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斜雨不急不慢的泼洒着开春的扬州,柳树随风牵着,七里河上荡漾着层层波,映出岸边行人匆匆的步伐。
“小姐快些,快快,再慢丝毫,老爷可要责罚奴婢了!”只见一个紫衣女婢撑着一把油纸伞向后呼喊道。
“雪儿,你慢些,再快我就赶不上了。”一个穿着鹅黄衣裙,举着蓝色油纸伞的少女回答道。
“我说凝云大小姐,前方还有一里多路,才能到达江府,若您还是这般速度,我俩可都要受罚了,使劲点,迈开腿跑,到府里就好了。”雪儿始终在鼓励凝云跑快点。
“好了好了,你莫要再多嘴了,若不是你执意要看人家吴公子吹箫,我们这个时辰已经回去了,还有,本小姐已经在很快很快往回赶了。”江凝云也不甘示弱的回击。
“好了小姐,如今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赶回江府,回去了什么都好说。”雪儿说完等着江凝云一起,拉起她的手就直跑,一丝也不耽搁。
“诶呦呦,慢点慢点,我这裙子啊,啊呜,踩到水坑了,雪儿,雪儿,放开我,我自己走。”江凝云的下半身已经被泥水溅的到处都是,急忙让雪儿放手,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有天天干活的丫鬟力气大。忽然跟不上雪儿的步子,狠狠地摔了一跤。
啪嗒。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雪儿不是故意的,诶呀,小姐,您身上都湿了,都怪奴婢,是奴婢不好,小姐,您看怎么办啊,您头发都散了,小姐,您鞋子好脏啊,小姐.....”雪儿急忙扶起江凝云,嘴里喃喃自语,可还没说完被江凝云打断了。
“好了!你说你,爹爹好不容易同意我出来两个时辰采春,不仅时间被你耽误了,这身上也弄得这般不堪,回去爹爹肯定绕不了我,关键是下次绝不肯让我再出门了。”江凝云盯着雪儿呼道。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可小姐,怎么办啊,我可不想被老爷罚,呜呜呜,都怪奴婢,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呜呜呜...”雪儿说着说着就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的也十分可怜。
“我还能怎么办,你给我别哭了,如今还能怎么办,先找个避雨的地方躲一阵子,等雨歇了再回去吧。”江凝云看了看雪儿,无奈道。
这时雪儿也只能听自家小姐的,到一户人家门口躲雨。
慢慢的,雨也不见得下小,反而等来了一辆马车。
“小姐,您看,那是马车。”雪儿指着马车方向惊喜道。
“我看到了,不用你说。”江凝云淡淡的回了一句。
这主仆俩呆的正是张府门口,此时是张府的二公子张不流归家。
那马夫首先撑伞下车,走到江凝云跟前:“你二人是谁?为何躲在我张府前?可是有事求我张家?”这车夫远远的就看到了江凝云二人,不由得发问道。
“小女子乃是南坊江府的三小姐凝云,无意冒犯贵府,只是突逢大雨,见贵府气派宽敞,故停留一阵,如有打扰,还请多多谅解。”江凝云也是大家闺秀,几句话就解释清楚了,顺便还夸了一下张府气派,做的大。
这马夫听了,也是开心,这雨下这么大,前来找寻避雨,也是人之常情,也不好赶走。
“姑娘稍等,带老夫询问一下本家少爷,再来给姑娘一个答复。”这马夫也会做人,知道这是大家闺秀,俩弱女子出门下大雨也不容易,也想着能帮则帮。
“少爷,打听清楚了,那是江家的三小姐,只是在躲雨罢了。您看是怎么安排?”马夫很快的就给张不流回复道。
“福伯,要不劳烦您跑一趟,将这二位姑娘送回江府,我亲自回府就好了。”张不流也很快做出判断,觉得能帮则帮,轻声对福伯说道。
“好的少爷,老奴也是这般想的,那少爷您先下来回去吧。”福伯也是很开心,知道自己少爷善良,扶着张不流下了马车。
江凝云看到了张不流的模样,一袭青色长衫,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但却有着棱角分明的脸庞,说不说多么俊美,但是看上去很有气质,属于越看越养眼的。
“在下张不流,见过凝云姑娘。”张不流拱手彬彬有礼道。
江凝云从未近距离看到别的陌生男子,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凝云见过张公子,无意打扰张公子,凝云马上离开。”江凝云感觉再待一会她就没法呼吸了。便打个招呼,转身欲走。
“哎,凝云姑娘,稍等片刻。”张不流准备伸手,但立马缩回,说完赶紧往屋里走去,翩翩君子走路都温柔。
江凝云也是听到了回头,看见张不流走的这么快,心中不免有些期待。轻轻地嗯了一声。
雨也还在下着,空气也是朦朦胧胧的,只是添了些鸟叫。
不一会儿,张不流拿着一条青色的长丝帕出来了,丝帕上绣的是凤凰和芙蓉,材质也是上好的蜀锦。
“凝云姑娘,这雨不知何时才能停,这丝帕还请您留下,防止寒气入体。”说完便将丝帕递给江凝云。
江凝云看着张不流,看着这丝帕,呆呆傻傻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此说来,奴婢代我家小姐谢过张公子了。”雪儿倒是毫不客气的接过丝帕,还直接道谢了。
江凝云这才回过神来呼道:“雪儿!”
“不碍事,雪儿姑娘也是好意。”张不流化解尴尬道。
“凝云姑娘,在下让福伯用马车载二位回府,免得在外淋雨受寒,不知姑娘一下如何。”张不流轻声道。
雪儿正准备开口同意,如此甚好,但被江凝云瞪了一眼,悻悻的闭嘴了。
倒是江凝云不好意思的说到:“这样太麻烦你们了,若是张公子不嫌弃的话,小女子等雨停便回去了,张公子无需担心。”
“不麻烦,不麻烦的,若姑娘觉得不方便的话,可直接到我张府来做客,我可以派人通知令尊大人。”张不流以为她怕做马车不方便,又见她身上泥泞不堪,便想留她在张府重新打扮一番再给她送回去。
“不了不了,张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说完拉着雪儿,冒着大雨,头也不回的直接往回跑。
“这是?这江家的大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啊,哈哈哈。”福伯看着这一幕,也是笑笑。
张不流看着江凝云远去的身影,也笑了笑,转身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