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夫妇点头,“是这样。早上傅医生来查房,说宋医生家里最近出了点事情,精力不够,下周犬子的手术改为他来主刀……”
齐月一听眉头一皱。
姓杨?男孩?而且傅鸣要抢着手术?
这该不会就是梦世里,傅鸣抢走的妈妈的病人,结果手术失误,害得人家成了植物人的那个病人吧?
傅鸣也是副主任医师,不过业务水平差得远,蝇营狗苟很有一套,是被主任培养起来专门和妈妈打擂台的。妈妈曾评价过他心思没有用在正道上。
“宋医生一直是犬子的主治医生,我们担心突然换人的话,会不会对手术有什么影响,就想来问一问。”中年夫妇颇有些忐忑。
齐月见二人神色惶然迷茫,不禁心下一叹。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两位,你们别听傅医生瞎说。我妈妈的精力没问题,她对自己的病人会负责到底,绝对不会半路换人主刀的。”
“小月说的没错,”刘护士长也早就看傅大夫不顺眼了,跟着道,“这换人手术的事情,傅医生说的不算,反正我们还没接到这个通知。”
“我家里最近也没出大事,就是我前段时间摔断了腿。”齐月指了指自己的腿,“但上周我就出院了,住在舅舅家,有人照顾,不会影响我妈妈工作。”见俩人愣神,齐月还以为他们不相信自己,连忙又道,“是真的!刘阿姨给我作证。我妈妈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而且很有职业道德,绝对不会因为私人事情影响工作,请你们放心。”
见到齐月这么努力的解释,两人不禁笑了。
他们并不是不相信齐月。
发愣是因为齐月坐着轮椅打着石膏,却如此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了自己腿断了的事情,反而是那么用力地为自己的妈妈辩护,他们一时间呆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对她顿生好感。
“小丫头别误会,我们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们是觉得你很棒!很坚强!”
几人还在说话,傅鸣倒是回来了,“杨先生、杨太太,怎么在外面站着?来我办公室坐坐,我们商量一下手术的事情!”
齐月想到梦世的事情,完全不加掩饰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骂:奸诈小人、没有医德、无耻之徒……
杨家夫妇看到齐月的表情,对傅医生也心生反感。
杨先生立刻拿出了该有的气派,“傅医生,我儿子的主治医师是宋医生,这手术也要由她主刀,我们不接受换人。”
傅鸣脸色一僵,赔笑道,“杨先生,你可能不太了解情况,宋医生家里出了点事情,让她动手术就是对你们儿子不负责啊。到时候手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医院也不能承担这个责任。主任特地交代了我,要好好地治好令公子。”
“傅叔叔,你说出了事情是说我摔断腿的事情吗?”齐月直接打断他,“我都出院了,怎么影响了我妈工作?她是翘班去照顾我了还是分心惦记我出医疗事故了?傅叔叔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齐月想到梦世里的一切,气得够呛,直接就继续说了下去,“还有,傅叔叔你怎么就比我妈更靠谱?比资历,我妈妈几年前就当了副主任医师,傅叔叔你是今年才提的;比实力,我妈妈做过至少3个国家级别的科研课题,你有吗;比经验,我妈妈成功做过好几台心脏移植手术,傅叔叔你还没做过。傅叔叔你口口声声说我妈妈做手术会出问题,昨天我妈妈做了四台大手术,出问题了吗?”
“是谁说的我妈妈不能主刀?这话你敢当着全科室的人面,当着全医院人面说吗?”
“换人手术什么时候成了一句话的事情?这个决策是怎么做出来的?这里可是华夏首屈一指的综合性医院,还是军区指定的医院,这种毫无理由临阵换人的事情传出去,对医院的声誉也是大大的抹黑!”
这番话把旁边的几人全都听得目瞪口呆。只不过,刘护士长眼睛里是担心,杨家夫妇眼睛里是赞赏,傅鸣则是一脸寒霜。
“岂有此理,刘护士长,愣着干什么,叫保安把她送回去。小姑娘家家,腿都瘸了!不好好在家呆着,跑来医院撒泼?”
“傅医生,小丫头说的有道理,我杨某人也想知道知道,谁把我儿子的手术当儿戏,说换人就换人,我亲自问问他。如果我儿子手术有什么问题,他能负责吗!”
傅鸣不由自主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正要开口,一旁传来一个更加愤怒的声音。
“没错!我也想知道,这临时换人手术是谁提的!”
疾走过来的是一位头发略微泛白的大叔,国字脸,一双眉毛简直都快竖起来了,正恶狠狠地盯着傅鸣。
门口这顿吵闹把宋文珍吵醒了,看到门口这么多人,一愣,“蒋院长?”
又看到坐轮椅的齐月在一群人的中间,当下对自己女儿的担心超过了一切,“女儿,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妈,我没事。我想起来好几天没看见你了,就来医院看看。碰到傅叔叔说因为我们家里出事了,要把你换了,让他去主刀这位杨先生儿子的心脏手术。我不服气就和他吵了几句。”
“文珍啊,刚才的过程我们都听见了。小月说的有理有据,完全没错。没想到我们过来看一下你,居然就碰上这个事儿,倒是来的不巧了。”一个十分温柔大气的声音,赫然是蒋院长身后的两位中年美妇人开口了。
齐月定睛一看,有点惊讶。
来人居然是程媛媛的大伯母和母亲,“金阿姨、许阿姨?”
许泽芳摸了摸她的头发。
“金怡姐、泽芳,你们怎么来了?”宋文珍也认出来了二人。
程家大伯母金怡比她大两岁,一直都是以姐称呼,许泽芳倒是比她小两岁,所以是直呼其名。
见到宋文珍和二人如此熟悉,蒋院长的脸色更难看了。
“宋医生,你女儿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值得表扬。小小年纪有这种觉悟和素养,说明你培养得好啊。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换人手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院长显然还在生气,压根没有给母女俩叙话的时间。
说到正事,宋文珍也愣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要换人手术,傅医生,是谁跟你提的?杨先生,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当然没有。我们专程来找您,就是想请您务必要亲自负责犬子的手术,我们对您的医术和专业程度都丝毫没有质疑。傅医生突然说换人,我们也正想知道是为什么呢?”
傅鸣此时是真的满头冷汗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接下来显然是蒋院长要关上门处理。
齐月十分自觉,简单地和宋文珍说了两句,就先走了。
程家二人已经表明了态度,立刻对宋文珍说去陪陪齐月,顺便送她回家。
临走之前二人还对蒋院长说,“院长,那您就先忙吧,不用陪我们了,我们陪着小月就先走了。我看今天这事值得彻查一番。小月有句话说得对,这种事情传出去可是对医院的声誉有影响啊。”
蒋院长如何听不出来这妯娌两个是在敲打他,但碍于对方身份又不能说什么,只是怒气更盛了几分。
宋文珍依依不舍地望着齐月推着轮椅走了,一转头顿时眼中犯上寒霜,准备好好和傅鸣理论一番。
这个科室之内,除了主任,她资历最老。主任觉得拿捏不了她,所以培养提拔了傅鸣,准备以后接班。要达到这个目的,必须得想办法打压她才行。
这些权利斗争她才不感兴趣,可是他们为了斗争要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这点她就万万不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