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嗤笑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传言乾坤扇隐藏着仙域的秘密。自乾坤扇消失，大陆近几十年无一人寻到仙域地址，眼见修仙之路受阻，武林高手中不少老者逐渐陨落……既是得到了乾坤扇，何不交给武林，共同寻找仙域秘址？这也该是你的大功一件了。”
自诩武林正派的御剑宗宗主列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无忧不屑地撇撇嘴，说得好听，不过也是觊觎宝物的俗人罢了，她凑近慕瑾耳畔，低声道：“此人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一肚子男盗女娼，虚伪！”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朵，酥酥麻麻，慕瑾不置可否：“御剑宗宗主凌岳私心有之，话却是不假，大陆确实近十年来无人飞升。”
无忧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这边小声交谈，那边少年话都懒得说，懒洋洋的神态，眉间显出不耐。
“与我何干？”
“楚公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身体壮硕的大汉脾气火爆，恶狠狠的扬了扬手中的大刀，脸上的刀疤又增加了几分狠劲，“乾坤扇，断不能让你一人带了去。识相的，早早交出来，也省得四处逃亡，风餐露宿，落得个无人收尸的下场。”
一时间，附和声起，语声嘈杂，男女老幼，黑道白道，或委婉或直接，表述虽不同，内容却出奇一致，谴责之意溢于言表，集体要求少年主动交出乾坤扇。
后山空地人声鼎沸，火把之光明明灭灭，众人投在地上的影子被拉扯成奇形怪状，如同一群面目可怖的恶兽的盛宴。
一片讨伐声中，少年岿然不动，颇为无聊地用指尖掏了掏耳朵。
越是人多势众的场合，各门派更加注重言行，免得一个不慎落得坏名声。
少年挑衅似的言行也没人敢轻易接招。众目睽睽之下，聚众斗殴，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他们丢不起那个脸。
更何况，各个门派虎视眈眈，身先士卒的都是炮灰。
良久的声讨，无果。
御剑宗宗主凌岳站在人群前方，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暂时安静：“诸位请听老夫一言。”
中气十足的声音让喧嚣声一滞，凌岳举剑于身前：“乾坤扇本该为楚公子所有，我等协众逼迫，已是失了武林道义。”
话及此，不少人如同醍醐灌顶，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气势汹汹的火焰也“嗤”一声被水浇灭了，暗自羞恼地低下头去。
点到即止，多说无益。凌岳接着道：“乾坤扇是顾清弦的随身武器，飞升之后特意留给妻子作纪念，同时留下的，还有通向仙域的地图。我等只是想要借乾坤扇探究一二，断不会占为己有。”
嘲讽之色乍现，少年环视剑拔弩张的众人，似笑非笑：“你保证得了？”
在凌岳开口前，人群中传来斩钉截铁地回答，气势十足：“有何不可？我们可以在江湖立誓，背信弃义者，江湖永生永世追杀。”
随着声音落下，黑衣中年男子穿过人群走上前来，同时跟上来的，还有另外几大门派的掌门。
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此话。
无忧看得乐了，显然这群人是有备而来，只怕此事难以善了。
“这少年是何人，在各大门派的逼迫下仍面不改色，可比那些个伪君子看起来顺眼多了。”无忧暗自嘟囔。
“楚吟之。”悠悠回答。
“……”震惊！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楚公子是万里挑一变丑的品种！
这看起来丢入人群就泯然众人的少年，哪有半点隐世家族楚家少主的精才艳绝？
无忧细细打量那人。面部轮廓不够分明，大众脸的标志。眼睛却是极美，平静时，如同一泓清泉，明亮澄澈；桀骜视人时，清泉洪波涌起，发出惊天巨浪拍岸的力度。
除了模样变了，性情分明未改。平凡至极的面容，可配不上他。
“易容术。楚家族人自幼外出历练，名字可以不换，面容不能不改。”在无忧打量少年时，慕瑾冷冷地扫了少年一眼，言简意赅解释。
“怕他们在外面损害家族声誉，所以不能真容示人？”无忧“咯咯”一笑，“名字反而不重要？”
“保留名字，是为了时刻提醒他们自己楚家人的身份，要他们严于律己；至于面容……”慕瑾面上不知是佩服还是无奈，“楚家隐世不出，不轻易接受与外人婚配。然而楚家人基因优良，楚家子弟面容都是百里挑一的出色，男的俊，女的美。外出历练容易引起有心人的觊觎。普通的面容是最好不过的保护伞。”
记忆中，楚家人的确都有出色的容貌，到不知还会被人觊觎……
一想到楚吟之幼时比女孩子还精致，让自己都嫉妒的容颜，无忧表示理解，这张大众脸确实更安全。
各派掌门愿意立誓，楚吟之却未必接招。
“若今日我不交出乾坤扇，各位莫不是就不让我离开此地了？”
楚吟之无奈叹息一声：“唉，可惜……可惜啊……”
“楚公子有何要求，不妨说出来。”凌岳眼见楚吟之似有松动，趁热打铁。
“可惜……”楚吟之若有其事地摇了摇头，“可惜……你们都被人骗了。”
“珍宝斋甄掌柜把乾坤扇传给我，不知各位从何得知？”
给大家三秒钟思考时间后，楚吟之接着道：“谣言不知从何而起，一夜之间江湖上楚吟之得到乾坤扇的消息妇孺皆知。楚某与甄掌柜有故，甄掌柜视楚某为接班人，所以临终前将宝物传给我，似乎合情合理。”
顿了顿，楚吟之惨惨一笑，无忧眼尖地发现楚吟之眼底黯然之色闪过。
“可惜大家忽略了几点。第一，倘若甄掌柜的确有心将宝物传给我，偷偷传给我即可，又何必弄得沸沸扬扬，让楚某成为众矢之的？”
人群有片刻的安静，随后又是低声议论纷纷。
有人暗自嘀咕：“障眼法呗，虚虚实实。”
“第二，甄掌柜临终前将宝物传给最亲近的人，所以诸位皆理所应当地认为甄掌柜视为义子的我肯定得到了宝物。可是，众位有所不知，甄掌柜的夫人已经身怀六甲。”
所以，义子和嫡子，地位高下立现。
在众人还在回味这一消息时，楚吟之又丢下一枚重磅炸弹：“这第三嘛……一切都是建立在甄掌柜临终托付的前提下，可是，若甄掌柜并没有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