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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开工

1980年9月6日,日本通用汽车制造株式会社西安分厂举行开工典礼。在北郊马旗寨村旁的厂房大门口广场,周围悬挂了好几个带着巨幅标语的大红气球,在空中飘扬。黄绸底上的黑字“祝贺日本通用汽车制造株式会社西安分厂正式投入生产!”“质量第一,信誉第一!”“搞好售后服务,保证顾客满意!”嚇嚇醒目。

主席台上横额“日本通用汽车制造株式会社西安分厂开工典礼”金光闪闪,庄严大方。主席台四周,彩旗飘飘,猎猎作响。

主席台下,成方阵坐着几百名穿着红色工作服,戴着红色工作帽的工人,每人手里拿着一束鲜花,露着笑容,和着军乐队吹奏欢快的迎宾曲的节拍,整齐地挥舞着。广场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在主席台上就坐的有:西安市委书记、市长,日本通用汽车制造株式会社代表,未央区区委书记、区长,市开发办主任,马旗寨乡书记、乡长等贵宾。

这是西安市招商引资建成较早的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厂子,市上很重视,几级领导都应邀来参加开工典礼。

在热烈的掌声中,市长讲话,对日本通用汽车制造株式会社西安分厂的建成并投入生产,表示祝贺。他讲,“中国走邓小平设计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要学习外国的先进科学技术,科学的管理经验,对外招商引资,欢迎国外企业家到中国来,到西安来,投资办企业!”

日本通用汽车制造珠式会社董事长山木秀子因年事已高,不便亲自来参加分厂开工典礼,发来了“贺电”,由日方代表藤野二郎在会上宣读。她对分厂快速度、高质量地建成表示满意,对西安市政府和有关部门给予的支持帮助表示感谢,对中方人员的努力予以嘉奖,希望今后严格质量要求,打开国内外开阔销路,以信誉赢得市场!

在热烈的掌声和悦耳的乐曲中,市上主要领导和日方代表,分厂厂长共同剪彩。

鞭炮炸响,纸花飞舞,热烈欢呼,正式投产!

工人们各就各位,按动电钮,机器飞快地旋转起来。各个车间生产不同的部件,各工序都是自动化作业,工人们坐在操作台上,看着荧光屏,按动、旋转电钮进行操作。一个个崭新锃亮的部件,在传输带上整齐地排着队,被送了出来。没有人跑动,机器声音很小,车间很干净,工作很有序。

最后一个车间是总装车间。各式各样各类部件汇拢在这里,进行装配。也大部分是机械装配,很少几个部位用手工安装。五分钟出一辆崭新的“通用”牌小轿车。

安装好后,立即上检测台,进行检验,看是否合格。然后贴上“合格证”标签,放上使用说明书,存库待运。

这里工人都很年轻,十八到二十岁,有文化,一般高中以上,有技术,在农村招收的,经过半年的专门培训,达到了生产技术要求。这里边有不少是卢国强家乡桑园村招到的,他们为了帮助家乡父老脱贫致富,给够条件的年轻人安排了工作。

经过一个月生产,情况良好,产品质量稳定,工人情绪安定,销售直线上升。主要通过各种媒体广为宣传,大打广告,派人到一些大的汽车销售部门联系,和他们签订销售合同等措施,重要的是他们厂生产出的“通用牌”小轿车,质量好,价格合宜,反映良好,站住了脚跟,赢得了市场。

不到半年时间,不但打开了国内市场,还远销东南亚国家,甚至比日本的总厂销路还要好。这使山木秀子非常满意,觉得在中国建分厂这步棋走对了,分厂厂长也选对了,她的外曾孙女丁小娜是个人才,她没看错。

丁小娜确实是个人才,分厂投入生产后,在日方代表藤野二郎的帮助下,采取了科学强硬的管理办法,使分厂有序有效地运行起来。主要是:

