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侧目,只见一块一人高的圆形青石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
二当家话音未落,又是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凌空劈下,世界又透亮了一瞬。
借着这一瞬光亮,众人将青石上的东西看得真真切切。
那是一颗头颅,一颗披头散发肌肉腐烂,没有眼珠颅顶炸裂的脑袋!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多少有些发毛,感觉又惊又俱。
“好像是..大当..家!”
三当家磕磕巴巴一句话,让整个队伍变得骚动起来。
队列中冲出几人,将青石上的脑袋毕恭毕敬地迎了过来。
在几道轰隆声中,二当家双手托着脑袋再三确认后,忽然跪地举着脑袋。
“大当家!你死地好惨!”
身后众人也是齐刷刷下跪,痛哭声怒骂声与淅沥雨声交织在了一处。
二当家领着众人对着头颅行了跪拜礼,随后就地掩埋,起身转向众人。
“我定要砍下啬夫脑袋,为大当家报仇!”二当家犹如一头暴怒地雄狮,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杀!”三当家振臂一呼。
“杀!”众人齐声喝应。
四十七名黑衣杀气腾腾地朝着镇里冲去。
与此同时,从春武馆中鱼贯而出四十一人,皆是身穿蓝色无袖短衣,手持刀枪棍棒等各色兵刃,朝着镇外快步走去。
才出了集镇,啬夫猛然止住脚步,朝着十丈开外的百年老槐树望去。
众人顺着啬夫目光一瞧,只见树干上吊着一个死人,在风雨中微微摇曳。
一名武师冲上前去,一个纵跃跳起,手中锋利短刀挥舞间便将绳索轻松割断,尸身啪一下砸落地面,溅起半人高水花。
两名武夫紧随其后,抓住尸身肩袖,将其拖到众人跟前放下。
“野狼?!”
一名眼尖地武师惊呼道。
“真是野狼!死了都不得安宁!”
“真是欺人太甚,我与游徼府不死不休!”
“他妈的!我要把他们剁碎喂狗!”
众武师怒骂不止,对游徼府瞬间燃起无边恨意!
啬夫面色铁青,青筋暴起,双眸变得血红。野狼跟随自己多年,没曾想到最后竟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去把野狼好生掩埋。”啬夫指着两名武夫,随后从腰际反手抽出两柄阔背短弯刀。
“就让他们!为野狼陪葬吧!”
众人纷纷亮出兵刃,无比愤怒地跟着啬夫疾步前行,才冲出三十来丈,便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数十道模糊身影。
“杀!”
虽看不清对方模样,双方却同时喊出杀字,猛然向对方发起攻击。
一阵低沉且密集的嘣嘣声响起,数十只弩箭射出,眨眼便到眼前,啬夫来不及躲避,左肩中了一箭,箭头没入体内,一阵刺痛随之传来。
身后传来几声惨叫,有人已被射成了刺猬,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去你吗的!”
队尾的几名武夫冲上前来,人手托着一把三四十斤地重弩,愤然扣下机簧。
咻咻几声,小拇指般粗地铁弩激射而出,瞬间将对面数人射翻在地。
“靠!”
悄然缩到队尾地小夜惊出了一身冷汗,这铁弩威力之大,竟把身前地三当家当胸射穿立时毙命。
一轮对射结束,双方短兵相接战至一处,铿锵声怒骂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断肢残臂四下飞溅,鲜血染红了大地。
啬夫不愧是馆主,身形臃肿却极为灵活,辗转腾挪间左劈右砍,半柱香时间便结果了对面数人性命。
而游徼府在人数上占优,一旦形成合围之势,被困之人便会在几个呼吸间身首异处。
小夜准备趁乱退走,可刚撤出一步,对面冒出一个不开眼地武夫,抡起一根镀铜棍便砸了过来。
“滚!”
