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瑾妃娘娘,也就是临渊的生母。
整个皇宫大院,似乎最不顾忌场合与他人又偏偏宠冠后宫的妃子,也就非瑾妃莫属了。
南玥眯着眼偷偷打量,瑾妃的脸不论什么时候看都让人晃神,好似天生就如此艳绝天下,让人望而却步。
满头珠翠,明明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却是一丝不苟将该挂的钗环带了满头,微微轻晃就叮铃脆响,明明是艳俗的打扮却丝毫没有压下她的丝毫芳华,硬是衬得她娇媚风华,丝毫没有被那繁复的着装喧宾夺主。
怎么就这么好看呢?南玥稍微绕远了一点,脑子里满是瑾妃好看的不得了的一举一动,那些动作在瑾妃身上如同神造,哪怕只是眨眼,也敛尽了绝代风华。
南玥都觉得自己要弯了。
抱着自己的小盒子,南玥控制自己不往凉亭看。由于有人在,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没有用轻功,只是低着头想着飞快走过去,结果一下子就撞到了一堵肉墙,南玥身体动作快于脑子,直接后仰倒坐在了地上。
“哎哟。”
被她撞到的人同样也跌坐在了地上,还发出了一声娇媚的惊呼,以至于南玥本想跟着叫一声的“哎哟”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这个声音,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听过最尖细夸张娘气的男声,是个约摸高她大半个头的小太监叫出来的。
咽下喉咙里堵着的声,南玥紧了紧自己的小盒子,想了想又将盒子丢进袖子里,以防万一。
“你这丫头怎么走路的?怎生横冲竖撞的,还好撞到的是我,如果是宫里的贵人,你得仔细你的皮!”
太监率先爬了起来,正了正神色,下巴一抬,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就这么对着还坐在地上的南玥说教,话里话外都是讽刺,声音尖细的不像话。
南玥有些听不进去,想掏耳朵,还是忍住站了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连连赔不是。
“这位公公对不起啊,我、我就是不小心,烦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则个。”一个劲鞠躬,语气带着颤抖,一副胆小懦弱的模样,眼圈都红了。
“哎哟——”太监拖长了音,一个尾音硬是颤了三颤才低了下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杂家可不叫这位公公,你称呼我二公公就好了。以及原不原谅你杂家说了可不算,你还得去请示我们娘娘。”
南玥心里猛地一抖,直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她还没来得及问,二公公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挑起一个鼻孔朝天的造型,嘴角一抿,十分得意的补充道:“瑾妃娘娘。”
今天她出门一定没看黄历,怎么就这么倒霉在这儿被抓住了呢?南玥总觉得瑾妃是故意在这守着她的,气势汹汹兴师动众的那种。
也不知道她哪里惹得这个瑾妃注意了,以至于她专门守在这等她一个半路出家的小小侍女。
想归想,南玥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太监身后,亦步亦趋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乖顺。
“你就是尔玥吧?”
行至凉亭内,还未抬头,瑾妃柔媚入骨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比起上次她唤临渊的调调平缓了不少,却依旧是让人不禁轻颤。
十分不要节操的南玥立刻俯身,态度十分谦卑,声音依旧在颤抖:“奴婢、奴婢正是尔玥。”
瑾妃似乎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理了理额角遍的云鬓,娇娇柔柔的开口:“呵呵,这么害怕做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人。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南玥听闻依言抬头,只是睫毛微微下垂,微微颤抖而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十分惹人怜惜的模样。
“倒是生了幅好相貌,也难怪渊儿收了你。”
不知怎的,南玥觉得这句话里隐约含了几丝怒气,还有一些耐人寻味的醋味,以至于原本好听的声音都打了折扣。
美人之所以称之为美人,是因为入骨的美浸透了一举一动,应该连生气都让人听出娇嗔的意味,美到极致,男女通吃。
而很显然,瑾妃已经是她认为刻入骨髓的美人,此时声音折扣去的部分,怕是因为美人真的生气了,已经不能用媚意掩盖,细微之处道出瑾妃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能被王爷收入麾下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万万不敢造次,望娘娘明鉴!”
想归想,南玥自然不会傻到跟一个宠妃叫板,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喊冤,一副“我委屈我可怜我绝对没有二心”的表情,脸都皱在一起,眼泪将掉未掉发髻散乱一副可怜到极致的模样。
“噗嗤,本宫又没说什么,看把这孩子可怜的。”瑾妃端着一张惊讶的面孔,好似不理解南玥为何如此,依旧一副妖媚狐狸的样子,轻轻捏着帕子,话里带了三分笑:“本宫也就是和你话话家常,毕竟本宫的渊儿如今……唉,也就只能通过你们听听他的现状了。”
“那孩子自尊心强,本宫也理解。可好歹也是本宫身下掉下来的一块肉,本宫又怎么不心疼呢?”瑾妃自顾自说着,眉头微拧,好一副美人心事图。
你跟我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有本事跟临渊说去啊。南玥俯下身子头触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还偷摸翻了个白眼。
“哎呀,怎么还跪着呢。”瑾妃说了半天才端出一个懊恼的表情,似乎十分不好意思,连忙唤了身边的丫鬟:“红彤,还愣着干嘛呢,还不快扶尔玥起来?”
