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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和平相处

又在巴塔楼相聚两日,孟昶等人将离开幽州。

临走时,孟昶将耶律贤叫到一旁,道:“小贤,你娶了个好老婆!”

耶律贤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哥过奖。”

“我担心你将来无法驭驾她。”孟昶意味深长地道。

耶律贤没明白,“她总是女人,我有信心的。”

孟昶笑道:“有这信心便好。”

常遇秋与耶律贤没有说道别的话,将各自的弯刀互换,又一次长时间的拥抱。

“如果遇秋不走,我还真怕小贤被抢去。”萧燕燕开玩笑地道。

孟昶笑道:“所以我还是早些带他回去的好。”

萧燕燕道:“遇秋很好,我也舍不得他走。”

“是啊,遇秋很好,所以我也舍不得将他放在外边。”孟昶道。

“如果他是我们契丹族就好了。”萧燕燕望着拥抱的两人道。

“什么族很重要吗?”孟昶道,“在我的眼里都是人。弟妹,你觉得呢?”

萧燕燕没想到他有此一问,愣了下道:“是啊,大家都是人。这幽州有契丹人,也有汉人,大家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孟昶道:“既然都是人,便有感情。对自己的家人,对生养的土地,对这蔚蓝的天空……”

“你好像对我们在幽州不是很开心。”萧燕燕挑明道。

孟昶笑道:“你们在幽州又开心吗?没有辽阔的草原,连歌声也失去了悠扬。”

“你们在谈什么呢?”耶律贤走过来,问。

“谈幽州的未来,契丹的未来。”孟昶道。

“保重!”道别后,上马离开幽州。

近汴京时,孟昶下令众人在城外等候,自己与杜逸风进入城中。他要去见她。他必须要去见她,因为内心无法遏制的思念。

宋汉大战,虽然未发生在宋境,张永德却发了大财。

那些粮店突然发现粮食囤积的远远不够,老百姓似乎都在购粮。没有办法,大家又不约而同地来寻张永德,要求回购粮食。

张永德不贪婪,只是将粮价提高了三成,库里的存粮便很快被购光。

“不战时存粮,战时放粮,其实就这么简单。”婵蕊笑着道。

张永德点点头,“是啊,这钱赚得好容易哪!闺女,咱们去购间大的府邸吧。”

婵蕊摇摇头,“爹,万不可张扬。这叫悖众理论,就是要和大部分人向悖。人家见你发了大财,都来学,那还怎么行。”

“哈哈,反正爹的钱财都是留给你的,你说了算。”张永德已将婵蕊当作亲生女儿。落魄后,从前的亲朋好友都已疏远,这就是世态炎凉。

婵蕊娇笑道:“瞧爹说的。我只是见爹无事可做,生怕闷出病来,才出了这个主意。只要爹开心就好,钱财都不重要的。”

传来敲门声,张永德忙去开门,走进孟昶师徒。

“两位是?”张永德见不相识,问道。

孟昶回答地干脆:“柴大哥的结拜三弟。”

柴大哥?柴荣?听到这名字,张永德愣住。

“点检使为天子。只可惜我那大哥不知道此点检使非张点检使。”孟昶继续道。

“你到底是谁?”张永德虽是单臂,但动作仍很迅速,向后一撤步,喊道:“闺女,剑。”

婵蕊在内听见,惊着端剑而出,霎时停住。

“我叫孟昶,专程来汴京探望张大人和婵蕊姑娘的。”孟昶没准备隐瞒。

张永德只以为来人只识得自己,没想到还认识婵蕊,很是吃惊。他从不问婵蕊的身份,他觉得没那个必要。孟昶,那不是大蜀皇帝吗?

“张大人,不,张叔,不招待我们坐下吗?”孟昶笑道。

“你,你来做啥?”婵蕊说话吞吞吐吐。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太激动。

孟昶笑道:“想你了呗,便过来看看。”

“屁。”婵蕊道,“油嘴滑舌。我在这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女儿和这蜀皇帝似乎很有关系。张永德不再说话。他已不是宋臣,无所谓来人是何身份。

“你好,我便放心了。”孟昶还真听话,“那我走了。张叔,再见。”

望着孟昶的离去,张永德回头轻声地道:“闺女,你这样也太绝情了吧。”

婵蕊将剑递给他,道:“我和他本就没情,哪来的绝情。爹,我休息了。”

没情?为何你要快哭出来了?没情?为何你转身的背影带着失望。张永德摇头苦笑。

是啊,没情,我的心脏为何快要跳出来了。没情,为何我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总是他的身影。

这个坏蛋,这个没良心的,难道就不会多呆会,难道就不会问问我这些日子过得怎样?