严格各项规章制度。不少是从总厂移植过来的。这些都是多年从实践中总结出来,是行之有效的。比如,要严格遵守上下班时间,不能迟到早退。迟到早退要处罚,并且明确规定,迟到早退多长时间,处罚什么程度。因为这是自动化作业,一个工序紧连一个工序,一个环节紧扣一个环节,上一个工序,上一个环节不按时启动,或不按时操作,就直接影响下一个环节,以致影响整个生产线。

狠抓质量。丁小娜深知产品质量是企业的生命,她作为这个分厂厂长,首要的就是把产品抓上去。产品质量必须符合各项技术标准,不能有半点疏忽,一星差错。尽管如此,还是出了问题。在投产第三个月中,生产的一批小轿车的刹车不太灵敏,检验时合格,出了厂,到顾客手里,没跑几百公里,就不行了。一次,一辆车还因为刹车不灵,出了车祸,发生人员伤亡事故。

这些信息反馈回来后,引起厂长丁小娜的高度重视,调查第三个月生产的那一批车车况,毅然决定,凡发现刹车不灵者,一律招回,重新换刹车,并道歉,赔损失。共招回、更换三百五十辆问题车,受到顾客的好评。这个月销售虽然有所下降,但通过这件事情的快速妥善处理,引起社会很大的反响,重新得到顾客的信任,又重新赢得市场,问题处理后,产量反而大幅度地上升。

加强技术研究力量。丁小娜心想,企业要不断发展,必须要不断地创新,不断地更新产品,提高质量。她不惜重金,从国外和日本国内引进专门技术人才,成立研究所,购置设备,提供条件,划拨经费,要他们专心研究,致力创新。几年,科研经费占到厂年利润的三分之一。

副厂长,丁小娜的丈夫卢国强认为,对科研的投入比例太大,主张相应地减少投入。丁小娜不同意,她说:“在这方面的投入是大了点儿,目前,也没有研究出大的成果,但是,科研的事情,不能急功近利,要往远处看,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只要科研人员不懈努力,必将出成果,那就会把我们的企业向前推进一步,使企业有更大的发展!”

她说服了丈夫,对她加大科研投入由反对转为支持。

正如丁小娜所料,两年后,厂科研所对汽车部分部件,进行革新改进,生产出的汽车,耗油少,功率大,车平稳,比同一规格的小轿车性能都好,成为市场的抢手货,要预先订购,排队等车。

更可贵的是厂科研人员,正在构思、设计一种新型喷气汽车。这种汽车发动后,离开地面半米,靠车尾的喷气推进,飞了起来,速度可达每小时三百多公里。

这个计划使厂长丁小娜兴奋不已,如果这种新型汽车研制成功,那将惊动世界,使她们厂名声远扬,出现前所未有的景象!

藤野二郎,五十多岁,毕业于东京大学,是个汽车制造方面的专家,跟随日本通用汽车制造株式会社董事长山木秀子二十多年,精通技术,熟悉管理,很有才干,深得山木秀子的器重和信任。她把此人派来,代表总厂帮助丁小娜建立分厂,并帮助技术和管理事宜。但是,此人很有涵养,讲究方法,从不直接插手,指手画脚,而是仔细观察,让丁小娜大胆放手去干,需要指正的地方,则点拨诱导,丁小娜立即明白,马上纠正,或拿不准的地方,事先就请教藤野二郎。

藤野二郎对丁小娜的管理才能,工作作风,超前意识,特别是对问题车毅然收回,加强科研力量,加大科研经费的投入,非常赞赏,坚决支持。她觉得,丁小娜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虽然她文化程度不高,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管理科学,年龄也不大,没有干过汽车制造行当,没有实际经验,但是,她聪敏好学,肯用脑子,又有魄力,敢于创新,干得很出色,让他佩服,让他刮目相看!

他回国休假时,专门向董事长山木秀子汇报了丁小娜的情况,大加夸奖,使董事长丁小娜的外太祖母感到十分欣慰,笑得脸上皱纹舒展了,成了一朵花!

