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起来说清楚。”
“是我没有管理好我手下那几位兄弟,还请姑娘莫怪,等我赶到时,我手下几个混账东西已经侮辱了那位姑娘。不过请慕姑娘放心,慕姑娘的大恩,在下没齿难忘,在下没别的,就是个讲义气,虽说那几位也是我的兄弟,可他们坐了这档子事儿,我也断不能容得他们,我已命人将他们绑了关起来,姑娘若想处置随时可处置他们,在下别无二话。”
秋色渐晚,气候愈加寒冷。除了孟九承,竟还有旁人。她不愿想象那时候的若芬有多绝望,若芬姐平日里那么爱干净,却被人在林间如此粗暴的对待。慕朝夕不愿想起,脑中却不断跳出那些画面……让她心底难受至极。
慕朝夕俏面寒霜,银牙半咬,一时间竟咬出血来,发出的声音都是冷漠且颤抖的:“肖衡,我且问你,你如今是何人?”
肖衡讲述了他被慕朝夕救了之后的生活,祈国一直都是如此,骄奢淫逸之人永远活得肆意潇洒,而穷困卑微的之人永远都是被高官厚禄踩在脚底下的行尸走肉……
那日救他之时,慕朝夕说来只是随手之劳而已,可于肖衡,就深深烙印在了心上,记下了这一饭之恩。那是肖衡活了二十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对他伸以援手,给了他作为人的尊重。他的家族从小败落,他被卖给当地的富豪自幼就做马奴,府里人对他并不好,永远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可他天生力气大,主家见留着有用,也就当府里的一条家犬般养着。可这样的日子,他过得够够的,终于有一天,他逃离时被发现,主家派人要杀了他,是慕朝夕的出现救了他,这才有了日后的他……
之后,肖衡流窜于各地的荒山野岭之中,跟各路江湖人士交友习武,但渐渐的,他发现,祈国内的流民之多,在任何一座城市都随处可见,一群衣衫褴的流民四处寻找食物,而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一经发现,瞬间就会被一抢而空。而肖衡看着仅仅是为了几个果子,几口剩饭而大打出手的民众们,实在于心不忍,又心里觉得造孽。
那年,他正好在清水河做零工赚钱,前些年风调雨顺的时候,借着清水河的便利,人们还算过得下去,现在不行了,几年大旱下来,清水河的河床窄了三分之二,仅一点水在河中央混沌不堪,周围的百姓只得一担一担挑水灌溉农田,水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干涸。那晚,在干枯的河床边上,聚集了许多人,每个人脸上都糊了厚厚黑黑的一层东西,只不过十里八乡,谁家不沾点亲?虽然大家都涂黑了脸,但他们是来自那个村落的,大家心里都有点数,其中带头的人手中还有四五刀械,两杆长枪。人群中三三两两的附和要去杀了那无所作为的贪官知县,总之现场大家都喊他狗官,几声煽动之后,大家纷纷附和要去杀了那不作为的知县,他们个个青筋线路,面目狰狞。可来自和平年代的他们,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杀人的买卖,要说大家不怕那是假的,他们只有紧紧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内心才多少能有点安全感。肖衡本不想参与其中,只想明哲保身,可偏偏天公不作美,那日让知县不巧犯在了肖衡手里,不仅出言不讳,还扬言要砍了肖衡,争执间,肖衡这才措手不及,不巧最后是知县大人自己撞在了那利器上。
谁曾想,村民迅速奉他为首领,还纷纷自作主张做了旗帜,又不知道从哪的队伍里弄来了大批粮食,纷纷送上自己的投名状。果不其然,旗帜一插,附近的流民们蜂拥前来投靠。短短一个月,队伍就扩张到了上千人。如今,这支队伍已发展到了五万人。
“皆是这乱世里的可怜人。”慕朝夕叹道:“那肖衡如今便是这流民帅了。”
“是,慕姑娘,这本不是肖衡本意,无奈那些狗官欺人太甚……然,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是肖衡没管好手下的人。”
慕朝夕突然想到了哥哥说的话,继而又问道:“肖衡,最近江湖上出现的劫富济贫的江洋大盗是你不是?”
肖衡顿了顿说道:“是,不过我让几万兄弟们都不要声张,都低调些,切记要避开官兵。”
“那你可打算造反?”
肖衡未曾想对方会直言,切实愣了一秒,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神情道:“肖衡认定慕姑娘不是一般人,如今我既已寻到你,肖衡愿听命于你,为姑娘效劳。”
“呵,你怎知我不是一般人……况且,你听命于我,怕是你那几万兄弟都不会答应。肖衡,你记好,侮辱若芬的那几个混账东西,他们拜过若芬之后拿命偿还,谁都保不得。”她这是要手刃那几个混账,做出这般狠辣的决定,愣是让旁边的行云都哆嗦了一下,谁都不想姑娘手上沾染血腥之气,可生在乱世,又遇上今天这档子事儿,也是委实忍不下的。
“肖衡知道。只是……慕姑娘,这件事情让我去解决就是了,别脏了姑娘的手。”
“我亲自来。”慕朝夕绕着腕间的链子,她本不愿如此的,只是这乱世逼得她不得不成长……
见她毫无更改之意,肖衡只得说道:“明日我想办法将他们几人带进舞乐坊,交由姑娘处置。”随即,肖衡掏出几枚信号弹,“姑娘,如果有事寻我差人到城外烟坡处。若有急事,发出这枚信号弹即可。”
孟九承的事情,她也要一并与之算清楚。
“行云,宫中的中秋宴会来了帖子,在那之前,你教我习武。”
“姑娘自幼习武,基础打得好,如今想习武不算难事。”行云看着慕朝夕,“那老爷夫人怎么办?”
慕朝夕冷凝道:“如果近几日找不到父亲母亲,中秋宴长公主生辰那天,皇上和长公主会给我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