孟昶没有离开汴京,他与小虫谈了一夜。谈论的中心不是婵蕊,而是柴荣的遗孀和那几个儿子。

小虫很愧疚地道:“我一直在寻找机会,可是那里重兵把守,太难接近。”

“不怪你,是我想得太简单。”孟昶安慰道。

小虫道:“照当下看,赵匡胤应不会对他们下毒手。小公子,是不是你想得太多了。”

孟昶道:“但愿是我想得太多了。虫哥,我希望你留在汴京,时刻注意,不要放松,只要有机会便救出他们,也算是我对大哥的一个交代。”

小虫点点头,“小公子放心,小虫必尽全力。”

天亮,孟昶离开汴京。回头望了眼,心中多了许多哀愁。

“闺女,我知道你和他关系不寻常,你还是回金陵吧。”见婵蕊几天来愁眉苦脸,张永德劝道。

婵蕊很干脆地道:“我不回去。爹,我就在这陪你。”

张永德笑道:“也好,也好,我看这汴京迟早也是他的。你就帮我多赚钱,给你准备嫁妆。咱可不能让别人小瞧了。”

“爹,谁说要嫁给他了哈。”婵蕊撒娇道。

“我说他是谁了吗?”张永德笑着反问。

婵蕊不再纠缠这个问题,问道:“爹,你怎知这汴京迟早是他的呢?”

“你爹我也曾风风雨雨经过许多,这点我还是看得清楚的。”张永德骄傲地道。

此后将近三年,天下非常平静。谁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征兆。南部的孟昶、中原的赵匡胤或者北部的耶律贤,河东的刘承钧,没有谁会心甘情愿地永远蛰伏。天下,总要一统,此次将是谁完成此大业呢?

孟昶希望是自己。所以这三年平静的背后是蜀军的不断扩充和强大,是国库的不断充盈,是国家经济的不断稳固。

赵匡胤希望是自己。所以在这三年中,他利用各种手段将兵权集中在他之手,各重镇节度使都已是他的亲信,各地的军事最高长官都已成为自己人。

耶律贤没想过一统天下,他只想让辽国更加富强。他遵循着不主动南下的原则,借鉴汉人统治的经验,改革吏治,发展经济,大辽一派繁荣景象。再加上萧皇后的大义明理,辽国处于发展的高潮期。

虽然河东出过好几个皇上,但刘承钧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他除了躲在太原吃喝玩乐,耀武扬威外,连太原的城门都不敢迈出一步。

历史转折的导火索往往来自不起眼的小事,甚至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比如王继恩。

王继恩何许人也?不知道。那王公公呢?哦,不就是皇上身边那位内侍太监吗?

王继恩将赵匡胤带到万花楼完全出于好心。皇上最近皱眉不展,心情很不好。因为他南下伐蜀的建议遭到群臣的一致反对。

“那青花姑娘人艺极佳,长得花容月貌,还作得一手好诗,弹得一手好琴,在汴京风头正劲。”路上,王继恩不停向皇上叙述自己从坊间听来的传闻。“关键是她的舞,传说凡观她舞者无一不为她沉迷。”

便服出宫的赵匡胤没有答话。万花楼,已好几年没来了。想当初,咱也是万花楼的常客,何等潇洒,何等倜傥。

进了万花楼,王继恩将老鸹喊到隐蔽处,拿出几锭银子,交代一番。

上了雅间,赵匡胤走入,王继恩在外笑着把守。皇上累了,也该放松放松了。

青花不似青花,更像一朵艳丽的大红花。一袭红衣薄纱,青黛上挑,红唇浓烈,笑靥销魂。赵匡胤马上想到一个词:狐媚。对,狐媚之极。

青花或不知赵匡胤真实身份,却知其尊贵。待他坐定,便扬纱而舞,拿出自己的绝技。

无乐伴奏,她玉足轻旋,柳腰轻摇,随心中节奏曼妙起舞。秋波荡漾,勾人魂魄;香气盈鼻,魅惑众生。

年轻时的赵匡胤本也是风流之人,自坐上皇座,收敛许多。如今被眼前这女子的眉眼挑逗得如痴如醉。

舞罢,青花轻拍胸脯,撒娇之声令人心疼。“公子,小女子好累哟,能坐下饮口茶吗?”

“可以,来,坐这!”赵匡胤一拍大腿。似乎又回到年轻时的放浪。

青花毫不客气,坐他漆上。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融合,风情万种。

赵匡胤拍着她的香肩,道:“饮完跟我走。”

青花娇笑道:“莫非公子愿为小女子赎身?只怕价钱不会便宜呦。”

“哈哈,你只管跟我走便是,难道有人敢拦不成。”保护这位弱女子的冲动让他豪气万丈。

“难道没人敢拦?”青花以为他在说笑。

“那就试试。”说话间,赵匡胤已抱起她,往外走去。

三二三烛光斧影

众人见此情景,瞠目结舌。

老鸹拦住道:“公子,公子,你这是作甚?”

