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的男人从医院中走出,来到不远处公园的长椅坐下。男人不是医生,但他已经好几天不眠不休。
“最近你都没来找人家玩。”责备的声音从长椅后传来。
男人一激灵,身上的倦意顺着刮来的风离开身体。他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也知道一般情况下她不会轻易离开住所。
出事情了。
他没有回头与身后人寒暄,这种谈话还是隐秘点好,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
“怎么了丝萝丝,此时的你应该像缩在罐子里的章鱼一样窝在实验室来着。”换作平日佩斯的语气不会那么激烈,但最近某人病情的恶化让他有些烦躁。
警卫局突然加大夜晚巡逻力度,让他获取生命能量的途径骤减不少,也间接导致了心爱之人生命力的下降。
“实验室给炸了,我们死了十三个人,昨天你没去旧城区所以不清楚。一段时间后警卫局可能会放出消息,但我更倾向于他们会隐瞒事实。”
佩斯差点惊得站起来。他知道最近术士们有些猖狂,就拿他自己举例,旧城区百分之二十的非正常死亡案都是出自他手,但他没想到警卫局出手会这么迅捷。
“直接的原因是什么?”他第一反应是询问有无引火烧身。
“给两个小屁孩弄死的狼人——也就是第一只逃跑的。”丝萝丝的说辞否定了佩斯潜存的危险,“原本将怀表打入它的体内只是为了更好定位,结果遭到反侦察。猎人们顺藤摸瓜又抓到了些别的尾巴。”
术士之间不会有什么关怀共鸣之情,他们大多都抱着其他术士是有知识的行走素材的想法与其相处罢了,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眼睁睁地让其他人死在面前。
但从他们的角度看丝萝丝也犯下大错,暴露大量信息并造成伤亡的同时没有带来如何利益,在术士的价值观中这是不可取的。
“那么警卫局的伤亡是多少?”佩斯打算通过答复判断自己暴露后的生还率。
“零。”无情的回复与无情的数字。
“怎么可......”
“特别行动队冲锋,警卫局包围。而那群老猎人简直没有人道,或者说警卫局本身毫无人道,不顾潜在人质或无辜人员的可能性直接暴力肃清——或者说屠杀更为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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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绿的光芒覆盖下水道密室的每一处,让原本就渗人的实验室又增添一分诡异,作为光源的熔炉状器械燃烧着绿色的火焰。
灵魂熔炉,用以吸引兼唤醒休眠的灵魂,并将其吞噬化为魔力违禁魔导器。
“真是难弄的东西,搞了半天也只能唤醒全城休眠的灵。”哥特女孩气的直跺脚,“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不能把灵魂聚集起来也就不能大狂欢了。”
“你管那么大的事叫作狂欢,不觉得有些太不严谨吗?”一旁的枯瘦长者显然被丝萝丝的话弄得有些不高兴,“况且除了那位天才外没人能再制作出大范围影响灵魂的魔道器,就连我们降灵部的术士都没有重现那个的想法,就凭你一个小姑娘还想制作。”
丝萝丝吐吐舌头,“所以说才来找您这位降灵界的泰斗寻求帮助,指教一下魔导器的制作问题。”
“想要我指教,没问题。但你要亲自站在这听讲才体现得出诚意,还说是你一直对长辈那么无理?。”
虽然被熔炉发出的绿光遮盖,但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女孩的身体有些虚无缥缈。这是最简单的投影魔法,再配合其他魔法传递声音达成远距离对话的效果。
哥特女孩微微一笑,“因为人家不喜欢见到血嘛,不过没想到您连只使魔都没放到路口,对我工坊的防御力也太信任了吧!”
长者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强大的火力撕开锈蚀的铁门,余威顺势打烂了他一条胳膊。剧烈的疼痛让老术士倒地抽搐,而此时丝萝丝早已消失无踪。
虽说强大的秘术无需施术者吟唱,但疼痛会影响释术者魔力的流通,没有魔力的术士等同于没有水流的水车。
咔嚓,改造猎枪的枪栓被拉动。留着大胡子的独眼男人一脚踹开到达极限的大门,他警惕的观察周围,确认无其他威胁后将特制水银子弹送入老术士的心脏。
枪响带来肮脏的血污,却也为生者创造出暂时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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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怎么谢罪。”佩斯舒展久坐一夜的僵硬身体。
“谢罪?”
“你的疏忽让组织的利益受到威胁。”
丝萝丝从长椅后面蹭到佩斯旁边,“我差点忘了你的级别不能提早知道这些。其实这次肃清是上面预谋的,目的是清理掉组织中的垃圾,同时顺便降低警卫局对我们的怀疑。”
佩斯一阵恶寒。这样就说得通了,丝萝丝工坊的极高事故率,仿佛故意提供证据的狼人体内怀表,以及部分毫无意义的犯罪行为,都是呈现给警卫局的壁虎尾巴。想必警卫局早就有所调查,组织才出此计策一箭双雕。
至于“清理内部垃圾”,佩斯估计自己原本也在范围之内,只不过正好不在才逃过一劫。毕竟他被安排的职责莫名其妙,只用在旧城区制造尸体即可,细想就能明白这是炮灰吸引火力的活。
“别表现出那么奇怪的表情,你不是炮灰,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丝萝丝甩动一侧马尾轻抽佩斯,“所以只要你不要像上次那样当老好人,就不会有什么针对性命的事情发生。”
无关紧要的人和备用炮灰有什么区别?佩斯心想。
“放心吧,最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我怎么可能帮别人。更何况我根本不是什么老好人。”
一个头发较为凌乱的长发女人在公园四处乱逛,虽然她面无表情,但能明显看出在寻找什么。
“有什么事我能帮你的吗?”佩斯一边问候一遍起身朝女人走去。
还说自己不是老好人,不过帮助个年轻女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这么想的同时丝萝丝起身离开。
“咱的帽子不见了,好像是刚才路过这时掉的。”女人回答道。
佩斯察觉对方的眼睛有些吓人,但表示要帮忙后又离开着实有些缺德,于是他硬着头皮帮女人找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