话音一落,立刻有人过来扶起了南玥,还状似好心的替她理了理皱住的衣衫。
“谢娘娘恩典。”
南玥又是一个俯身,恭顺的不像话,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宫廷小丫鬟,认真称职又谨小慎微。
“免礼。”
懒懒地抬了抬手,瑾妃似乎有些厌烦了这种你来我往的虚与委蛇,只停顿了片刻,吞下了面前一颗剥好的葡萄,再次开口准备直入正题。
“听说你在渊儿面前十分得脸,实在是本宫事务繁忙顾及不到渊儿,也不知最近渊儿过得如何?”
南玥听这话就觉得腻歪,偏偏面前的人说话又好听又是临渊的生母,正准备开口时,又想到尔听他们不屑的模样,将嘴里的话咽了咽,只说道:
“王爷并不常与奴婢接触,奴婢只知王爷时常坐在窗前看书,作息也十分规律,其他的……”南玥垂下头,局促不安的模样尽显无疑,“其他的奴婢实在是不知。”
“哦?”
瑾妃似乎十分不满意她的回答,这种一听就仿佛是在搪塞她的话让她有一瞬间变了脸色,很快恢复过来,接过一旁的茶盏,一下一下抹着茶水上的浮末,幽幽开口:“你这丫头未免也太不识趣,说你上桌与主子共桌吃饭这事,怕不是空穴来风吧?”
南玥内心闪过一串乱码,最直观的想法就是:他大爷的,极乐宫果然有叛徒。
也不知道这个瑾妃知道多少,除了吃饭,有没有透露出小十三的消息。南玥心思百转千回,然后又是往地上一跪,哭着喊着冤枉。
“娘娘,奴婢冤枉啊!那天不过是王爷恰知道奴婢刚来不知事,只不过是教导奴婢一些应懂的规矩,实在不知这消息怎么传成了这样。王爷千金之躯高贵之体,哪是奴婢能够肖想的?奴婢深受王爷恩惠,这空穴来风的事情奴婢绝对不会承认的!娘娘,奴婢冤枉啊!”
南玥说起话来义正言辞底气十足将她的冤屈之情发挥的淋漓尽致,一副“王爷蒙受了不白之冤”的为主着想的模样,硬是让凉亭里外伺候的人都看愣了一愣。
瑾妃也没想到这小丫鬟如此能说会道,看着她的表情不似作假,倒让她一时犹豫起来。
也不知尔禾说的是真是假,凭她的一面之词确实过于片面。瑾妃就着杯子啜了口茶,一副苦恼的模样:她也不是不知道尔禾那丫头对她的渊儿有些想法,只是尔禾是唯一能近渊儿身的丫头,若不是如此,她又如何会容忍渊儿身边留着这么个危险的狐媚子。
而现在又出现了这个尔玥,虽然年纪小了点,好歹也是个丫鬟。早就该让尔禾知道知道自己的定位了,总是以为渊儿能是她的,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瑾妃将手里的茶水递给一边守着的小丫鬟,才懒懒开口:“既然如此,本宫就信你一回,切记自己的身份,别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话是对着南玥说的,瑾妃却明白这该是说给尔禾听的。估计尔禾看到渊儿身边多了个小丫头,觉得自己地位不保,想要借自己的手将面前这个小丫头除掉。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瑾妃冷笑了一声,也懒得再和南玥多说什么,原本今天她就是受尔禾的蛊惑过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只觉得这种手段用在一个小丫头手上简直是降低她的身份。
挥了挥手,将南玥打发了,揉了揉额头,瑾妃一甩袖子,倒是十分威风凛凛,气势十足的说了一句:“回宫。”
是要好好收拾收拾那些个不听话的下人,以为自己在她这儿得了脸就可以狐假虎威了。
南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简直是吓死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恰好就怼到她了。也不知道出卖她的是谁,这一跪两跪三跪的,虽然不疼了,但是着实让人心累。
入了皇宫,虽然积分赚的多了,但是依旧要小心翼翼做人,至少不能给现在的主子惹麻烦,身处皇宫就要明白这里的局势,即便是她,在没准备离开之前,也是绝对不会忤逆这些上位者的。
可惜了她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灵魂,在深宫之中的自由,是需要别人给的。
“也不知道是谁因为过于开放,惹了这么个大麻烦。”一直没有出声的六三此时又活跃了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是是是,都怪我,那天那时不该去蹭饭,做人要低调,我知道了。”南玥翻了个白眼,将六三想要教训她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堵的六三没有再次出声。
这边南玥刚下定决心好好做人,才踏出去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又一阵喧哗。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