王继恩刚想上前拉开她,赵匡胤已厉声喝道:“我是赵匡胤,给我滚开!”

“我管你是赵匡胤还是……”老鸹眼珠子都快瞪出,“你是皇,皇上?”

王继恩将其拉到一旁,“皇上看中了青花,这是你的福分,休要多嘴!”

老鸹早已吓傻,浑身颤抖。

“你是皇上?”怀中的青花双眸闪光。

赵匡胤抱着美人,大笑道:“哈哈,难道不象吗?”

青花媚笑不止:“妾身不管你是谁,从此你便是妾身的男人。”

自这后,赵匡胤便如久旱逢甘泉,整日与青花在宫中寻欢作乐,逍遥自在。

苗训与楚昭辅心中担忧,几次向他劝谏。赵匡胤毫不理会。无奈,他俩找到赵光义。

“这女子的来历颇为可疑。”老道的苗训道。

赵光义不以为意,“一个青楼女子而已。皇兄玩腻后,自会仍于一旁。”

“晋王不可这么说。”赵光义早被封为晋王,楚昭辅称呼道,“红颜多祸水。这青花突然在京城出现,又突然到了皇上身边,恐怕非青楼女子所能办到的。”

“两位先生可查出什么?”赵光义想了想,觉得有理,问道。

苗训摇摇头,“源头似在王继恩那。我俩因不方便,这才来找晋王。”王继恩是皇上内侍,作为大臣,不能接近。而赵匡胤兄弟俩关系密切,自是不同。

赵光义爽气答应,“好,我去找他。”

两人离开晋王府,苗训道:“光义已愈加成熟,可成大器。”

楚昭辅点点头,“这也是皇上一直不立太子的原因。”

赵光义进宫时,赵匡胤正与青花巫山云雨,便直接找到王继恩。“王公公,你好大的胆,竟敢用妖色蛊惑皇上,你可知罪!”

王继恩吓得忙跪地道:“天地良心,晋王。老奴只是见皇上心情压抑,才想到此女。”

“休要狡辩,说,你与她是何关系?”赵光义上前一把揪起他,厉声喝问。

“没半点关系,晋王明察。”王继恩大叫不止。

赵光义见他裤子湿了一片,不觉一笑,放下他,道:“她本在青楼,你在宫中,怎会知晓她的名声。莫非你这个老太监也常去万花楼不成?”

王继恩忙道:“没有,老奴从未去过。”

“那就说实话吧。”赵光义瞪着他道。

“是老奴见皇上整日烦闷,心中着急,便去请教枢密院平章事郑元昭。他便给老奴出了这个主意。”王继恩连忙说明来龙去脉。

郑元昭?赵光义心头无此人。王继恩毕竟是皇兄的内侍,他和颜悦色地拍拍王继恩肩膀:“王公公,我来找你这事,不可透露出去。快去换裤子吧。”

王继恩慌忙连应数声。

“郑元昭?”苗训、楚昭辅听到这个名字,思虑起来。

赵光义道:“只是枢密院一个小小平章事,应无其他目的。”

“我倒想起一件事。”楚昭辅道,“晋王可记得魏仁浦?”

赵光义当然记得,“是那个叛乱被我斩杀的魏仁浦吗?”

苗训不解地道:“他二人的关系我也听闻过,这郑元昭与魏仁浦的丈人李温玉早年在前周朝时便不和。李守贞叛乱时,郑元昭曾借题发挥,派人拘捕李温玉,奏他参与叛乱。后幸得魏仁浦周旋,方才不了了之。”

“这么说来,他应谢本王杀了魏仁浦才是。”赵光义冷冷道。

楚昭辅摇摇头,“这只是之前。后来郑元昭进京任职,生恐被报复。却不知魏仁浦为人宽厚有度,不仅不计较,反而连连提升他。两人成为莫逆之交。”

“难道这郑元昭忌恨本王,所以……”赵光义一想不对,“可是他应该针对本王啊,为何要用女人迷惑我哥呢?”

“这都是推测而已。”苗训道,“至于那女子与这郑元昭是否有关系,他此举的目的何在,还需调查。”

“不论他是何居心,眼下我哥被妖女迷惑是事实。”想到这,赵光义发怒站起,“待我杀了他再说。”

“万万不可。”苗训、楚昭辅忙阻拦,“晋王要常到宫内陪皇上,多多规劝。查明实情的事便交给我俩吧。”

赵光义便常往宫内与兄长饮酒。青花总是相陪,那若即若离的眼神让赵光义产生了迷恋。

有时赵匡胤醉醺醺时,青花便与赵光义眉来眼去,相互传送秋波,让赵光义感觉好是刺激。

再之后,他的胆子也大了。时常不经意地碰青花一下,不经意地轻抚下她的柔荑。青花总是半怒半喜地推开他,半惊半羞地撇他一眼,风情万种,摄人魂魄。

时至隆冬,大雪过后,兄弟俩又一次在宫中大醉。赵光义眼前仍浮现着青花妖媚的身影,刚欲入睡,苗训与楚昭辅便匆匆闯入。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赵光义不耐烦地道。

“晋王,那青花的身份已经查明。”苗训急切地道。

不就是个漂亮美人吗,能有什么身份。赵光义醉中带笑道:“青花,青花,你这个妖精!”

