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上,灵力纷杂。雪山神殿于雪山之巅布置结界,所以雪山之上以雪山神殿的灵气最盛;又有许多恒古遗迹隐藏在白雪之下,所以又可隐约探寻到亘古之灵气;当然,还有些妖类的气息。
因着结界的缘故,卓雪不便飞行,只能于雪山之中徒步找寻。他虽然是只雪狐,但从小呆在夜阑听雨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雪山。他不知山中路径,便捉了只小雪妖胖揍一通,令其带路。
小雪妖哭丧着脸,揉着被打肿的腮帮子在前引路。
“这里是雪山,雪妖不少吧。”卓雪跟在雪妖之后,和它保持着一定距离。
“呜呜,是的,呜呜呜。”
“那叫他们都帮着找找,是个很漂亮的绿衣姑娘,今天入山的。”
“呜呜呜我才修行了几年,呜呜呜我没法命令别的妖。”
卓雪冷笑:“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呜呜呜,妖界有规矩,妖类不得互相残杀。”
“我今儿无声无息地杀了你,谁又知晓?”卓雪幻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到时候你死也死了,还有什么呢?”
“呜呜呜,你会遭到报应的,呜呜呜。”
“别废话,快干活!”卓雪快步上前踹了他一脚,小雪妖没站稳摔在雪地里,他拖着哭腔一声清啸,想来是他们族群内部的语言。
“呜呜呜,他们说,北边的山上有一个被雪灼伤眼睛的绿衣姑娘,呜呜呜,她杀了好多妖哇,呜呜呜。”
“北边?北边那么大,说具体点。”卓雪急道。
“呜呜呜,就在那座最高的山上,呜呜呜。”
按这只雪妖所言,叶若云现在目不能视物,还被群妖攻击,情况十分危险。那座山峰离此处甚远,等他跑过去找到她估计也得几个时辰。他抬头看着那个结界,不允许飞不是不能飞,不飞是不想招惹雪山神殿,可是跟叶若云比起来,雪山神殿算得上什么?要是雪山神殿日后追究,大不了他脱离夜阑听雨阁就是。
一旁的小雪妖见他低头思索,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冰制短刀,悄悄走到他身后,举起刀一刀刺下。
卓雪想得入神,忽听得身后传来破空之声,连忙回身。见状,一把抓住雪妖手臂,用力将其掷出。雪妖摔进雪堆里,化作一片雪花藏匿起来。
类似的事情在妖界很常见,卓雪没有兴趣把他揪出来再打一顿,他家叶若?云还等着他呢。
卓雪纵身往北面的山峰飞去,山风带来血液的味道,妖魔对鲜血的气味极为敏感,他们可以嗅出人血和妖血的区别。妖血腥臭,人血香甜。
卓雪身在半空,雪山上的景物尽收眼底。在一片苍白中,那一点红色,便格外显眼。
绿衣女子持剑站在雪地上,她周围一片全是血迹,腥臭难当,卓雪内心稍安。
叶若云被雪崩卷进雪里,拼了命爬出来。跟着又被白雪灼伤眼睛,目不可示物。她身上的气息招来山中妖兽,叶若云且战且退,直至此处,她终于把试图攻击她的妖杀了个干净。她刚松了口气,便觉身后传来一股极强的妖气。叶若云心中一凛,以她现在的状态,如何与之相斗?不过,那妖物妖气虽强,但气息不稳,身上似乎有伤。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理论,叶若云回身一剑扫过。卓雪连忙闪到一边:“若云,是我啊,你别打我啊。”
“你是谁?”问归问,叶若云手中剑却不停,她循着妖气的方向,追着卓雪砍。卓雪只是闪避,并不还手。
“你把我从崔府一路抱到这里来,你忘啦?”
他提到崔家,叶若云心中便信了几分:“你是那只白狐?”
“是哒。”
叶若云声色俱厉:“大胆妖物,你设计接近我是何企图?”
