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孟婆请阴兵之事闹得三界人尽皆知，我去查后才知道原来是师兄为了从孟婆手里得到第四块聚魂石碎片，都过去整整一千年了，师兄难道还不知道放弃吗？”
无极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为何要放弃？”
水若彤心中颤抖，为何为何，永远都是为何，她说了那么多遍的理由，无极从来就没有认真听过，如今三界太平，他整日无所事事，寻找碎片倒是成了他肩上的头等大事。
她狠狠地咬了咬唇，再次说道：“一千年，你不过也才得到四块碎片，想要找齐整整十二块，不知道还要花上多少个一千年，难道你要一直找下去吗？”
无极觉得她说的简直是废话：“当然。”
其实他已经找到五块碎片了，但是水若彤明显根本不想让他找碎片，所以他懒得告诉她。
水若彤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望着无极委屈地说不出话。
无极不会安慰人，那日白九九在他的马车上哭得声嘶力竭他尚且没有说任何一个字来安慰她，更别提水若彤这种莫名其妙的小哭小闹。
白九九哭他还能理解她在为离别而感到伤心，水若彤为什么哭，无极完全领会不到其中的深意，也没打算刻意地去深度了解。
“师兄，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一千年了，你怎么就是不放弃呢？”水若彤伤心欲绝。
无极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他素来是没什么表情的，极少发怒，没有笑容，几乎顶着一张死人脸走遍天下，也打遍天下，但不代表他不会发怒。
那双狭长的眸子锐利地眯起，漆黑慑人，他的语气冰棱如窖：“我的事不用你管！”
水若彤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那个女人是无极的死穴，即便她已经死了一千年，即便她早就魂飞魄散，她却仍旧活在无极的心中，就像幽灵一样阴魂不散。
无极呵斥完，不想再看见水若彤，转身进了书房。
水若彤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哪会甘心这么轻易就离去，她愤懑地坐到旁边的长椅上，一时间觉得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白九九离开前托汐月请街对面的铁匠帮她打一把剑，正好今日打好了，汐月得知白九九回来，想将打好的剑拿给她看，结果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就跑去厨房问牛叔：“阿九呢？”
牛叔正要回答，忽然感到一阵强风刮来，抬眼看去，就见水若彤一张娇美的脸上阴云密布，这位女子来店里已经好些时日了，他们都知道她是公子的师妹，所以待她十分客气，她也总是和和气气的，像现下这番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你刚刚说谁？”水若彤盯着汐月问。
“阿九。”汐月如实回答，“不久前店里新招的服务生。”
“女的？”
汐月点头。
那一瞬间，水若彤的神色就越发阴翳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噩耗，一副快要魔疯的模样，她追问道：“她在哪里？把她找出来给我看看。”
水若彤并非三界旅店的店主，她只是这里的客人，无权吩咐他们做任何事情，这种命令的口吻让汐月十分反感。
好在牛叔是个崇尚和气的老头，这人又是无极的师妹，怎么也得给她留几分颜面，省得大家闹起来面上不好看，遂而解释道：“阿九被娇娘带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水若彤不死心地问。
“这就不知道了，娇娘做事素来不会提前跟店里的任何人打招呼。”牛叔说，趁水若彤分神的空档朝汐月使眼色，让她去通风报信，然而汐月天生少根筋，看不懂牛叔的暗示。
牛叔：“……”
贺娇娘带着白九九进了阴阳街的服装店，卖衣服的还是那日围着白九九打转的其中一个妇女，贺娇娘连着让白九九试了好几套衣服，但好像每套衣服都不能让她满意。
白九九试烦了，将手上的衣服一扔，在贺娇娘的身边坐下来。
她左思右想都觉得今日贺娇娘的反应很奇怪，好像店里来了个什么水姑娘就让她整个人都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她不明所以地问：“娇娘，那个什么水姑娘会吃了我吗？”
贺娇娘一愣，孟婆说白九九魂魄残缺，所以先天不足，脑子不太灵光，她当时真把这句话给听进去了，以为白九九是个蠢笨如牛的，但若她真的蠢笨如牛，又怎会知道她的心思？
水若彤也不是第一次来三界旅店了，她的心思贺娇娘自然知道，她见过太多为了情爱而失去自我变得不可理喻的女人，她不知道水若彤属于哪一种，她只是不想在眼下多生事端。
“水姑娘乃是公子的师妹，你还是离她远些的好。”贺娇娘忽悠道。
“她是公子的师妹跟我有关系？”白九九云里雾里，不明白贺娇娘到底在担心什么。
“你近日和公子走得近，水姑娘又心仪公子，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你的存在吧。”贺娇娘觉得白九九不傻，与其让她胡乱猜测，倒不如半真半假地告诉她实话。
白九九听闻这种说法，忍不住笑出声，且越笑越欢乐。
贺娇娘愁得头发都要白了，问她：“你笑什么？”
白九九好半天才止住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娇娘，你莫不是在搞笑吧？你看我这个样子，身高还不到公子的肩膀，分明是十六岁，看起来却只有十岁，和公子站在一起，他若是牵我的手，就像牵着自己的女儿，你觉得那位水姑娘会将我这样的嫩豆芽放在眼里吗？”
贺娇娘顿时眼睛一亮，她当时情急，倒是没有想这么多，此时被白九九提醒，再看白九九的身板，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笑道：“那我们回去吧。”
白九九点头。
水若彤听到阿九这个名字，没见到真人岂会轻易离开，此刻就在大厅等着。
原以为贺娇娘是带着阿九藏了起来，她少说也要等个十天半个月，还不定能见到人，没想到不过半柱香的时辰她们便回来了。
白九九刚踏进大厅就见到里面坐着个白衣仙女，比电视里一抓一大把的女明星还要漂亮几分，仙女一双剪水眸子漂亮得不可思议，顾盼间如荷花般娇艳的脸蛋仿佛染着落日余晖的霞光，她的目光在白九九身上停留片刻，继而缓缓地站起来。
仙女的身姿苗条纤细，亭亭玉立，如杨柳摇曳般生姿，但那几乎令人移不开目光的美貌却让白九九心中生出一股怪异之感，没来由地觉得厌恶。
她压下那股无缘无故的厌憎之感，明知故问地冲汐月问：“这是哪里来的大美女？”
话落，眼角余光就瞥见到那仙女忽然松了口气的表情，好像心中悬着的巨石在见到她真身的时候，突然就落了地。
“这是公子的师妹，水姑娘。”汐月将手里的剑递白九九，“呐，刚打好的。”
那剑着实普通，就是用非常普通的铁器打造的，和无极给她的青锋剑相比，简直不是一个档次，但白九九不嫌弃，对现在的她来说，好兵器到她的手里那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白九九对水若彤仍是一脸赞叹：“水姑娘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姑娘，若是水姑娘天天往我们大厅一坐，我们店里必定财源广进。”
贺娇娘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就你馊主意多，水姑娘是何等人物，怎能屈尊做我们店的招牌？”
白九九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忽觉眼前覆下一片阴影，她抬头，水若彤已站在她的面前，她要仰头才能看到她的脸。
果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连这种死角看上去都不损她半分美貌，经得起推敲。
这个无极公子还真是艳福不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