楚昭辅大声道:“她乃魏仁浦的孙女。”

一听此言,赵光义的酒醒了一半,“什么?魏家不是全门抄斩了吗,哪跑来的孙女?”

楚昭辅道:“确实是。她当时在郑元昭府上玩耍,并不在家,幸免于难。”

“当时此事处理草率,漏网者应不止她一人。”苗训跟着道。

赵光义突然明白过来。这妖女是要挑拨我兄弟感情。“可恶!”他大骂声站起,执刀便出。

“晋王这是作甚?”苗训二人慌忙问道。

“杀了这妖女!”赵光义头也不回。

“快跟上,以免出事。”楚昭辅忙道。苗训点点头,二人忙追了过去。

宫里无人敢拦赵光义,他很快到了寝宫外。

“晋王,皇上已歇息。”候在外的王继恩忙道。

赵光义双目一瞪,“让开。”

王继恩那还敢多言。

赵光义入内,烛光朦朦,但见赵匡胤赤膊上身坐在床上,已因醉闭目而睡,青花正在帮他捶打后背。

“妖女!”赵光义大喝道,已拔刀砍了过去。

声音惊醒赵匡胤,虽醉但神志仍旧清醒,厉声喝道:“光义,你要作甚!”

赵光义忙停刀道:“皇兄,她是妖女!”

青花被闯进的赵光义吓了一跳,缩在床角,娇声哭泣道:“皇上,他趁你酒醉欺负妾身,妾身不从,便欲杀我。”

赵匡胤大怒,弯身便拿床边大斧,怒道:“光义,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从小便怕兄长的赵光义忙连退几步,道:“皇兄,休要听他胡说!”

“啊。”赵匡胤左手拄斧于地,右手去抚后背。他后背的顽痣因发怒崩裂,疼痛难忍。

紧跟着,殿外的王继恩便见房发内烛影晃动,不时传来斧击地之声,还有便是女人的惨叫。但他不敢进去,真的不敢。

苗训和楚昭辅赶来,急切问道:“王公公,晋王呢?”

王继恩指指里面。

二人忙入内,便见到瘫坐在地的赵光义,还有躺在床上的赵匡胤和床角处仍在不停流着鲜血的青花。

“皇上。”二人喊着扑到床边,见赵匡胤已断气,大惊不已,望向晋王。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赵光义不停地道。那把带血的刀扔在一旁。

这时王继恩也已进入,见此情景,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苗训、楚昭辅二人与赵匡胤的感情那是没的说。可此时顾不得如此多,大局,大局为重。

“王公公,皇上暴病归西,遗诏晋王继承皇位。”苗训厉声道。

王继恩早吓傻,裤子又湿了一片。

楚昭辅大喝道:“王公公,没听见吗?”

“听到了,老奴听得很清楚。”王继恩忙答。

“那还愣着作甚,快叫人将这女尸掩埋。”苗训道,又补充一句:“有些人是不能知道太多的,王公公。”

王继恩当然明白,那两个掩埋青花尸体的小太监完事后便被灭口。

第二人,在一片哭声的皇宫中,赵光义颤颤巍巍地接过玉玺,坐上高高在上的皇座。

是不是有点急?不急能行吗?不急坐在这的就可能是我侄子了。我问心无愧,我哥,我哥他真不是我杀的。当时他要拿斧劈我,我吓得连忙躲闪。然后他就拄斧不停击地,直到最后停止。从小到大,都是他教训我。在他面前,我哪敢反抗。真的,我哥的死真得与我无关。青花那妖女是我杀的,都是这个可恶的女人!