“啊?”卓雪虽不知她为何生气,但她既然问了企图,他就照实回答。
狐妖红了脸,躲避的动作也变慢了,“我…我想,想和你成亲来着。”
“成…成…成什么?”叶若云一滞,剑也停了下来。
“成亲啊。”卓雪用手捂着脸,一脸幸福。
没听错吧,叶若云又道,“不对,不对,我的那只白狐身上毫无灵力,怎么可能瞬间变成妖,说你是谁!”
叶若云拿着剑比划着,如果卓雪脑袋还正常,他可以轻轻松松夺下她手中长剑,可惜,他现在脑袋里除了“叶若云”之外就没别的字了。他想上前握住她的手,可偏又为长剑所阻。
“若云你听我解释嘛。一个吃饱了撑得的老神仙压制我全身法力,把我困在兽形,所以你遇到我的时候我只是个狐狸,你也觉察不到我身上的灵气。”
“那你又怎么变成人的?”
“我在客栈里看到雪崩,一着急也不知怎么得,反正就是冲破了禁制。哼,还受了伤呢。”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委屈巴巴的。
叶若云用剑指着他:“你我素不相识,别跟我扯什么感情!说实话。”
“你前世救过我,我当然要报恩。”
这是话本里常见的故事,莫说叶若云了,这句话说出来卓雪自己都不信。
“那我问你,我前世是什么身份,你可别说猎人啊?”
“若云真是冰雪聪明。”
“说谎!”
“我找你一千多年了。”卓雪深情地看向她,“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没办法向你解释。”
叶若云放下拿着剑的手臂,用另一只手伸向他:“那你过来,给我摸摸耳朵。”
“好嘞。”卓雪摇着尾巴跑过去。
他拉着叶若云的手放在自己耳朵上:“是这个手感没错吧?”
叶若云拽着着他耳朵往怀里一扯,长剑架在他脖子上。剑利,卓雪的脖子渗出血来。
“嘶,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世间有读心的法术,我不能确定你说这些是否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抱歉,我无法相信你。”
“那如果我本身可以杀你,却一直没有动手,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吗?”
“嗯?”
卓雪伸手抓住叶若云手臂,往外一拉。叶若云劲儿没他大,只觉手中长剑被他夺下,跟着一个过肩摔就给自己扔到地上。
白雪之下有冰层,卓雪没有控制好力度,只听得一声闷响,叶若云重重地摔在地上,听那声儿就知道不轻。叶若云眼泪都给摔出来了,她法力虽高,却不长于拳脚,卓雪这一下又快又狠,即使她心中有不少精妙法术,也来不及施展。
扔出叶若云的时候,卓雪就知道自己劲儿用大了,可这一切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收势。扔完之后,他连忙扶起叶若云:“若云,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习惯了...”
虽说修仙清苦,但叶家也是世家大族,叶若云几时受过这委屈?她双手环着膝盖,头埋在双臂间,哭了起来。
“你别哭啊,万一眼泪冻住怎么办?”卓雪伸手拉住她手臂,叶若云一把甩开:“你走开。”
“这个不行,这地方太危险了,我不能走开。”卓雪正色道。
“哼。”叶若云埋头哭自己的,不再理他。
哭了会儿,她哭够了,细细一想。卓雪的话在理,他不杀她就是最好的证据。叶若云抹抹眼睛道:“我也不是不讲理,就是心里实在难受。好啦,我们走吧。”
听她这话,卓雪将她抱起,道:“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你把我放下来,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腿没坏。”
“可我想抱着你。”
“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不记得。”
“那就听我的,你把我放下来,你也省些力气,鬼知道我们要在此处走多久。”
听到她话中提到我们二字,卓雪开心不已。依她所言将她放下,一手揽着她肩膀,一手扶着她手臂:“行,我什么都听你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卓雪,雪山的雪。”
“这名字真像随口编的。”
“你不喜欢就帮我另取一个呗,我什么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