小夜且战且退,等脱离了战圈,大刀猛然发力,想将对方长棍击飞,以此震慑对方,从而快速脱身。
可结果却让小夜大吃一惊,只听得铛一声,双兵碰撞后各自弹开,竟是战成平手。
“你很强!”
小夜忍不住夸道,自己刚才一击之力已逾两百余斤,对方竟能轻松化解,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你也不赖!”
对面是个长相白净的青年,也就二十出头年纪,宠辱不惊的微笑道。
“改日再战!”
小夜虽然技痒,但已不敢耽搁,收起兵刃向半月滩方向狂奔而去。
“小子!哪里逃?”
对方却是不依不饶,紧紧追了过来。
不到半柱香时间,小夜便奔到半月滩,远远瞧见七个身影立在滩头。
“出发吧!”
站在正中位置地少年身披蓑衣,咳嗽一声后下令道。
两侧六名少年三人背长弓,两人握长枪,一人拿重锤,闻言朝着小夜快步跑去。
“教头接枪!”
三名背弓少年合力抬着小夜地铁棍,待离得近了,便合力将铁棍甩了过去。
“来地好!”
小夜转头把手中大刀朝着青年掷出,继续向前两步接住铁棍,止住身形转过身来。
青年比小夜地身形小了一圈,追地又紧,从一开始就没看到伫立滩头的七人,待侧身避过大刀,再一瞧身前已是七条人影,不由得急忙止住脚步。
“停!”
三名弓手已是搭上弓箭,拉满弓弦,正要射出弓箭之际,却被小夜突然阻止。
“多谢不杀之恩!”青年微微一笑。
“我与你无缘无仇,为何要杀你?”
小夜也不傻,对方脚力强于自己,紧紧跟随却未出手,可见只是佯装追击,并无搏杀之意,想来也是与自己一般,借机脱离战场罢了。
“何不加入我们?”小夜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哈哈!”青年放声大笑道:“我历尽九死一生,能照顾好自己!”
“此事容后再议!”话音未落,青年便转身冲入雨夜,眨眼消失不见。
“可惜了..”
小夜叹道,随即领着六人继续朝着战场狂奔而去。
“杀掉弩手!”
又是咻咻几声,在人数上本就劣势的春武馆,又倒下一名武师三名武夫,啬夫急得大吼道。
春武馆众人闻言不再恋战,而是伺机朝着游徼府地几名重弩手靠了过去。
“杀了蠢夫!”
与此同时,游徼府二当家也下令道。在他看来,只要把啬夫击杀,对面自然瓦解。
几名乡勇瞬间围了上来,啬夫见状暴喝一声,两把弯刀挥舞得密不透风,竟将几人地攻势一一化解。
又是几声惨叫,春武馆成功将对方地几名弩手全部击杀,但也付出了同样沉重地代价。
此时双方依旧在拼杀之人,从最初地八十余众,已不足十数。
其实,像小夜这般趁着混战逃离之人,占了半数之多。毕竟,所谓的情义,在生死面前,似乎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倒下的三十余人中,近半数已身首异处,剩下的缺胳膊断腿,不停无助哀嚎,战况之惨烈,已远远超出了众人想象。
兵刃碰撞地铿锵声渐渐稀疏,到最后春武馆只剩啬夫一人,被四名游徼府人围攻。
啬夫早已疲惫不堪,此刻更是上气不接下气,恍惚间连中数刀,鲜血随之喷洒而出。
“看刀!”
啬夫虚晃一刀,正要滚地突出重围,右脚处突然一空,整个人便失去了支撑,不由自主地向右侧扑倒而去,扑通一声砸在了浅水坑中。
一道刀光紧随其后,倒地的啬夫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左臂便被齐肩砍断。
二当家冲上前来,一脚将啬夫地脑袋踩回水里,开始仰天放声大笑。
“哈哈,蠢夫!你也有今天!”
“操!”啬夫口吐鲜血,“你吗!”
“去死!”
二当家怒目圆瞪,将大刀举过头顶,对准啬夫脖颈正要砍下,却听得嘣嘣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