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依然与群臣举杯共饮,神情很是欢畅,面红似火,醉意渐浓。忽然,皇帝不胜酒力的从桌子上溜了下去,口眼歪斜、不省人事。
右下首的林贵妃一惊,酒就醒了一半,大声喊着:“陛下!陛下!快传御医!”
小太监健步如飞的奔了出去。不一会四五个御医提着药箱赛跑似的一个快过一个的奔了过来。
号完脉,几个御医一商量,都齐刷刷的跪倒在太子面前,“皇上他这是中风了!”
皇后状似一惊,身躯微微震动,凤眼满怀复杂的凝视着倒地抽搐的皇帝,脸色一片惨白。终于来了!
此箭一出,没有回头路可走,没有后悔药可吃,只能咬牙向前,即使前方刀山火海,也绝不能退缩!
因为没有退路了!
眉目一敛,眼神犀利的扫了台下一圈,“快传龙辇!送陛下回寝宫!”
“是!”内侍们七手八脚的将皇帝抬上龙辇,飞快的送回皇帝的乾清宫去了。
一身盛装的林贵妃连步撵也不坐了,一路奔跑着跟在龙辇一旁,泪流如注的抽泣着。
口中不停的低唤着,“陛下,陛下!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陛下!”
紧随龙辇之后的凤辇上,皇后一脸寒霜的盯着前面御驾一旁的林贵妃,眼中阴霾之气更胜。
皇帝被安置在自己的乾清宫后,皇后以皇帝骤病,林贵妃不堪打击神志疯癫为由,将其禁足在翊坤宫内‘接受治疗’,皇后每日前往探视。
那日宫宴上,裕王因‘饮酒过量外加皇帝病倒之打击’,一病不起,嫡母皇后感念其一片孝心,特恩准其在坤宁宫中养病,由皇后亲自照料。
此事一出,天下之人都称颂皇后娘娘贤德,日夜细心照料患病的黄帝之余,还不忘抱病的贵妃母子,堪为天下女德之表率。
冰雪城宁王府
“撤了?”宁王元启轩俊朗的眉目里尽是疑惑。
“是的殿下。昨夜后半夜,他们悄悄的都四散离去了。”风翼干脆利落的回道。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元启轩一摆手,风翼便出去了。
一名侍卫火急火燎的从外面直接跑进了书房,单膝下跪,双手奉上一封密函,“王爷!京城急报!”
元启轩接过密函,一扬下巴,侍卫退了下去。
“该死!”看完密函,元启轩便抄手中的茶杯,一扬手摔在了门口。压抑着内心无比的悲痛与愤怒,沉声道:“风翼,去请二小姐过来!”
外面风翼应了一声‘是’便小跑着走了。
甘静若刚用罢早膳,便听见外面风翼的声音。
出门询问,才知是宁王有请。匆匆赶去,一进门就看见门口地上摔碎的茶杯,和背对自己而立的宁王。
元启轩身高八尺有余,常年的军中生活使得他有一副比其他皇子们更健康结实的体魄。
而此刻,那个高大结实的背影却似带着一份落寞。
“殿下!”甘静若轻唤了一声。
缓缓转过身,元启轩双目通红,表情悲戚的一把拥住了还在惊讶中的甘静若,“若儿!不要离开我好吗?”
“殿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甘静若凝眉问道。
“吴明达八百里急报,贵妃娘娘生辰那日,父皇中风,六皇兄和贵妃娘娘都被禁足在了宫中,而我的母妃,如今更是生死不明……”元启轩松开甘静若,双眉紧蹙的脸上一片绝望。
甘静若惊诧,“殿下是说,太子已等不及在谋朝篡位了吗?”
“恐怕是这样的,我回北境之前曾托付六皇兄代为照看甘相。如今父皇命在旦夕,六皇兄又生死不明,甘相恐怕等不到秋后了!”
这个消息对甘静若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般猝不及防。她颓然后退了一步,心中涌起阵阵绝望。
本打算找到兄长后,一起潜回京,设法营救父亲的,可如今局势骤变,让人始料未及,太子做事一向狠辣,如今眼看就要登基为帝,若是他掌了天下,甘氏一族就半分活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甘静若伸手一把拉住了面前人的手臂,如坠入河中的人拼命抓住的那一根救命稻草,神情慌张又无助,“殿下!救救我父亲,求您了,救救他吧!父亲对陛下一直是忠心耿耿,绝无反叛之心呀,殿下!父亲是被冤枉的……”
话到一半,已泣不成声。
“本王何尝不知甘相是被冤枉的!可如今我们手中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想要翻案谈何容易?”
元启轩颓然跌坐进身后的太师椅中,双目无神。
元启轩自嘲的笑了笑,如今莫说是为甘相翻案,恐怕那东宫已经为他设好圈套,等着请君入瓮呢!
自己这个皇子的身份恐怕也算是到头了,等父皇一驾崩,依太子斩草除根的一贯作风,自己的下场不会比六皇兄更好。又或许太子想表现的仁义一些,那也只能在宗正寺里了却残生了。
“殿下,我要回京。若儿不能留在这北境,坐等父亲和族人被灭,若儿做不到!”甘静若一敛悲愤,目光坚毅的跨出了书房。
元启轩急忙伸手一拉,将她已经跨出门的脚步又拉了回来,焦急道:“若儿!给我点时间好吗?”
甘静若抬头无力的看向面前人,“若儿并非有意逼迫殿下,只是父亲和族人等不了了!”
若父亲真是太子一党有意陷害,那他如今以国之储君的身份大权在握,又没了裕王的制约,哪里还有必要留下父亲呀!
“本王同你一起回去,相信本王,虽然我们现在没有有效的办法,但是总能想到的,嗯?”
“殿下是说真的吗?”宁王是奉皇命驻守北境的,没有皇帝的召令,是不能私自回京的。难道他要为了自己违抗皇命吗?那可是要受到严惩的。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王言出必行,绝不负卿!”决心已下,元启轩俊逸的脸上一片严肃,眼眸中满满的坚定与决绝。
如今形式,即使他元启轩惟命是从的乖乖呆在北境,恐怕那京城中的太子殿下也不见得放心。索性先隐了身份悄悄回京,待查明虚实,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