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只是警告,如果来日让我发现,慕朝夕,不管你是什么天之骄女,我都不会放过你。”
“那如果……”
“如果什么?”
“公主,如果尚将军对你无情,你还会如此吗?”慕朝夕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只是她感觉尚知言没有那么好懂,他真的对慕千婳有意吗?
“呵,你以为他对我无意,就是对你有意么?”慕千婳停下了脚步,按住了慕朝夕的肩膀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告诉你,那天在舞乐坊我就看出来了,他对你的确不一般,但瞧着你茫然的眼神,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猜他对你的不同是因为你天女的传言还是其他呢?如果你没了那层莫须有的身份,你认为他会怎么样?”说着,慕千婳就开始爽朗地笑,那笑容刺痛了慕朝夕的心口。
“我从未自诩自己有何特别。”
“是,你从未自诩,你的从未自诩就是让我从小就沦为笑谈,你是福星,带来和平,万千宠爱,就连你们全家去做了下堂的产业,都有人每天捧着你们,而我呢?我堂堂祈国的长公主,自幼就要给你做陪衬,你慕朝夕凭什么。另外,你们现下本就与官宦无缘,你以为你哥哥凭什么进的羽林军?不过,他就算在羽林军里待着,我也保证他永远只能是士兵,受制于我们皇室。”
“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还用我说破吗?”
原来,他们都已经这样了,明哲保身,不闻不问,想不到竟然还忌惮着他们,哥哥只是被掌握起来,那岂不是如同质子一般,军队里只会有更难听的话对着他,哥哥每天都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中,却不曾对她提起半句,而她竟还自以为……那哥哥每日面对她的笑颜都是装出来的吗,慕朝夕连连后退了两步咬牙道:“公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当然是要你难受,也要你知道,不要心比天高,你迫切想要脱离的命运当你真正脱离后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慕朝夕的双手已经不自觉握了拳,秀眉紧拧。
“怎么?这就承受不住了?”
“公主可否能与皇上说说,放过我哥哥。”
“原来是紧张你哥哥呀,好说好说,说不定我心情好了会和父皇提上两句,但是有什么结果我可以不敢保证。”
“多谢公主。”慕朝夕顾不上许多,她先前从来不知这些,只知天真烂漫的生活,却不曾想周围的亲人都真正背负了些什么,如今也是卑微到了极点,狼狈不堪。都顾不上了,她如今最迫切的就是想去看一看哥哥。亏她还向来自诩聪慧,这才发现,原来最傻的人是她,她就像是个笑话一样,真是讽刺。
“哎呀,我的帕子被风吹走了,这可怎么办呀,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帕子了,图案都是拿金线绣制的,独一无二。”慕千婳手指轻轻一松,帕子便被风吹到了慕朝夕身后的湖水里。
“我去拿。”说完,慕朝夕转身就要下水,尚知言的侍卫赶忙上前问道:“姑娘这是干什么?姑娘有事尽管吩咐,我二人替你办了就是。”
“不劳烦二位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两位替代不了,若是真的为我好,还请二位去前方不远的铺子里,给我提二两温酒来,拜托二位。”
“姑娘自己保重。”两人看了慕千婳一眼,“还望公主宽大为怀。”
“无论我怎么打压你,周围都有这么多人护着你,慕朝夕,你真的好手段。还有,你以为你方才故意输给我,我不知道吗,笑话,你做戏也该逼真些,我慕千婳向来最讨厌你这种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人。”
原来她都知道,还配合着她演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笑料,心中难受,可慕朝夕顾不上说其他的,眼看着手帕在湖水里越飘越远,噗通一声,慕朝夕就直接下水了,顺着帕子飘走的方向追逐着。
慕朝夕一遍遍捡回来,慕千婳又一次次的扔出去,慕朝夕一声不吭在冷了里泡了十几趟,天色本就渐凉,慕朝夕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开始有点不听使唤了。刺耳的声音持续传来,但冰冷的湖水已经让她无暇顾及。
“身子这么弱?你们一家人不都是天赋异禀吗?怎得这点寒气都受不了。罢了罢了,你且上来吧。”看着差不多了,慕千婳现下也不好太过惩治于她,今日略施惩罚就算了,日子还长,以后有的是时间。
慕朝夕哆嗦着双腿和上手一步一步从深水处往回走,手里紧紧攥着慕千婳的手帕,河水一茬一茬的打上来,打透了衣襟,慕朝夕整个身子都冷透了,脸色泛白。
慕千婳,今日的羞辱,我慕朝夕来日必定加倍奉还。我根本不怕跌下“神坛”,我的命运再艰难我也要自己掌握。
“公主,你的帕子,请收好。”慕朝夕强忍着哆嗦将帕子递给她。
随手接过帕子,“我今日也累了,你自己回吧。”说完,慕千婳就随驾回去了。
待慕千婳离远后,慕朝夕这才深深感觉到身子沉重,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栽去,要不是私底下有些武功弟子,经这么折腾一下怕是早就到下了。
“小姐,小姐。”慕朝夕只记得昏倒之前倒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那人还在呼喊她。待慕朝夕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里,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已经换好了寝衣。
头还很疼,嗓子也不清明,脑海中却一遍遍浮现慕千婳的言语。
“小姐,你醒了,快把姜汤喝了。”看到慕朝夕起身,宛晴赶忙从桌子上拿了姜汤来。
“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子的?”
“宛晴,我怎么回来的?”
“行云回来了,是行云带你回来的。我只知道裴侍卫交代我赶紧去舞月坊找行云,然后让行云赶去月湖,他们怎么知道行云到了的我也不知道,裴侍卫说的很急,我也没想太多,就去找行云了,然后我在府里等着你们回来。”宛晴有些语无伦次,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听了裴照的话,没亲自去陪着小姐,害得小姐生病,宛晴心里内疚得紧,眼神里殷殷切切望向慕朝夕,“小姐,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你的,你快把姜汤喝了吧。”
慕朝夕已然了然了,看着宛晴快急哭了的模样,轻声笑了笑:“行了,给我弄点饭来,我饿了。”慕朝夕想转移宛晴的注意力,果不其然,宛晴听了赶忙起身,“小姐,我现在就去给你弄,你等等,先把姜汤喝了。”
慕朝夕摇摇头,当着宛晴的面喝了口姜汤,宛晴这才放心。“对了,小姐,行云和尚将军都在门外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