死后的青花笑了。不错,我爷爷便是魏仁浦。是你们兄弟杀了我全家,我要叫你们反目,自相残杀。赵匡胤,你终于死了!赵光义,你可以杀了我,但你弑兄夺位的卑鄙行径,必会遭世人千年的唾骂。

不瞑目的赵匡胤想不通。我英勇盖世,我天下无敌,为何这个小小的痣却要了我的命。光义啊光义,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对青花的情意吗?我是顾及咱们的感情一直未说而已。一个青楼女子,你若要,哥哥送给你便是,又何必要杀她呢。

烛光斧影,千年的疑案。

三二四南巡

赵匡胤死亡的消息传来时,孟昶正在扬州“烟雨阁”煮酒谈笑,随坐的除了唐糖、段思盈、留妍瞳外,余下几位便是唐糖的四个徒弟以及上官弧夫妇。上官弧与肖飞燕已经成家。

事情重大,王昭远亲自快马而来。

孟昶端着酒杯在半空,不知是惊还是喜,长久说不出话来。

宋之书已在扬州府任职,比之前稳重,但仍掩不住内心的兴奋,“哈哈,死的好,死的好。师公最强的对手死了,师公天下无敌。”

易登那几位跟着欢呼。

“很开心吗?”孟昶低沉的声音似乎含着悲痛。

唐糖眼一瞪,“不要胡闹。”

宋之书几人不敢再发出声音。

寂静很久,孟昶长叹口气,挥手道:“回金陵。”带着唐糖几人离开。

“师公好像对赵匡胤的死很不开心。”易登吐了下舌头道。

上官狐意味深长地道:“高手和高手之间有种奇妙的感情,都希望打败对方,却又希望永远打不败他。”

宋之书没听懂,问:“不可能永远没有胜负的。”

“不错。”上官狐道,“所以最终的胜者得到的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有失落。”

孟昶没有任何的快感,只有浓重的失落压在心头。首先他承认自己知道赵匡胤会死,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所以失落。其次他承认自己希望打败赵匡胤,亲手打败他,但没想到还未打,他便离去,所以他失落。另外他承认自己赵匡胤活着,让他睁大双眼看着自己一统天下的威风,但这已不可能,所以他失落。

文武百官没人说话,因为皇上正在闭目沉思。毋昭裔用眼神提示小葱子招呼下皇上,谁知小葱子误会,大喊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小葱子。”孟昶睁眼瞪着他。

“皇上,臣有奏。”毋昭裔忙出列。

哗啦啦,众臣纷纷出列道:“皇上,臣有奏。”

孟昶一翻白眼,“有奏就奏啊,一个个不说话,在哪想啥呢?”

毋昭裔奏道:“如今宋廷换主……”

“打住。”孟昶阻止道,“毋大人下面的话朕都知道,就直接说最后一句吧。”

毋昭裔摇摇头,笑道:“好吧。最后一句是:北伐大宋,逐鹿中原,一统天下。”

孟昶笑道:“毋大人的意思是众爱卿的意思吗?”

“臣等是这个意思。”李延厚等臣忙齐声道,唯赵普未附和。

孟昶看在眼里,笑问:“小普,你为何不说话。”

赵普犹豫下,道:“臣所想便是皇上所想。”

“哈哈。”孟昶大笑声,“好,小普,便由你说出朕之所想吧。”

赵普没有拒绝,朗声道:“不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宋廷换主,必然混乱。趁此机北上伐宋,必能一击便中,其实不然。首先我们来看看登基的皇上赵光义。他虽然没有其兄的风采,但常年在其兄身边,耳濡目染,在某些方面更优其兄。”

“昭远,是这样吗?”孟昶转而问王昭远。

王昭远点头道:“没错。论武,赵光义逊其兄;论文,赵光义逊其兄。但若论大局观,优其兄;论手段,优其兄。”

孟昶点点头,“小普,继续。”

赵普继续分析,“然后观其臣。经过这几年,赵匡胤将军权牢牢控制在手中,将大臣们的心牢牢拴在朝廷。赵光义登基,只是很轻松地从其兄手中拿过来而已,如同取物。所以大宋不会混乱。”

众臣点头。

“最后咱们来看大宋的策略。”赵普道,“听闻赵匡胤先南后北的建议遭到反对,为什么?因为我大蜀的强大让大宋畏惧。到了赵光义呢?他会吸取其兄的教训,先北后南,已得到大宋臣民的拥护。”

“如此一来,不正是北伐的大好时机。”许多大臣道。

赵普摇摇头,“但赵光义不会马上付诸行动,因为他也怕咱大蜀,怕咱大蜀在这个时刻攻宋。怎么办呢?他便会布重兵在蜀宋边境,堤防咱们。若此时攻宋,即使取胜,也将损失惨重,有违皇上一贯方针。所以此时不是最佳时机。”

“那何时才是呢?”有大臣问。

“待他对我大蜀放松警惕,征伐北汉之时,才是我蜀军入宋的最佳时机。”赵普露出笑容。

又有大臣问:“赵大人怎能肯定他会伐北汉呢?若不伐,咱们岂不是要一直等着。”

“朕能肯定。”孟昶抢在前道,“朕不但能肯定他会伐汉,还能肯定这一天的到来不会超过两年。”

毋昭裔、李延厚愧疚地道:“是我等听闻赵匡胤归西,得意忘形,考虑不周全。皇上与赵大人说得在理,臣等信服。”