厂子的效益一年比一年好。丁小娜和卢国强记着邓小平说的话,要通过诚实地劳动,使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其他人也富起来。他们对桑园村的贫困学生和贫困家庭进行资助,帮助他们逐渐摆脱贫困。同时,兴办一些慈善事情,出资帮助村上打机井,解决人畜吃水问题;帮助修村中道路,使土路变成石子路。受到群众的好评和爱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分厂已开工生产五年了。由于经营得好,产品质量不断地提高,销路不断地扩展,汽车产量不断上升,利润不断递增,除了还贷,积累了数目可观的资金。如何更好地发挥这些资金的作用?厂长丁小娜考虑要发展新的项目。她让副厂长,她丈夫卢国强进行调研。

一天,卢国强遇见了黄银宝,他们是乡党,而且,黄银宝是他妹妹卢光亮的小叔子。他们到一个茶馆喝茶,攀谈起来。黄银宝介绍了他搞建筑的情况,卢国强问:“建筑行业好搞不好搞?”

黄银宝回答:“建筑这行当,说难搞,并不难搞;说好搞,也并不好搞。没搞过,站到门外,向里边一看,五花八门,眼花缭乱,复杂得很,令人头痛;可是进了门,搞上一段,经过摸索,循序渐进,找出规律,也就不难了!”

“那你说,建筑可以搞?”

黄银宝喝了一口茶:“当然可以搞,但要看用心不用心,只要用心,就能搞成!”

卢国强试探地问:“这建筑利润空间有多大?”

在商场,人们忌讳谈利润,人不熟悉,要问,“你能赚多钱?”他会回答,“不赚钱,赔本生意!”或者,白你一眼,不屑回答。大凡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点。所以,一般不问人家的利润情况,免得讨个没趣。因为他们是熟人,又是亲戚,卢国强破忌讳地问了,黄银宝沉思了一会儿,也破忌讳地答了:“利润相当可观,在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

这么大的利润,卢国强心里“咯噔”了一下。此时,他就萌生了要搞建筑的想法。

卢国强向厂长,她媳妇丁小娜谈了他的想法,丁小娜觉得可以,于是当场就拍板定了下来。但要给总厂打报告,征得同意。先做好准备,让卢国强把主要精力放到房地产的筹划上来。

搞房地产的报告到了日本总厂,董事长山木秀子本来不同意,把分厂搞好已不易,她很满意了,不必再分散精力,给自己加负担,搞房地产,但是,考虑年轻人有开拓精神,愿意多搞些事情,拓宽事业,那好,就让他们试试,失败了也没有什么,于是,就同意了。

卢国强首先在西安市工商局申报成立“西安通用房地产开发公司”,注册资金五千万元,这其中一千万是从银行贷的款。日本通用汽车制造株式会社西安分厂在西安是有名的中外合资企业,有相当规模,生产稳定,销路畅通,效益不错,很有信用,在银行贷款是比较容易的。申请报上去,很快就批了下来。

接着到市开发办申报房地产开发项目,很快也批了下来。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初期,开发项目审批容易,速度也快。

再到土地局跑征地手续,到征地所在乡政府联系,商谈征地具体事宜。那时地价,比刚开放时地价翻了几番。城内最高,一亩地皮一百万,南郊次之,一亩八十万,北郊再次,一亩七十万。卢国强在北郊张家堡附近征地二十亩,盖商品住宅楼,他觉得,北郊是新开发区,有发展前途,房屋销售看好。

这些手续办好后,就招标建筑公司。报名者七八家。最后中标者一家是江苏昆仑建筑公司。这家公司在西安已建成几处大楼,质量不错。

开工以后,卢国强全身心地投入到工程上,虽有监理公司人员监理,但国强还聘请了三个建筑技术员 专门监工,严把质量关。他日夜操心,吃睡在工地上。

丁小娜隔一段时间,来工地视察一次,他对工程进度和质量,表示满意,就是看到卢国强眼熬红了,脸黑瘦了,有些心疼,叮咛他要注意休息和营养。

国强笑笑说:“没事,身体壮实着呢,你放心!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你现在的担子更重了!”

