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灵海中的变化旁人自是难以发觉,就连一直偷偷关注他的冷锋也没能感应到他的变动。
一切都在悄然进行,整个过程水到渠成,完全没有一点阻碍,当灵气填满他的灵海时,他只觉浑身通泰,四肢百骸充沛着用之不尽的灵力。
他恍惚间有种一剑可破天感触。
他沉浸在实力暴涨的喜悦中,有些忘乎所以。
……
……
方圆脸上的狂喜之色冷锋尽收眼底,他只当方圆是为自己踏入九境圆满而欣喜。
他坐在殿上暗自摇头苦叹,本以为方圆能够凭借剑意压制住能量暴动,就有机会去拼一拼前三名的位置。
他还是想得过于简单了,时间仓促,方圆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炼化这道能量。
自徐清开痕过后,他其实就已经对方圆不抱希望,方圆能在一天之内,从九境提升至圆满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之所有还在关注方圆,只是怕方圆压制不住体内的能量爆体而亡。方圆身体的状况,他自然能解决,只要把这道能量牵引出来方圆便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这么做他不甘心,他期待着方圆能带给他又一次惊喜,能在蜕凡境就领悟到剑意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
冷锋的心思方圆不知,方圆只知道这道能量带给他的危机已然解除,同时带给他的是难以想象的好处。
他体内的灵海已经停止扩张,比之初始,扩大了十倍,那道能量被完全炼化,此时他的灵力相当于聚灵一境圆满的修士。
没了眼下的困境,他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心里想着要是还有内丹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灵海还可以再度扩张,在九境圆满积攒出聚灵二境三境的灵力,等自身真正突破聚灵境时,能否一步跨越几个小境。
方圆脑中浮想联翩着,全然忘了方才自己的生命还在悬崖边上吊着,也是心大。
不过他确实想得太多了,飘飘然了。
吞服内丹的确能提升境界,但也只对蜕凡境的修士管用,对于聚灵境以后的修士只能起到微乎其微的作用,而且一时不慎就容易被内丹反噬。
没人会走这种效果甚微又危险的捷径,方圆可以说是独一份,这其中也有冷锋抹去妖兽凶气功劳。
……
……
自赵大山以后,又有一名弟子突破至聚灵境,叫白小花,是名女子。
当众人以为白小花能如徐清赵大山一般,做出开痕出十五道以上的壮举时,白小花却只开痕出十二道来就筋疲力竭。
对于这种结果方圆了然于心,能被雷均峰主选择的弟子,无疑是那种天赋异禀,同境界能碾压寻常对手的天才。
当然不能以常人度之。
时间偷偷流逝着,离方圆出场考核也越来越近,在这期间有些还未上场的弟子隐隐露出许些疲态。
长久的等待也是要耗费心神的,一个强大的修士,忍受的孤独与枯燥往往非等闲之辈所能比拟,这种煎熬,也是考究弟子心性的一关。
“第五百八十九位。”
火离长老高声叫到,他留意着场下弟子的变化,对于这种变化,其中缘由他心知肚明。
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一名技惊四座的弟子来激励一下他们涣散的人心。
方圆听见火离长老叫着自己的序号,从喜悦中走出来,眼皮微微抬起。
终于到我了吗?
轮到他自己的考核时候,情绪似乎紧张激动起来,于是他舒展了一下身子骨,企图平复一下心境。
他身处人群的最后方,本想学着赵大山高高跃过人群,想了想又放弃了,选择低调一点。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前方挡住他出路的人说道,“有劳各位让一让。”
众人回首,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人群豁然喧闹起来,他微微苦笑,好像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低调不了了。
“方圆?”
“还真是方圆。”
他身旁的两名弟子眼中瞳孔微缩,看着他惊讶道。
方圆两眼一翻,合着自己在他俩身边站这么久,这两人压根就没好好仔细看过自己,存在感有这么低吗,他自嘲般摸了摸脸蛋,觉得自己长相还挺吸引眼球的啊。
众弟子给方圆让出一条道来,他从容地从人群中迈出,姿态优雅,如果不考虑到他的事迹,这番作姿,配上他的脸蛋也足以让一些春心萌动女弟子心生好感。
火离长老听着弟子间的议论,心有所会,这位向他踱步走来生得俊美的少年,是宗门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天才”,对于方圆的事迹,宗门之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当然也有所耳闻。
如若不考虑传闻之事,少年给他的第一印象肯定会极好,他微微颔首问道,“考核牌呢?”
方圆愕然,怎么轮到自己就要出示考核牌了,他掏出考核牌,火离长老接过,再三确认,又细细端详他一番,“嗯,是真的。”
方圆仰面笑哭。
殿上的云从雪也对方圆来了兴趣,早前他就寻思等方圆回宗后,定要目睹这位名动宗门的弟子的“风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方圆,他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方圆,猛然间,他那处惊不变眼里泛起丝丝波澜。
良久,他开口对身侧的冷锋说道,“这位弟子果然如传闻所言,有趣有趣。”
而冷锋与云从雪朝夕相处多年,对于云从雪的脾性他再清楚不过,别的事云从雪性子向来淡雅,但对看戏一事,便兴趣极大,怪哉。
宗主之位都快被抢了去,还有心情看戏,这让他再度无语。
他没有理会云从雪,而是对方圆传音道,“量力而行,你体内的状况我有办法解决,不会危及你性命。”
场中的方圆神色一滞,念头一转,敢情这老东西一直在玩他呢,害得自己胆战心惊一夜。
他当场想破口大骂,但碍于此情此景,他忍了下来。
事到如今,他也不管冷锋是否真的有办法可以解决他已经炼化的能量,反正他现在没了后顾之忧,这前三名的位置他依旧会去争一争,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他其实很讨厌被人比下去的感觉,一百零九败的心路历程,没人会明白其中的艰辛,他曾想过放弃,转修别的道,但每次这个念头刚现出时,他都会拿出剑来比划一番。
尽管他的剑在旁人看来幼稚可爱。
尽管吕绪庸告诉过他,剑术十三式乃是鸡肋的基础招式,只有他自己明白,正这是这形同鸡肋的剑术,让他愈发坚持地走着剑修之路。
或许正因为这样,他才学到剑法十三式。
冥冥之中,有人在他心里种下一颗剑的种子,又有人悄悄地传授了他剑法十三式。
不知是天意还是有人在暗中相助,让他领悟提前领悟出剑意,这其中好似有一道他看不清的线在牵引着他走上剑修的道路。
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呢?
还是这方天地间的大能,因为无聊,路过时,随意点拨了他一下,这其中缘由他不得而知。
他本是一介凡人,父母早年双亡,爷爷因饥荒而去,有幸被吕绪庸捡来,才得以踏上修行之路。
而今,他还能神态自若地站在这里,就已经算不得常人。
他面对石碑,拔出身后的黑色长剑,轻轻擦拭说道。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我吗?
通体黝黑的长剑发出一声剑鸣,似乎在回应着他。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它已然会选择他。
彼时,少年如剑,气冲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