孟昶深舒口气,道:“那好,毋大人、李大人,你们与王朴、赵普、王昭远作具体部署。记住一条原则,所有的迹象都要表明我们没有攻宋的意图。”

“皇上您呢?”众臣问。

“即将春暖花开,朕要南巡去也!”孟昶笑道,“传朕旨意,朕的南巡排场要大,要足够大,大到赵光义都羡慕。”

这不是皇上风格呀。

错了,这才是皇上风格。该讲排场就搞最轰动的排场。

大蜀是最强的敌人。赵光义心知肚明,宋朝文武心知肚明。所以赵光义向蜀宋边境不断调动重兵的指示得到一致响应。

然而大蜀方面的举动却出乎意料。边境线上不但没有增兵迹象,连那一向节俭的孟昶竟也荒淫奢侈,劳命伤财,南下游山玩水,快乐逍遥。

荒淫不荒淫?荒淫。宫中妃子相陪,沿路不但不停选秀女,还在一些大镇搞什么“选美比赛”。据说赢者赏金千两。

奢侈不奢侈?奢侈。豪华龙船沿水而下,整日花天酒地,据说所行之后,饮三碗此河水,便可让人醉倒。

劳命伤财便不用多说。岸上几千纤夫扯绳拉纤,堪比当年隋炀帝。所到之处,上万百姓必须列队欢呼,取悦龙颜。

“难道他变了性子?”赵光义颇为不解。

苗训道:“臣以为两种可能。一便是如皇上所说,这几年的安逸生活让他变了性子,开始满足享乐。想那隋炀帝初时也欲作千古一帝,后来却沉沦。”

赵光义点头问道:“那还一种可能呢?”

“还一种可能便是他做给你看得,隐藏着更大更深的目的。”苗训答道。

楚昭辅附和道:“这种可能性也很大。皇上不可被他的假象迷惑。”

赵光义冷笑下,道:“朕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哪一种?两位先生可有好的主意?”

两人沉思会,苗训先道:“办法有。皇上可让某位将军率部攻打蜀镇,便可探出一二。”

赵光义笑道:“朕明白先生的意思了。若蜀军拼死抵抗,便说明无甚深意。”

“皇上一点就通。”苗训笑着赞道,“若蜀军后撤,则说明另有阴谋。”

“臣还有一法。”楚昭辅跟着道,“刺杀他。”

苗训赞同,“若能轻易近他,说明他是有意做给皇上看的。一个贪图享乐的人往往将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反之,则说明他很可能已成为这样的人。”

“好。”赵光义大笑道,“咱就双管齐下,探他个究竟。传旨令凤翔潘美率大军进攻蜀镇,不论是否会遇到抵抗,都要及时回境。刺杀的人,派谁呢?”

苗训笑道:“此事便交给臣吧。当年南唐境内有一‘黑云都’,只管拿钱替人办事。后来因为这个孟昶,几乎全军覆没,一直怀恨在心。蜀灭唐后,他们便逃到我境内。我猜不用掏钱,他们也愿意去刺杀孟昶。”

赵光义忙道:“既然如此,还是多给些银两吧。”

“皇上。”苗训笑着解释道,“即使给了他们,他们有命去花吗?”

“说的也是,呵呵。”赵光义点头不已,“但多给些总让朕心安些。”

潘美率大军刚入蜀境,李廷珪马上蜀军抵御。

双方在边境线你来我往地连斗五日,各有死伤,难分胜负。

潘美撤回凤翔,又连调张令铎部、王蓝田部,重整旗鼓,再入蜀境。

李廷珪毫不相让,率蜀军迎击。

又连杀七日,双方死伤严重,仍不分胜负。

潘美再撤回凤翔,将经过详细记录,派快马送往汴京。

赵光义下旨按兵不动。这边已试探得差不多了,那边呢?他焦急地等待着。

重回泉州的孟昶开心不已,下令将自己创造的“选美比赛”放在城墙之上。原因很简单,这里曾留下他辉煌的一幕。

留从效笑道:“当年空城摆酒退唐军,今日是什么呢?”

陈洪进“哈哈”笑道:“今日是空城摆酒选美人。”

“陈将军此言差矣。”欧阳正摆手道,“我泉州臣民几乎全聚于此,岂止万人,怎可说是空城呢?‘

“你个老夫子。”陈洪进指着他道,“那你来说。”

欧阳正道:“依我之见,今日是万人陪酒品美色。”

“还品什么美色,整日品我们还不够吗?”回到家的留妍瞳显然成了主人。

“哈哈,还是朕来吧。”孟昶笑道,“今日是万人品酒忆状元。”

“皇上,不对。”留从效纠正道,“是万人品酒忆状状元。”

