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只开了盏壁灯,发散着温暖昏黄的光。
景蔓懊恼自己怎么这么能睡,连夜赶高铁到s市,本着给他个惊喜的念头,结果在床上酣睡了整个白天。
轻轻巧巧地翻了个身,感触到周围的温热,抬眼看去,宋淮坐在床边,笔记本方方正正的摆在身前,指尖摩挲着触摸板。
好像每次她在他身边醒来,宋淮都在工作。
她想着,覆上他的左手,他肌肤的纹理细腻光滑,隐约可见覆在薄薄一层骨骼表皮下的细血管。
她温软的掌心贴合着他的纹路,指尖慢慢的渗进他指缝里,变成了十指相扣。
十指相扣啊……
她弯眼笑的神情被宋淮收进眼底,他脸色似乎不太好,眉头微动:“你醒了?”
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她目光清亮,低声说:“嗯。”
宋淮任由她亲|吻,像木头一样,没有回应,也没有太大情绪。她感觉到宋淮的不对劲,翻身下床时突然顿了顿,他手边笔记本上的病程记录。
她原想会是股市行情,财务报表或是项目文件,没想到是病历的页面。
“不是我”宋淮缓了一会,像是清楚她心里想什么似的,平静地望着她,“是我父亲,肺癌。”
像湖水被投入一颗石子,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对不起……”
他一定很难过吧?关于他的家庭,景蔓一无所知。
她喜欢宋淮,却什么都不了解他,只去过一次他工作的地方,知道他偶尔会住在自己隔壁,喜欢黑灰两色。
就连前几日的生日,还是梁洛在百科上看见才告诉她的。
宋淮低喃:“是小细胞肺癌。”
小细胞肺癌的恶化程度高,两周前并无转移,直到三小时前。
病情恶化的比医生们预想中快太多,明明宋程栩那里有最好的医生和医疗设备。
宋淮浑身冰凉,唇畔没有太多血色。
他是清楚宋程栩得了肺癌的,可两周前,宋淮没有特别难过,甚至不放在心上,暗想着,可能宋氏的人多是冷血,十四年前宋程栩冷眼旁观妻子的坠|亡,如今自己对宋程栩的病情也没有很难过。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是不同的,得知病情恶化后,那些虚伪的,安慰自己“冷血”的借口都不足以让麻痹内心。
他就是应该心痛难过的。
他对宋程栩是恨居多,可再复杂,那也是他仅存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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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宋淮那样的男人,习惯掌控计划着未来。
他清晰她的喜好过往,连带着讨她长辈的欢心都做的很好。
可就是这个能面面俱到的男人,现在却脆弱的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