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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落难王子,不如乞丐

我居住在邯郸城内一条曲折小路旁,东面是邯郸城内最宽阔的青石路。往北去,皆是高墙豪院,赵国的王室贵族权臣相侯大都居于此。

听梅姑说,南面原是一片最大的买卖街,那时候她还没有跟随允后嫁到楚国,秦赵两国还未发生惨绝人寰的长平之战。当时的邯郸城是天下最富饶之地。各国店铺货物陈列有序,上至稀世珍宝,下至农用之物,布坊酒肆人山人海。街道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那时候她口中的男子刚刚编入军队,成为一名英武的骑兵。

每当说到此处,她都眉飞色舞,深情难以自持。

也是,如此富贵之乡,若能有一个人可以期待。该是多么美好的事。

想想都觉得美好,我一身方便行动的男子装扮,顺着墙脚的老槐树爬到屋顶,因为从这里能看见半个邯郸城的繁华。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碰碰运气,试着寻找那个拉我下水,带我来到这里的人,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身体又在哪里?

“家主,秦之炎求见。”

转身回望之间,却见眼前,被树荫覆盖的羊肠小道蜿蜒曲折,伴着舒缓清澈的小溪,孩子们在桥上水里嬉闹的银铃声悦耳动听。夕阳就挂在小片青山黛水。人间好景之间,绿茵一手把这门,一手扶着垂地的长裙,夕阳撒在她的长发上,晕染了笑容。半掩着的门后,秦之炎一如从前,白衣素洁,面如白玉,笑容里透着冬日的寒冷。

我片刻回神,心里思索他来的目的,面上只管风轻云淡:“那就请他上来,我们一起欣赏美景。”绿茵领命遂放了人进来。

不一会,只见一袭白衣晃入眼前:“怪道当年的允公主不惜金玉王宫,偏偏要居这闲宫冷院。今日幸有衍玉公主相邀,方知还有如此人间美色。”说着也不拘束礼节,便坐到旁边。

“人要是心情舒畅,随处都是美景。”

他笑着看着远处,露出一颗洁白的虎牙。

“前几日冬雪未化的时候,从这看去,树木青山都换了颜色,入眼一片白茫茫,好像自己就飘在天上一样,那才是美景。”我伸出手指,试图比划着复原冬天的美景。

他没有顺着我的手指看向远方的山丘,目光愣住了神,锁在我的脸上,直到我边说着边转过头看向他,他才避开我的眼睛看向远方,片刻才扯动嘴角问道:“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找你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肯定不是好事,你永远都不说才好。”我收回手臂,撑在身后。

“赵偃的姬夫人无救了。”

“姬夫人?”眼前又浮现出她那张惨白疲惫的笑容。

“最多不出两个月。”

“哦。”我垂下头,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沉默之后我讪讪而笑:“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个?”

“我见独你去探望她,故认为你们要好,特来相告,并无其他。”

“哦。”难道那日只有我一人去探望了她,想到此处,不由替她心凉。我也只是娶她那年,见过两次,因着寄人篱下的身份,实在不便往来,但我素知公子偃本就风流,家里新纳的娄妾强势,又是亲眼见过那日场景,便也不难知道,她过得不太如意:“想来,也是祖母念着她大周的身份,又替王族延嗣的份上,才请秦医者出手,如今,既然天意如此也算是要解脱了,该替她高兴。”

他垂眼揉搓着手中衣角:“今日才知公主心意,既然如此,便随她去罢了,告辞。”

“等一下。”

原来,刚才还在桥边嬉笑玩闹的孩子们,不一会早已打成了团,因我们在高处,看的真切,原是两个孩子受人围攻,其中一个男孩受伤后,他身边另一个华衣服男孩竟自顾逃跑,被丢下的孩子虽说生的狼躯虎身,然而受了伤,却也寡不敌众,没什么胜算,后来似乎体力不支,被四五个孩子围攻。直到他趴在地上不动弹后,那伙孩子才纷纷四散逃跑。

“身为医者,你不打算救他么。”

他不曾转身冷冷道:“刚才还能看透生死,此刻怎么就心软了?”

“难道你不知道,姬氏是因为没了希望,一个活着没有念想的人,谁能救得了?”

他的眼睛冷冷瞟向倒地的男孩,切齿含笑:“你又如何得知,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有希望?”

