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狭道不比东侧狭道,因是前不久才受震动产生,故内里极为曲折,一路上有宽有窄,窄的地方有时连一人都难以挤过,需要依靠法宝之力开路,宽的地方则如一个地下宫殿,能让所有人并排前行。
叶心姬九二人在洞口浪费的时间较长,一路上加速紧追还是看不到前面队伍的尾迹,好在就一条道也没什么岔路,到后来就干脆放弃追赶,用平常的速度走着。
狭道之中无处不在的冰晶透着薄薄幽光,虽是地底,人行其中却也不感压抑,反倒是有种曲径通幽的好奇与渴望。
二人自入洞后就没在交流,姬九安静地跟在叶心身后,直到二人迎来第一个岔路。
这是整个狭道走来最宽敞的一处,但四周却陷在诡异的黑暗中,当叶心走入时,忽然察觉身旁还有数个与自己来时一样的入口,于是推测西侧狭道恐怕不止陌影说的这一个,最起码是有不同的入口。
二人在黑暗中往前走到尽头,也到了面临选择的时候。
两个笔直通道,姬九拿出法宝一照,可以明显看出走势分别是一个缓慢上升,一个急转直下,奇怪的是两个通道入口都有人为标记的指路剑痕。
“我们走这边,若是不对便再退回来。”叶心沉吟观察了一会,最后决定走缓慢上升的那一条,姬九自然没有异议,随后自然地从跟在叶心身后转为和他并排前行。
也就在二人离开后没多久,黑暗中忽然钻出一道人影。
空间中荡开一声轻笑,他随手将两处石壁上的指路剑痕抹掉后,信步走入角落中一个不易察觉的洞口,轰隆一声,洞口塌陷,连带着它旁边硕大醒目的‘出口’二字一同破碎。
大约小半盏茶的时间后,叶心携姬九返回这里,脸色凝重了些,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进入剩下的那个通道,而是让姬九在原地等待,自己挨着石壁摸索了一圈,发现除了碎石和来时的那些洞口外就再无其它,心中猜疑更甚。
“你先在此等我,我一个人下去这第二个通道探探。”叶心在踏入剩下那个下坡通道时,考虑到这通道的陡峭,对姬九如是道。
姬九步子一收,连带着手中的法宝光芒都暗了下去,敛眉垂眸毫不掩饰的失落。
叶心突然有些着急:“我不会把你丢在这的,我只是下去看看,无论走不走地通,是不是这条路,我都会回来接你。”
“你去吧。”姬九一反常态的从容:“我就在这等你。”
叶心凝眉注视着她,随后一咬牙转身下到那个通道,刚开始还有些回音传来,几声哒哒响动后就再没了任何动静。
时间在黑暗中宛转成结,于身心每一处缓慢磨人地擦过,手中双刃毫光无声消逝,空间中再没有一丝光亮。
姬九在通道入口静坐,一双乌泽瞳孔中没有丝毫波动。
和叶心一样,她更习惯于屈身黑暗,而非生活在光天白日之下,所以当叶心从通道上来发现她时,才会有一种奇怪的错觉。
也许无论自己回不回来,姬九都会永远等在这旁人不曾发现的一隅,直到死亡尽头。
这个想法不可谓不沉重,以致叶心在最后发力跃出那条直通地府的通道时,脚下一绊,磕中了额头满眼金星,但好在稳住了没有掉下去。
姬九站了起来,手中法宝光芒刚亮就被叶心制止:“等等!”
叶心抹了把额头满手的滑腻,于是拿袖子胡乱擦了擦后,才故作轻松道:“好了。”
见姬九持着法宝向他上来的通道探望,叶心这才想起此刻二人的困境,沉重道:“有人在此设计我们,这条道和之前那条一样,也是死路,真正的去路应该是被封死了。”
“是谁?”姬九问道。
叶心脑海中筛选着人选,同时口中逐个分析给姬九听:“按理说十绝殿的人最有可能,但他们走在炼血堂前面,如果动手没办法掩人耳目。而走在后面的,司旻为人显然不会如此行事,她也没有理由置我们于死地,飞沙也一样,那么只有一人……”
叶心说到这忽然打住,和姬九一起望向洞顶。
耳边响起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音,随后是巨石崩裂的咔咔声,不绝于耳。
……
“吕归合呢?”
司旻在踏出狭道的一瞬,脚步忽然顿住,身后炼血堂所有人也是跟着一停,她转过身,将所有人都扫了一遍,声音冰入骨髓。
炼血堂所有人不自觉地抖了一抖,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飞沙上前恭敬回道:“吕堂使之前和属下说,岔路口需要有人为后面的少堂主指路,所以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走在前面的洛尘衣以及十绝殿等人发现身后跟着的队伍停了下来,也从狭道出口折返,适逢听到飞沙的解释,洛尘衣当即道:“我已在可行的路做了出口二字标记,又何须吕堂使去指路?”
夺殿在一旁帮衬道:“吕归合堂使此番动作,确实多余。”
飞沙心中打鼓,硬着头皮连连称是。
“返回去找。”司旻目利如刀,直接下令。
炼血堂上上下下无人敢有半点异议,齐声领命后就要调头返回,然就在这时,还处在狭道出口外的那一群十绝殿教众突然骚动起来,同时传来一向沉默寡言的杀殿急促的声音:“殿…夺殿!过来看看。”
夺殿纤眉一挑,快步走了过去,同时暗暗瞪了杀殿一眼:“怎么,天塌了不成,能让杀殿你这么着急。”
杀殿深深呼出一口白气,伸手指向了之前眺望的方向。
他们此刻已经穿过狭道,正式踏入了冰原内部,但还是处在环绕雪山脚下,而杀殿指向的地方,就是不远处的一片环绕雪山山顶。
那里,已经失了原有的干净纯粹,茫茫白雾之中,一条望不到边的白色雪毯,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浩荡俯冲!
“那是……雪崩?”不羁如夺殿在反应过来时,亦是变了颜色。
她回首高呼:“现在走,马上!”
然而,为时已晚,高山积雪下的连锁反应,如同万马奔腾势不可挡,在这短短时间之内,轰隆巨响已经由无到有,再从细微变做震耳欲聋!
山体震动起来,嘈杂中洛尘衣大呼:“小哑巴还在里面!”
只是,这一声在天地之威面前是何等地无力,下一刻,白色淹没一切,所有人都从洞口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