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看着黄行鹤，愁眉不展，一脸无辜，也是感觉刺激又震惊。
“你的朋友又给你出了一道题？”
李衍看着黄行鹤一进门，就知道他肯定又遇到麻烦了。
“嗯嗯。”
黄行鹤点点头，眼眶里一片死灰。
“上次的那道题解决了？”
李衍看着黄行鹤。
上次的那道题他昨夜到现在一直都在苦思冥想，也没有发现什么更好的解题思路。
而现在，黄行鹤告诉自己，那家伙又给自己送来了一道惊喜？
“嗯嗯。”
黄行鹤又用力的点点头。
“你自己解决的吗？”
李衍看着黄行鹤，觉得不可思议，才过了一晚上就解决了？
“不，不。”
黄行鹤一脸的沮丧，觉得已经无脸再见师尊了。
“他告诉你解法了？”
李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都棘手的要死，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活人会解答？
“是的，先生。”
黄行鹤知道李衍现在肯定跟自己一样震惊。
“你且说说看？”
李衍震惊之余，好奇心更占据了上风。
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沮丧。
对于数学的迷恋，让他一直都是一个心胸比一般人开阔的人。
“是这样的………”
黄行鹤从李衍的书桌上拿出一支笔，在一张纸上，按照杨简的解题方式一五一十的在李衍的面前演算着。
“还真是……简单。”
李衍听完，却是一屁股跌坐在了那张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
“的确是，先生，这个家伙发现了数字背后的规律。”
黄行鹤今日已经全然没有了昨天的怀疑和不信，他现在只有佩服，佩服那双能够发现纷繁表象背后规律的眼睛。
而且，更加让他震撼到无法平静的是，那个家伙还告诉自己一个公式，说是以后凡是这种话题目都可以如此如此计算，保证又快又准！
“又快又准？”
李衍重复着黄行鹤的话，他用了几个简单的数字一测试。
结果，还真是。
“学生真的是惭愧的无地自容。”
黄行鹤傻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
之前人生里积攒下来的所有的骄傲，就这样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孩子击溃了所有的防线，他的骄傲，一败涂地。
“行鹤，你别如是说，照你这么说，为师也很惭愧哪。但是，你要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于学问，我们要始终心存敬畏之心，虚怀如谷对于我们成长和进步更重要。”
李衍看着垂头丧气的黄行鹤，安慰道。
也是对自己的安慰。
“弟子谨记在心，先生。”
黄行鹤深呼吸一口气，对李衍深深一揖。
“你的这个朋友，今天又带给你一道什么样的题目？”
李衍现在主动问了，他知道黄行鹤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肯定也是跟这个有关系。
而且，他现在对他的这个朋友也非常好奇。
“先生，题目在这里。”
黄行鹤恭恭敬敬的递过杨简写的那道题。
“这————”
李衍一看到黄行鹤递过来的那张纸，手心一抖，差点就从手上飞了出去。
“我这个朋友的字，确实写得有点差强人意，先生。”
黄行鹤也觉得很不好意思，看着那上面满纸的鸡爪文，他都不敢去看先生的眼睛。
“嗬嗬，有意思——”
李衍也笑了起来。
“先生，这道题——”
黄行鹤看着李衍脸上的一脸笑意，心下也顿觉乐观了一些。
“啊？为师还没来得及看呢——”
李衍止住笑，刚刚被杨简的字给逗的忍俊不禁，想不到这个世上也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的嘛，虽然这个家伙算术很厉害，但是，书法真的形同三岁黄口小儿嘛。
“嗯。先生，请过目——”
黄行鹤恭恭敬敬的端着那张写有题目的黄草纸。
“这个——这个——你确定是你朋友给你的题目？”
李衍看完题目，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而且，很明显，这道题比之昨天的那道题，难得不可谓大的不止一点半点啊。
“是的，先生。”
黄行鹤看着李衍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心里也顿时有了答案。
“你的朋友还真的是一个奇人。”
李衍捻须笑道。
但是，对于这道题目，他同样也是无解啊。
“确是如此，先生。”
黄行鹤没等李衍的同意，也不敢收起黄草纸。
“可否请你问问你的这个朋友，有没有意向出来为皇帝陛下服务呢？”
身为大唐皇帝陛下的顾问，李衍还身负为皇帝陛下发掘人才的重任，亏当今陛下英明，不拘一格降人才，选人用人，不拘一格，只要术业有专攻都会委以重任，而像黄行鹤的朋友这般算学奇才也正是他们所急需的。
“这个，这个，我要问问那位朋友才行。”
黄行鹤蹑聂若若。
“好，为师等你的消息。”
李衍看着黄行鹤，却觉得一向条理清晰的弟子今天的表现有点异常，似乎极其不情愿他的朋友出山一样？
哎，世上有这样的奇人也不足为奇吧？
“是，先生。”
黄行鹤却是心头再次一紧。
皇帝陛下急需委以重任？
如果皇帝陛下，知道先生推举的人还是一个黄口小儿又该做何想？
“你先回去吧，这道题先放在这里，待为师回头好好想想，不日给你消息。”
李衍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是，他的好胜心却是被激荡起来了，就跟上一道题目一样，他还真不信，自己会被弟子的朋友给比下去了！
“好，弟子先行告退！”
黄行鹤对着李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就退出了算学馆。
看着黄行鹤的身影从算学馆消失，李衍紧绷的神经才终于卸了下来。
“博士，今天累了，要不早点休息一下吧？”
今天的博士很早就去那个布庄买布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李衍今天再次去布庄其实是想着可否会再有奇遇，再次遇到上次那个心算快速无比的小孩。
但是，无论李衍怎么打听，布庄的伙计和老板都对昨晚出现的老人和小孩一无所知。
李衍也很是气馁。
今年天象有异变吗？
身为大唐帝国算学第一人，李衍觉得今年的怪事特别多，那个算法奇快的小孩，黄行鹤这个身份诡异却又神秘莫测的朋友，都让他深深着迷又迷惑不已。
“我不累，梁全，你替为师把那件皮裘找出来。”
李衍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打算。
“先生打算出门？”
梁全看着李衍，心中奇怪，眼下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博士这又是打算去哪里呢？
“是，为师出去一趟，你随为师也一起去一趟，学馆就暂且锁门吧。”
李衍吩咐梁全。
“是，先生。”
梁全说完，就去给李衍找他的皮裘了。
屋外不知道何时又飘起了漫天的雪花。
学馆墙角的一株腊梅又绽放了许多新鲜的花朵。
大雪纷飞，梅香四溢。
这是长安城最美丽的夜晚。
在长安城内的一个地方，有人站在窗前，他的一身明黄的长衫，一屋如旷，一灯如豆，说不出的孤单和萧瑟。
他知道今晚会有贵客前来。
他一直在看着漫天的大雪，身后的人已经在给炭炉里生火，水壶里的水也已经渐渐开始跳跃欢唱。
水开了。
他已经备好了上等的雪山银针茶，等候着那个风雪之中渐行渐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