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累了,想去休息。”裴煜攥住她的手,轻抚道。
慕朝夕这才仔细瞧了瞧他,他眉眼间除去往日的冷凝,多少沾染了一丝疲惫的气息,但他却掩饰的极好,根本不容人能看得出来。
她定神想了想,这些日子他肯定也没有那么好受,毕竟所有的事情都要重新来过,一切都要他亲自过目,此外,他还需安抚民心,重用朝臣,压力许是可想而知的。
她暗自叹了口气道:“我让胡管家带你去客房休息。”
“不要。”他拒绝道。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你陪着我。”
“裴煜,你搞搞清楚啊,我现在可不是你的谁,你与我共处一室既不得体,也不合规矩,更……更不像话,我还怎么管着这一大家子人,你得为我考虑一下吧。”
“那日城门昭告,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他厚脸皮道。
“那日立于城门之上洋洋得意的人可是慕千婳,你别想着再将我绕进去。裴煜,这个坎儿,暂时过不去。”慕朝夕一字一顿,清楚明白的回绝他道。
看她义正严辞的模样,他不怒反笑,“那我明日就昭告所有人,将你迎进门,顶着太子妃的头衔,总不耽误你的名节吧。”
“我不要。”
“你不要?”裴煜的眼中的笑意因为她这句话开始慢慢凝气冰来。
“嗯,是你说的……给我一年的时间的。”她抿了抿唇,也不示弱,拿捏着分寸说道。
“你这是跟我玩文字游戏呢?嗯?”裴煜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只是沉声中多了些寒凉之意。
“不……不是的,是……是你自己说的。”她又怕惹恼了他,说这话时,还委屈的看了他一眼,眉眼间尽是水润的模样。这好不容易下决心要缓和的关系可别又让她的一时冲动给搞砸了。
裴煜轻笑,一把将她扯了过来,再她还没反映过来之际,她就惊呼了一声,下一秒便落入了裴煜的怀抱里。她下意识挣扎,却被他禁锢的更紧。她整个人坐在他的怀里,这多少有些暧昧的姿势,让她的心跳个不停。
而他却又贴近了她几分,手指绕着她的发丝,薄唇轻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愿意给你的,你想都不要想。”
慕朝夕听了心下又是一惊,耳边传来一阵阵细痒,她也不挣扎了,乖乖卧在他怀里,听他的下文,“还有,那日你既已为我穿上了一身嫁衣,就脱不得了。”他一直轻柔地绕着她的发,却让她感觉心下寒栗阵阵,“还有,你若是介意慕千婳当日的作为,但又不想她就这么死了,可以随便找个人把她给嫁了,那人是何种品行,有何种家世,都由着你来挑,如此,你心里可会痛快些?嗯?”
慕朝夕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裴煜,对于你来说,他们的性命真的就……真的就……这么……的”一文不值四个字,她想了许久,实在是说不出口。
裴煜便接过她的话茬,“一文不值是么?”他勾了勾唇角道:“你只知道我在意你就行了。”
“好。”她只得喃喃道,心中却无生机可言。
“既然如此,那就与我回去,要不,可别怪我连这一年都不给你。”他靠在她耳侧,轻咬道。
“我知道了。”
“乖。”说罢,他缓缓挑起她的下颚,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这才松开她。
“对了,祭祀的日子准备放在冬至,你也别太难过了,该死的人都已经为他们陪葬了,你也放宽心些罢,别再拧着了。好吗?”裴煜还替她舒展了眉头,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不等她的回应,他便泰然自若的起身,一时间倒显得她仓皇不堪。转瞬,他已经推开门拿了伞,在门口处等着她出来。
“过来。”他冲她抬了抬手。
门一开,外面的凉风就往屋子里钻,慕朝夕裹了裹身上的衣裳,提步朝着他走去。
“走吧。”
天又下雨了,细细密密的雨线从天空飘落下来,像雾又像雨,凉凉的,配上阴阴的气象、阵阵的凉风,很舒畅,让人苏醒,瞬间感觉心都变得潮湿和温润。
他为她撑着伞,两个身影倒影在地面的雨水之间,雨水打在小路上沙沙作响,步履踩在雨水上水花四溅。慕朝夕不由得想起来小时候的小雨天,那会儿的她还很调皮,一到下雨天就穿着厚底鞋子满院子的乱跑,还专捡积水深的地方去踩,听踩雨的声音,喜欢踩雨溅上来的水花,但每次都搞得衣服裙摆上泥水点点,父亲母亲见了总要唠叨她,还禁止她再在雨天出门。
思及此,慕朝夕不由得勾了勾唇角,眼中难得的柔和之意,而她的步履也不自觉的随着脚步踩起雨来。不一会儿,那雨水就溅了湿了她和裴煜的衣裙。
他本想与她好好安静走走的,就算是雨天,也想与她有属于自己的安静时分,这才不让人跟着,看来他倒是想错了,身边攀着他胳膊的人儿一点也没闲着,尽数去踩了那一朵朵水花。
突然间,慕朝夕感觉自己身子一轻,这才发现整个人被裴煜抱在了怀里。
“你干什么呀?”她问他。
“把伞拿着。”慕朝夕见状,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把伞。
“裴煜,你不用这么抱着我,我身上的伤都好了,可以自己走的。”
“我可不想你看见再溅自己一身一鞋袜的泥水,你这样单薄的身子,回去了可不要又着凉。”
听了裴煜的话,慕朝夕又徒然一愣,这话像极了当时责备她的父亲和母亲,不由得又湿润了眼眶。
裴煜就这样一路将她抱回了房间,就在他欲为她换衣换鞋袜时,慕朝夕才赶忙伸手拦住了他,“我自己来就行,自己来就行。”
闻言,他挑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张开了双臂,轻描淡写的说道:“行,不过,我的衣衫也湿了,在这之前你先帮我把衣裳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