我不禁冷哼道:“差点忘了,秦大神医从来都是以条件换性命的,你瞧瞧他衣衫破旧,定然是个贫苦人家,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慢走不送了。”

秦之炎也冷哼一声,却不再说话。我也不理会他,独自从细窄的屋脊处越上墙头,顺着院外一颗倚墙而生的老槐树,滑到外面的小路上。

眼前的男孩不过七八岁模样,衣衫不整,脸上和脖颈多处流血不止。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小溪边的泥潭里。我蹲下身去,伸手试探他的呼吸,不料他却猛的睁开一双凶煞狼目,抓住我要抽开的手,竟将我摔倒在地,随后欺身而来,另一只手应该是想要卡住我的咽喉,却似乎是因为体力不支仅是抓住了领口。

“等一下,我不想伤害你。我对你没有恶意。”我这才记起,自己穿着男装,他应该是误认为我是那群辱他的同伙。我忍着背部擦伤的疼痛,连忙抹了抹刘海以便让他看清楚:“你不要害怕,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你看,我是女子,我不是跟他们一伙的。”他停下进一步锁住我咽喉的举动,纯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我趁机再次解释:“我家在那边,呐,就那边,我看到他们欺负你,你好像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你要不要紧。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你不要怕。”他面容蜡黄,脸上血迹污秽未干。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抬头看了看我手指的方向,再看看我。一双黑色的眼睛分外明亮。手指轻轻松动,身体晃动了一下,便晕死过去。

此时,绿茵和秦之炎早就在屋顶上斗的不可开交,只见,秦之炎空掌劈去,绿茵身轻如燕,退步转身一气呵成,紧随其步的向其腹部击去,秦之炎不退反近,一连招式竟然让绿茵险些失去平衡。

“绿茵小心。”我爬起来大声喊她:“别打了,绿茵,停下。”

谁知绿茵非但不停,反而纵身越起,狠命追击:“此人并非善类,今日不除他,来日定是祸患。我今日便替家主取了他性命。”

那秦之炎倒还平静,见招拆招,艰难应对。我见如此便知道一定是那秦之炎说了什么惹恼了她,遂喊道:“绿茵,停下别闹了,有话好好说,我后背擦伤了,快过来扶我一把。”

绿茵听说我受伤,这才肯罢手,纵身一跃,跳下墙来。快步走过来,秦之炎紧随其后顺势而下我忙问她怎么回事。

“哼,这贼人,见家主落难不救倒罢了,偏说要看好戏,我欲施救,他偏还拦下我,不依不饶,治我不能脱身,这才与他缠斗起来。”她气红了脸,撅着嘴巴指着秦之炎数落个不停。犹如寒冬内一支娇艳欲滴的腊梅。

在这连年战火万物枯竭的时代,也唯有她热情不改,烂漫依旧。

我抬头看着秦之炎:“先别计较这些了,你先看看这个孩子怎么样了。”绿茵听了这话自然是不甘心,奈何我说救人要紧,便也不再做声。

秦之炎这才靠上前来,查看一番,最后说了句:“暂无大碍,先抬回去吧。”

一行人安排妥当。侍婢替少年擦拭过泥污血迹。秦之炎开过药方并允诺明日再来,也就离去了。我转头嘱咐绿茵:“我看这个孩子伤势严重,怕是一时半刻难以醒来,你去告诉梅姑,一旦见到寻找孩子的人家,便请他们入府相认。也好免了父母担忧。”

绿茵皱紧眉头,撅着嘴巴:“家主不知么,近日有楚国使者入赵,大姑姑前去打探消息,还未归呢。”

“楚国?”我转回头:“既然如此,你便吩咐下去吧。”

“不知道养那闲人干什么,闲着便闲着吧,偏还待她比待我还好。我为奴,她倒成天养尊处优。”绿茵素来喜欢打打杀杀,对这些正经差事反而不喜,现在见我派遣她,自然心中不乐意,笃笃喃喃一串牢骚,显然是冲着娴之去的。

“人家又怎么招惹你了,再说她是客。”

“是何客?不过是个自视过高的罢了。”

