

朱棣皱眉说道:“想京师应天乃父皇经营数十年之久,城池坚固异常,人穷其谋、地尽其险、天造地设,尚有十万城防大军驻守,我军若是强攻硬打,只怕损兵折将也难以轻取。”

朱权闻言不禁颔首,他昔日在帖木儿国使者前來应天之时曾陪同观看应天城墙以及各处城门,深知这座大明帝都乃是昔日洪武皇帝朱元璋采纳朱升“高筑墙”的策略,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花了足足二十一年方始建成。筑城所用方砖皆镌刻匠户,监督官员名字,其固若金汤之坚实处可见一斑。只须城内守军有足够坚韧的意志,燕军兵力纵然再多两三倍,仓促之间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这座当今大明头号坚城。

“想我兄弟奉天靖难乃是情非得已,若能兵不血刃拿下京师,于城内城外军民岂非好事?”朱棣目注朱权娓娓言道。

所谓奉天靖难清君侧之言,纯属自欺欺人的扯淡,朱权心中自然明了,听得朱棣这般说,还是忍不住轻叹道:“四哥所言甚是,若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自为上策。若是你如朝中一干腐儒污蔑一般早有谋反之心,父皇龙殡归天之时军权在握,早已反之,岂能等到当今皇帝陛下削夺军权后再行仓促起兵?”回想白日里朝中再次遣使求和之事,突然轻笑道:“四哥的意思,莫非还是自曹国公李景隆,谷王朱橞这两个小子身上着手?”原來白日里建文皇帝朱允炆遣李景隆,朱橞为使,再次前來面见燕王朱棣,宁王朱权,许以割地求和。却被朱棣以割地无名的理由拒绝。

朱棣面露凝重之色的点了点头,突然站起身來对朱权郑重一礼,语重心长的说道:“城内城外皆为我大明军民,想父皇在天有灵,也绝不愿看到咱们同室操戈,攻城血战,故此愚兄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贤弟冒险一行,前往城中劝说李景隆,朱橞两个小子弃暗投明。”白日里跟随李景隆前來军营的足足有数十人之多,朱棣几次欲找机会招降这个曹国公,顾忌人多耳杂下唯恐走漏了风声,都是不得其便。

朱权皱眉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四哥如此重托,小弟当冒险一行。”嘴里这般说,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暗暗想道:你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连朱老爷子都抬出來名正言顺的压我,当此情形之下,只怕由不得我拒绝。

朱棣闻言大喜下忍不住來回踱步,抚掌大笑道:“据城中斥候所报,咱们那个侄儿以李景隆,朱橞为将,率领兵马驻守金川门,若是贤弟劝降成功,当为首功一件。”

首功什么的朱权当然只做笑谈,闻得朱允炆竟然让两次兵败,葬送朝廷大军主力的曹国公李景隆和一个亲王负责守御金川门,他也唯有对这位建文皇帝陛下的识人之明报以苦笑。

朱棣霍然顿足止步,看了看悠然端坐一侧的朱权,犹豫再三后终究面露苦笑的说道:“除此之外,为兄尚有一个天大的难題,尚需贤弟出谋划策一二。”

“想四哥你足智多谋,岂有如许多的难題?”朱权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微笑问道。

朱棣缓缓落座之际轻声说道:“贤弟可还记得咱们那个刁蛮的堂姐,庆成郡主求和不成,离去时所说的言语?”自己数年以來和朝廷大军激战,昭示天下的皆是奉天靖难,诛除迫害皇室宗亲的朝中奸佞的旗号,若是大哥朱标的儿子,父皇昭告天下,大明朝目下名正言顺的皇帝陛下当真端坐奉天殿上,试问自己又该当如何处置?杀掉?废除?岂不是自揭谎言,徒惹天下臣民背地里耻笑?自彻底击溃盛庸,燕军渡江以來,这个问題日日缠绕朱棣心头,犹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只因这个天大的难題对他來说犹如骑虎难下,比之千军万马的沙场决胜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权回想那日庆成郡主恼羞成怒前拂袖而去的言语,也不禁皱眉苦笑忖道:“那以四哥之意,该当如何行事方能两全其美?”

朱棣缓缓说道:“若是李景隆二人愿为内应,城破之日愚兄希望咱们的侄儿能降下罪己诏书,退位让贤。”这般言语他断然不会在众将之前宣之于口,只因朱权不但同为亲王,且和自己削藩之下可谓同病相怜,故此在这般屏退左右,两人独处之时,他方能一吐胸中所想。

朱权转头注视朱棣,轻声问道:“若是他执意不肯呢?”他也曾手握军权镇守一方,深知权力乃是足以改变世上所有男人的魔咒。当初朱老四收买兀良哈三族首领,结果反被自己所制之时,自己的内心之中何尝不是曾经涌起过一丝和朱允炆决一死战,进而问鼎天下的想法么?何况一个已然君临天下数年之久的皇帝?朱老四设想虽好,这个当今的皇帝陛下纵然面对无力回天的局面,就会遂了他的心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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