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半,德庆皇帝携后宫众人先行离去。原先还拘谨着的群臣,现下开怀畅饮,与楚陌离熟识的部下都来敬酒祝贺,自然也少不了他的皇兄弟们。
好不容易脱身,楚陌离带着苏念来到他母妃的寝宫。这偌大的皇宫里,也只有这甘泉宫值得他留恋。父皇虽修复了这里的每砖每瓦,但如今的庭院,曲径,假山,楼阁都没有了母妃的气息。
夜幕下的甘泉宫,很清冷,楚陌离负手而立的背影显得落寞,任由夜风撩起衣衫,吹乱乌发。苏念走至楚陌离身侧,静静的陪着他,皎洁的月光从云层里倾洒而下,也将楚陌离心底的某处灰暗照亮,他的念儿是耀眼的存在,他也会永远守护着命里的这抹色彩!
“丫头,过来坐下!”楚陌离牵起苏念,扶她坐于一处秋千上。忻硕的身躯,将苏念覆于一片光影下,丫头眼角低垂乖巧的模样,哪还有晚宴上的玲珑狡黠。
这是一个吊在大榕树下的秋千,绳索下系着的木板被磨得光滑,树干上绳索的磨痕已很老旧。榕树的背面与这边的粗枝叶茂不同,大都是抽条的细枝。
“这是那年的大火,唯一保留下来的东西。”沙哑的声音从苏念头顶传来,两排黑羽颤动,许是这样的楚陌离更令她动容。
楚陌离亲推苏念的后背,就像儿时母妃陪他荡秋千一样。他总嫌弃母妃推得低,母妃总笑着说离儿长大了,母妃推不动了!树枝因为秋千的摇摆,发出的“吱呀”声还是跟以前一样。
“嘻嘻嘻……再推高点,嘻嘻嘻……”一串稚嫩的声音在苏念脑海里响起,有一个小女孩,画面模糊看不清容貌,坐在秋千上,背后似有人将她推得好高。苏念想努力看清,可画面一闪而过,再无其它,只有那笑声,犹如魔怔般的久久散不去。
楚陌离发现异样,扶住僵直的苏念,柔弱单薄的后背绷得紧紧,握紧绳索的青葱玉手止不住的颤抖。
“丫头,怎么了?”楚陌离走至苏念面前蹲下,轻声询问。
丫头脸色似不太好,明亮的眸子暗淡了许多,静坐着不理会周遭的一切。楚陌离瞧在眼里,心尖处一沉,将苏念打横抱起,自己坐在秋千上,将她置于腿上,紧抱怀里的这份柔软。
苏念挣扎了两下,实在挣不脱,也只好任由他抱着,抬眸对上那双满溢柔情的黑眸,红唇轻启:“王爷,我好像记起了什么,可又似什么都没想起。”
“想不起,就不想了!”楚陌离柔声道,伸手抚平那道紧蹙的弯眉,动作极轻极柔,嘴角微勾,“凡事不强求,总会有记起的时候!”
四下很静,柔风很轻,笼罩在月下的人,黑眸里是深深的怜惜,苏念望着他的侧影,一时愣了神。
一抹温热落在她光洁的额上,令她猝不及防。
“王爷……”苏念气自己,如此状况,竟生不出半分怒意,语气满带娇嗔。
“叫夫君!”楚陌离勾唇邪笑,眼前的杏目含羞,玉脸绯红,闪躲着他炽热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