“好了,今日你是主君,此次暂且放你一马。去告诉娴之,让她去办吧。人手够的话,多派个去,主动打探着。”绿茵听了这话,这才偷笑着去了。

我将薄锦被拉上去,盖住男孩蜡黄干瘦的身躯,那双如捶的小手紧紧握着,骨节泛白,像是要随时发动攻击。我试着帮他掰开,希望他别这样紧张,最后也只是放弃了。

饭后,我正跟着女子们学习织布,这是女子都要会的活计,我也常常跟着摆弄些也好打发时间。绿茵匆忙走进来,身后跟进来一位紫衣女子,等到靠近,才看清原来是娴之。白净的鹅蛋脸上,一双杏眼如同微风吹皱的湖面,波光荡漾。黛眉轻轻蹙着,让人一眼生怜。紫色裙摆伴着步态飘飞,盈盈施礼之间,优雅尽显。我忙起身相扶。还礼设坐。

“是找到少年亲眷了?”

绿茵点点头:“家主,娴之有要事回禀。”我看绿茵神态有些异样,便微微点头允诺,绿茵急着性子谴退了周边的人,便退到门外守着。

“可是出了何事?”

娴之不答反问:“不知公主可否知道秦国公孙赢异人?”

一语如同石子坠入深湖,惊起心底千层浪:“什么意思?赢异人与这件事有何关系?”

“今日午后,娴之受命为公主救下的少年寻亲,方才我已经前去看过,不想,竟是位故人。”

“这么说你认得他,也知晓他的家在哪了?”

“这少年目下虽然依旧昏迷未醒,难掩虎形狼态。以您识人之明,定然也知道此人并非凡物吧?”她抬眼之间,修长的睫毛煽动,神韵优雅自信。

脑袋一阵轰鸣,我想我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只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他是谁?”

“他就是秦王孙赢异人之长子,秦太子之长孙,当今秦王之长玄孙,赢氏,赵政。”

“嬴政?”脑袋轰的一声,世界失去了声音:“这……这是怎的回事,秦始皇为什么会出现在赵国?而且……而且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公主说什么?娴之听不懂。”

我抬头渐渐抚平心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国王族为何会流落赵国街头?”

“既然公主要娴之说清楚,此事便要从十几年前说起,那时,卫国濮阳有位自负富可敌国的商贾。姜姓,吕氏,名不韦。此人商贸通达各国,尤在当时有天下之都、富饶之乡之称的赵国都城邯郸、颇有些资产。听闻为人更是圆滑老辣,眼光独到敏锐。”

“所以他看中了当时落魄为质的秦国公子赢异人。我听说过。”

“没错,吕不韦称其奇货可居。欲助其离赵归秦,扶正登位。此人不愧为天下巨富,先是广撒钱财,为赢异人广播贤名,后,以谋转圜当时权势足以影响秦国朝局、却一直无子的。华阳夫人,让赢异人认其为母,互为依靠。一场感天动地的母慈子孝演完后,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秦国公孙,立刻越身成为秦国贤明远播的嫡孙。”

“等一下,华阳夫人是谁?如何会有左右秦国继承人的能力?”听着名字似乎很熟悉,只是记不起来,曾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

娴之冷哼一声:“公主竟然不知此人?说起来,这华阳夫人正是你楚国王室一脉,乃是,当时以经把持秦国朝政多年的宣太后亲定与当朝太子安国君之正室。自然与宣太后同属楚系势力。”

“宣太后?可是当今秦王生母?她也是楚女?”

“正是。”

“原来是这样。”

“值得一提的是,也正是吕不韦真正堪称绝顶聪明之处就在于,他能想到将当时赵国风华绝代。舞姿倾城的小妹玉姬,献给公子异人。玉姬不久之后,便生下了公子政。至此之后,使得两人就此形成更坚固的同盟关系。赢异人离王太子之位,近在咫尺,而吕不韦则平稳的完成了一条由商业走上政途中的第一步。至此,赢异人的归秦之路,以数必然。”