众人的笑声中浮现着孟昶当年在泉州的潇洒身影。

三二五辽主病故

说实话,留从效也不知道皇上此次南巡为何如此奢华,但知必有含义,所以便遵旨隆重欢迎。

在城下万民欢呼后,留从效大声宣布选美比赛开始。精心挑选的泉漳侍女们轮流走上墙头,或抚琴,或舞蹈,或研磨书画,展示自己除了美色之外的才艺。

“好,这个我给十分。”唐糖喊道。

段思盈摇头,“我只能给九分。”

周娥皇点点头,“舞蹈之中有个动作出现趔趄,我也给九分。”

然后,留妍瞳、马依诺、达妮分别给分,综合出总分。

杏儿留在宫中照顾龙子龙女们还有太后,周娥皇是这些妃子盛情相邀随行的。评委便是她们六人,这是孟昶的决定。

泉州臣民乐呵呵地观赏这一别出心裁的场面,只等出最美的那位,接受孟昶的牌匾:泉州之花。在此之前,什么苏州之花、杭州之花、温州之花、福州之花等,孟昶已发放很多。

就在大家沉浸在幸福的欢乐中时,突然出现群黑衣人挥刀向城头冲来。百姓们慌忙躲避,符彦卿、武璋指挥禁军将他们团团包围。

紧跟着,传来声声惨叫。

没一会,符彦卿在城下大声报:“刺客已全歼,皇上,您继续。”

孟昶大笑道:“天下能杀得了朕的还未出生呢!符将军辛苦,打扫干净,不要影响了大家的好心情。”

很快又恢复欢乐的场面,选美继续进行,直到最终孟昶向获胜者发出亲题的“泉州之花”之匾。

百姓中有几人早已溜走,向汴京发出“黑云都”全军覆没的消息。

“咱们又见面了!”傍晚,在行宫,孟昶笑着眼前这几位黑衣人打招呼。

“你为何不杀我们?”大头领孙昌问。

孟昶笑着道:“你们本就不想杀我,我又为何要杀你们呢。”

孙昌苦笑下,道:“是大宋皇帝出银两让我们来杀你的,我虽不愿,却不能坏了规矩。所以只好带着所有人追到泉州。”

“呵呵,你的人手只有这么几个了啊,看来这几年混得不好哪。”孟昶道。

孙昌等人默不作声。

“如今天下人都已知黑云都被我全歼,所以从今后你们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孟昶道。

“可我们能去哪呢?”那位老相识牛副头领问。

孟昶道:“牛大哥放心,我已给你们找到好的去处。”

黑衣人们渴望地等着答案。多年的漂浮不定,多年的躲躲藏藏,他们都已累了。

“在海的那边有座宝岛,叫流求。”孟昶一指东方,道,“现在我任孙昌为流求军马总指挥使,驾我大蜀战船去收复那里。说实话,那里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你们可以拒绝。”

孙昌与众人商议会,道:“我们愿意去,但人手太少。”

孟昶笑道:“这个孙将军放心。我会在调拨一万人马与你,战船也将是我大蜀最好的。”

“谢皇上!”孙昌等人跪拜,显然已成为大蜀的一员。

“留大人,这些干将朕就交给你了!征流求之事由你全权负责。”孟昶笑着对身旁的留从效道。

留从效点点头,“臣遵旨。”

当赵光义得知“黑云都”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便全军覆没时,孟昶已到广州,并在那与民同乐,好不逍遥。

“看来他已习惯现在的局势,学会享乐了!”赵光义道。

苗训道:“虽如此,臣觉得现在就放松对大蜀的警惕还太早。”

赵光义点头道:“好,那就再观一年。”

一年的时间很短。孟昶南巡前后将近一年,回到金陵。

一年的时间很长。周娥皇终于盼到这个日子。一回到金陵,在皇太后的主持下,她终于成为孟昶的又一个皇妃。

孟昶毫不吝啬地在宫中摆宴庆贺。周宗来了,因为他是娥皇的父亲。号称“大蜀第一才子”的年轻李煜来了,因为周女英强拉着他来。

望着李煜,孟昶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李煜更显自然,先一番华丽辞藻的贺词,引来众人的赞叹。然后笑道:“皇上,我有件礼物必须亲手献给你。”

“呵呵,好呀。”孟昶笑道。

抬进一个大箱,打开,里面尽是陈旧的纸。李煜随手拿出一张,道:“这是当年离开皇宫前,我画的皇宫旧模样。”

孟昶不解,“那你应好好保存哪,为何献给朕呢?”