卢国强是个聪明人,过去虽没干过建筑,但由于虚心好学,不耻下问,过了不长时间,就业务熟悉了,管理顺手了。

经过三年的努力,三栋楼房完工了。经质检部门验收合格。通过报纸、电台、电视台等媒体打广告推销,特别是通过“通用”汽车各销售点,大做宣传,凡是雇主在新买的汽车上,印上“买房屋 首选‘通用’楼房销售部地址 同心路286号 电话 134526”广告,就可享受降价五百元的优待。好多雇主愿意这么做,于是印着通用地产楼房广告的汽车,满街跑,起到了很好的宣传作用。这一手,还真厉害,大大地促进了所建楼房的销售。

日本通用汽车制造株式会社西安分厂在西安有名气,这个厂开发的楼房质量不会有问题,不会毁誉,顾客信得过。不到十个月,就销售告罄。利润非常可观,卢国强粗略算了算账,比汽车制造利润大得多,来得快得多。无怪乎,当时,好多企业,有实力的,大都涉足房地产。而且,当时最富有者多是房地产商。但是,房地产商多了,所建楼房多了,供大于求,房子销售趋缓,资金回笼放慢,结果又影响了房地产地开发。

正当分厂如日中天,蒸蒸而上的时候,日本通用汽车制造株式会社董事长山木秀子,驾鹤西去,享年九十三岁。丁小娜被急招去日本。她走进外太祖母寓所大厅,看到厅里挂着大白绸花,正面屏风上挂着山木秀子的肖像,白色和服,微笑凝视,端庄慈祥。像前供桌上,献着几盘糕点、水果,她对着外太祖母的像,跪下号啕大哭,旁边的工作人员,帮她上香、奠酒,给她穿上孝服,戴上黑纱。

祭奠哀毕,副董事长,常务理事长冈田义夫把丁小娜引入旁边的会客室,一个留着日本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站立起来,向她鞠躬。冈田义夫介绍:“这位先生是日本太平律师事务所鸠山冈崎大律师,是山木秀子董事长的代理律师,是她委托立了遗嘱,要交给你!”丁小娜向鸠山冈崎鞠躬还礼。

鸠山冈崎念遗嘱:

我身后,我的所有财产归我的外曾孙女丁小娜所有。并任命她为日本通用汽车制造株式会社终身董事长,卢国强为日本通用汽车制造株式会社西安分厂厂长。

山木秀子立嘱

1985年3月21日

鸠山冈崎把遗嘱慎重地交给丁小娜,并说:“此遗嘱已经过公证机关公证,具有法律效用!”

在大律师鸠山冈崎监理下,常务理事长冈田义夫把山木秀子的所有财产,包括日本通用汽车制造株式会社资产,及其西安分厂的股份,房产,个人珠宝,存款等清单,让在其上签字,收存。自此,丁小娜成了日本大企业家山木秀子唯一合法的继承人,成了亿万女富豪。

忙完外太祖母的后事处理,丁小娜就接手总厂的手续,接过了管理权。因为丁小娜有八年多日本通用汽车制造株式会社西安分厂的管理经验,接手管理总厂就容易得多,顺手得多,总厂比之分厂,不过规模大,人员多,产量高,销路广,机构多,管理细。而且,有常务理事长、厂长、顾问、技术总监等人负责,层层把关,董事长倒轻松多了,省心多了。

但是,丁小娜是个闲不住的人,她动脑筋,想办法,对总厂进行改造。精简机构,裁减人员,使之更精干,更有效;把西安分厂研究所研究的成果,运用到总厂来,使之产品更先进;建立总厂研究所,招聘高级科研人员,购置一流设备,投入大量资金,研究改进旧部件,研究创造新部件、新技术,特别是把分厂研究所构想的研制喷气小轿车的任务,也下达给总厂科研所进行研制,两个所同时研究,从而加快研究进度。

她全身心投入总厂工作,在日本一待就是两年。她对西安分厂是放心的,因为,那里有他丈夫卢国强负责,她觉得,她丈夫比她有本事,会比她在厂管得好。不过,就是又管厂,又搞房地产,太忙碌,怕把他身体累垮了,让他暂停房地产的开发。

远方的卢国强回答:“我会很好地安排,两边不会误事,精力充沛,身体很好,不要担心,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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