“等一下。”我记得有野史曾说,秦始皇是吕不韦的孩子,并非赢氏一脉!我抬头看着愕然停下听我说话的娴之,一时明白,直接问出口并不太好,便稍忍了下来,旁敲侧击问道:“赢异人不是已经归秦多年了么?为何这孩子没带回去?”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娴之接着说:“就在此时,秦赵两国,为争夺上党之地,发动了长平大战,秦国利用反间计挑唆赵王临战换将,将身经百战的老将廉颇换成了纸上谈兵的赵括。使得赵国国运迅速扭转,秦国大败赵军。最终屠尽赵国降卒四十万之众,并接连大举攻打赵国,围城两年之久。使得赵地饱受战争摧残,大地男儿皆赴战场,仍难保家中妻儿平安。因此赵人谈及秦人,可谓恨之入骨。可想而知,当时身为质子的赢异人与其亲族,身处何种境地,赵国虽惧强秦不能杀,却也绝不会善待。正因为如此,赢异人不得不在计划不周全的情况下仍旧选择逃出赵地。如此一来,玉姬与幼子嬴政,是万带不走的。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想出狡兔三窟的方法,临赴秦地之时,便将他们母子二人藏匿起来。而仍旧身处赵国的嬴政,便是午后您带回来的人,侥幸活了下来。后来,因其母系势力在当地势力尚可,费力周旋庇护下才辗转与其母亲藏在乡下,过着隐姓埋名的清苦日子。苦苦等待秦国营救的消息。”

“母系势力?”

“对,嬴政母系赵氏一族乃赵国经商大族,其母赵姬更是这商界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其眼光之睿,把握商机之准,多为人称道,后来,更是为赵氏家族打出了天下第一商的美誉。”

“也就是说,赵姬并非吕不韦亲妹?”

“不是,据说他们在赵家家宴相识,从此之后相见恨晚,结为兄妹,经常一起共谋天下商机,两人曾一度传出情投意合之秘闻,而赵姬有一段时日极为依恋吕不韦,甚至为其拒绝过婚事,却不知为何,赵姬突然凭借倾城一舞,嫁入王家。”

这就耐人寻味了……我心中暗中思索着,不过,听娴之的叙述,似乎现在还没有人怀疑吕不韦与嬴政之间存在野史中所说的亲子关系,即使有什么,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的价值,乃至时势所迫的无奈。那到底会是谁故意杜撰了此事,或是发现了某些事实,从而在历史上留下如此悬疑呢?我摇摇头,想从沉闷的心情中解脱出来,却如何也不能。想到那个蜷缩在泥泞里浑身带伤的孩子,他总有一天都要自己面对这个谣言或是事实,总有些心下不忍,但不管是谁,都需要了解自己到底是谁,又无权选择自己是谁。

何况这是一个血统高于一切的统治阶级社会。

“只是没想到,赵姬嫁给秦王子不久,赵氏一族经历战乱和秦国王族之事,终究落了个衰败。聪敏如赵姬,也终究逃不过天算,苦苦的一番谋划,还是了草结局。”娴之的声音时不时穿过耳膜,我却无法聚精会神的听下去:“既然一直呆在乡下,那他怎么会出现在邯郸城内呢?你又如何知晓的这样详细。”

“两年前,恩师带我来到此城拜访一位叫做隐修的故友,恩师一向最善识人,一眼便见隐修的徒儿不凡于常人,便问及身世姓名,方才得知此事缘由。原来,嬴政早就被这位隐修老人收为弟子,并带他重新回到这赵国都城。”

“原来如此!”

娴之冷哼一声:“据隐修老人所言,此子平日里也是沉默寡言,笑容极少,加之性情寡淡,与人难和,少不得受尽欺凌。想不到,两年至今,他竟没有长进。”

我从娴之冷冷中泛酸的笑意中抽回目光,心中来回翻腾,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传闻隐修老人已经年过百岁,人称世外智师。天下豪强有不少出自他的恩教,而他收徒也极为严格,非人中龙凤不能入其眼。这个嬴政即能得此机缘,想来的确有些过人之处。”

“传闻不可信。”娴之轻蔑带过。

我却来了精神,继续追问:“为何这样说。”

“这隐修老人,他的教习方法也甚是平庸,据我所知,也不过是每日与嬴政一起自耕自食,健步快走,偶尔盘横于酒肆棋局,或是静坐深思,当然武艺书经自然不会少,只是似乎并不被这隐修老人怎么看重。恩师也曾问过老人为何这样做,老人答道:‘尔等授的是为材之学,老夫教的可是为君之道,依我之见,此人碌碌庸才,误人子弟而已。’”