李煜笑笑,吟诵多年前在清凉寺听得的那段:“时人不识古镜,尽道本来清净。只看清净是假,照得形容不正。或圆或短或长,若有纤豪俱病。劝君不如打破,镜去瑕消可莹。”

“莫非你已破镜?”孟昶问。

李煜笑答:“本就无镜。”

“姐夫,他的心中只有诗词书画,哪有什么镜。”聪明伶俐的周女英在旁道。

孟昶点点头,道:“好。这个礼物朕收下了。”

转眼又是春,从辽国传来不好消息:耶律贤重病。

孟昶马上派常遇秋前往探望。

常遇秋未到,噩耗传来:耶律贤重病不治,年纪轻轻便离世。

耶律贤虽在位时间很短,但他重用汉官,励精图治,政治清明,国力强盛,成为辽国中兴,进入强盛时期的开创者。

他亡后,长子耶律隆绪即位,汉臣韩德让和众臣耶律斜轸辅佐,军国大事都交由萧皇后萧燕燕决定。

耶律贤的病故给北汉带来的影响巨大。刘承钧派出使节吊唁,并恬不知耻地向年仅五岁的耶律隆绪称“叔父”,引来世人的鄙夷。

刘承钧也知道背靠一个辽国是不够的,又派出使节星夜赶往金陵,表达与大蜀结盟的迫切愿望。

你喊耶律贤的儿子“叔父”,称呼我确是“弟弟”,有没有搞错?孟昶心中好笑,叫来王昭远,令他为使前往太原。

刘承钧见大蜀使节来到,大悦。哪知王昭远很委婉地表达了孟昶对现状很满意,根本没有心思结盟。

大失所望的刘承钧气得差点吐血。不对,是真的吐血。御医们慌忙急救,方才保住他的性命。然后便是场大病,难以治愈,神志不清,病卧在床,难理朝政。

赵光义也很生气,因为他提出的北攻太原的方案遭到群臣的一致反对。权威,我的权威呢?

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反对最为强烈的两人竟是自己登基后提拔重用的兵部侍郎薛居正和吏部侍郎卢多逊。这二人他引为亲信,有意培养为二部的尚书。

退朝后,他在御书房召见这二人,一痛怒斥。

“汉以辽为援,前周世宗和太祖都曾亲征,都未成功,为何?”薛居正并未退缩,据理相争,“皆因难拒辽军,无奈退兵。”

赵光义瞪着他道:“辽主亡故,自顾不暇,怎会理会小小后汉。”

薛居正道:“辽主虽亡,却未见其国有乱。唇亡齿寒,辽国怎会不援?”

卢多逊也在旁附和:“正是这个道理。皇上,若无法挡住辽军,攻打太原便只能劳命伤财,徒劳无功。”

赵光义闭目不语,沉思良久,语气婉转许多地道:“两位爱卿是为朕之大宋着想,朕实不该怒怨相对。朕再好好斟酌,你们下去吧。”

二人跪别。

赵光义无法理出头绪,大喊道:“来人,召苗训、楚昭辅。”

身后的王继恩忙小心提醒,“皇上,两位大人已去青州上任。”

赵光义这才想起前段日子与他俩因是否减少宋蜀边境驻兵问题产生争执,一怒之下,将二人赶出了汴京,发配到偏远的青州。当然这借口而已,他俩是皇兄亲信,还参与了皇兄亡故当晚的一切事宜。

至于王继恩,他知道只有留在身边才最安全,便留用。

“赶紧派人传朕旨意,请二人速回汴京。”赵光义突然发现身边无人可用,急切地道。

赵光义想不到第二日辽国使节竟来到汴京,也是老熟人,萧天禄。

萧天禄将萧皇后的意思详尽叙述一番,引来赵光义和大宋文武百官的震惊。辽国主动求和,并派来众臣韩德让商谈签约。

“韩大人,你身为汉人,为何为契丹效力?”赵光义讥讽道。

韩德让微笑着道:“宋主此言有偏颇。想周、宋之前几朝,皇座坐着的可都是沙陀一族,为何如此多汉人听命效力?”

赵光义一怔。一想说得也没错,李存孝、石敬瑭、刘知远等人都是沙陀族后裔。

“何必分同族异族,都是天下之人,和平相处才是。”韩德让继续道。

“薛居正、卢多逊,和谈之事交由你俩负责。”赵光义道,离座而去。

协约很快签订,两国承诺以目前国界为线,不再相互侵入对方领土,引起征战。北汉问题却成为双方解不开的疙瘩。辽国坚持宋不可征汉,宋则坚持太原非辽土,不应干预。

双方不肯让步,最后便将北汉问题搁置。

派往青州的人回到汴京,未寻到苗训、楚昭辅二人,只有他俩留下的一封信。信中二人对赵氏兄弟一番赞誉,十分荣幸能为他俩效力,开创出一番大事业。又道身心疲惫,理应功成隐退,希望赵光义不再相寻。

两个老狐狸。赵光义心想。不就是怕我杀了你们吗?皇兄又不是我害死的,我为何要杀你们呢?

谁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还是赶紧脱身为妙。正在某座山的道观中下棋的苗训和楚昭辅心情很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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