我瞬间会意其中奥意,摇头否认:“这隐修老人堪称巨子大师。”

“何以见得。”娴之不解。

我笑道:“娴之你极为聪明,但只是你留心于才学,不曾修身。这自耕自食,是以让其了解生产,为国家定制准确的税收而为。这健步快走,自然是以健壮身体而为。酒肆棋局也不过是探听消息的手段,得以听到各种声音。以便让其日后避免偏信偏听。至于这静坐深思,我想应该是助其磨砺性情,培养思考格局之法吧,表面事事看似平常,实际上一片苦心早已注入其中。如那隐修老人所说,这正是培养贤明君主的好方法。”

“如此解说,听来倒是有理。”她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柔和。亦让我觉得亲近了不少。

“只是刚才你说,秦国会来营救他,那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救?”

“吕不韦已经开始谋划下一次的‘奇货可居’了,据说,他已经在铺垫接应公孙政的回秦之路。”我点点头,任由娴之继续说下去:“这表面看去是关乎秦国内政,而对吕不韦而言,似乎更关乎于自己政途是否会更加稳定长久。所以说,这少年,公主可是救对了。”

“有吕不韦这样财势通天,又英明果敢之人扶植,就算后来赢政不想登上王位都难了。这样说来,一切都是时势所致,并非人力强求?”心里思索着,嘴上便说了出来。

“没错,即使不能成为政治傀儡,与吕不韦而言,扶持小妹的儿子是稳固政途最好的选择。”我抬起头,默默打量着眼前绝世女子,她对事事洞察仔细,聪慧敏锐。言谈举止深谋远虑。

她真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吗?

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蜷缩在地上,气息微弱的男孩,蜡黄的皮肤上满身伤痕,身躯却依然紧绷着,像是在梦中还要准备迎接战斗。想也知道这个孩子这些年来受了怎样的苦楚,可是他面对命运的时候又能做什么呢,恐怕只能承受吧?

这真的就是中国历史中,文人政客笔中残酷无常的秦始皇嬴政么?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不得不在战火与狼烟之中胆战心惊、拼死抗争的还未成人的可怜孩子。他是,娴之也是。这样一个世道上,到处都是。

门外传来梅姑的脚步声,随后果然听见绿茵报了声:“家主。梅姑回来了。”

“不知公主要娴之如何做这件事?”娴之听到门外的声音,遂站起身,以最快的方式结束这场谈话。

“你认为呢。”我反问道。

“您难道并无结交之意?以吕不韦之能,这个孩子早已命运难测,日后若能称王,自然会念及旧情,对楚国有益,若是无用,倒也不会有何损失。”娴之精于算计,大小事宜愿意剖析厉害关系,只是我是知道结局的局外人,所谓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将来他登上王座,为隐瞒过去的耻辱,会不会对所有知情人痛下杀手?只是,这些却无法同她讲清楚。

然而他们终究是被世间沧桑磨砺的人,像这个年纪,就算还在母亲怀里撒娇也是不为过的。不由叹了口气:“吕不韦的确当今奇才,胆量堪称天下第一!然,他终究是个赌徒,我没有兴趣与之为伍!明日一早不管那少年醒不醒的来,都送回隐修老人那里吧,我不便与之有任何瓜葛。”娴之看了我一眼,不再说什么,施礼辞去。

“等等,你若念及旧情,想要拉那少年一把,可以买通太子赵偃的宠妾娄氏。助其早日离秦,顺便你也可以就此搭上吕不韦这条船。”她微微眯起美目,听我说下去:“听说娄氏很喜欢太后赏给本君的的那件红狐皮,多次明里暗里垂涎不得,若是有用,你便拿去,无须顾忌。”

她挪回步子,躬身施大礼,转身而去。

这是顺应了天命?还是对乱世之中苦难生命的怜惜?这又是对是错呢?本来以为自己如果见到秦始皇虽然不会杀他,至少不会帮他,如今看来,世上所有发生的事都有它会发生的道理,那自己呢?自己的存在又是什么道理?

“家主。”梅姑与绿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家主,此次入赵的使者乃是丞相大人春申君。”

我挑了挑眉:“是为楚王进献美人的春申君?”

“是。”梅姑躬身施礼,将头低的更下:“此行,是奉楚王命,欲接您归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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