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试探他
看来为了她的小命,只能冒死闯这一关了!
当靖王府几百号奴仆聚集在雪飞阁院里时,馨如已晕死过去一次,冷水泼醒后,那倔强的性格依然使她无法住口。
“死女人,你杀了我吧,杀了我,王爷就更加知道你的蛇蝎心肠了,别把别人都当傻子,你那肚子里的野种,还硬说是王爷的……哈哈……谁不知道你做下的丑事啊,啊----你,你狠……”
“贱婢!竟敢口出谬言,真是死不足惜!”
桃香慢悠悠地擦着短刀上的血迹,蔑视的看着轰然倒地的馨如,嗤之以鼻。
这个贱婢,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只有此刻,她才是最安静的!
云锦看着地上的女子腹部汩汩而出的鲜血,挥手让周管家赶紧将她抛尸,然后咽了好几口糖水,才平静下来。
抬起头,满院的奴仆都用惊惧的眼光看着她们,看到她抬眸,都不约而同的迅速低下头去……
“大家看到了吧?!本妃行得正,坐得端,这个贱婢竟然如此污蔑我,还在我食物里下毒,哼,日后如还有人想步她后尘,尽管前来,桃香,让他们都退了吧!”
桃香拿起手中的短刀,在日光下轻轻一晃,那刀锋发出的光亮立刻就哗的一下闪过了前排人的脸,一时间,他们全都瑟缩了身子,慢慢退去,只有在边上的一位身着劲装的男子,一直斜眼盯着那柄短刀!
真的好熟悉!
那一晚,他负责去追刺客时,好像也是握着一柄短刀!
那晚,月色朦胧,他只微微看清是一柄短刀,并未看清式样,所以现在,他无法断定,去年美人泉的刺客是不是眼前这位毒辣的奴婢!
手法之迅速,狠毒倒是和那位刺客不相上下!
正值初夏的烟城,气温回暖,万物生长迅速,云袖屋里的各种兰花也竞相抽枝散叶,新绿一层层铺散开来。
午后时,她最爱泡一杯碧螺春,沐浴在阳光里,细心修剪着花儿们的旧枝枯叶,以便于带给她最美的视觉感受。
可今日,这一切都被打破了。
看着流血不止的馨如,她摇摇欲晕,但王安的哭求又让她动容,他还真是个感情异常炽烈的男子,昨日还为了护她,不惜被床上受伤的人儿骂,今日,他依然能不计前嫌的哀求她救她一命!
“王安,快请起吧,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去请大夫!画眉,速速去宝丰堂,将你所见告知云长顺伯伯,他一定会救人一命的!”
“好的,我马上去。”
王安看着画眉迅速出了门,又是一阵拜叩,才抬起满含着泪的脸,“谢谢王妃,此次不管如儿是生是死,王安都会做牛做马报答王妃的!”
地上跪谢的男子依然动容不已,这倒让云袖难堪起来,“王护卫,你千万不要如此客气,还有我,并不是你的王妃,如果馨如姑娘有救,你倒是该好好查查这背后的事,兴许,你该带着她远走高飞,我总觉得她大概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不,王妃有所不知,如儿早就对我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即使走到天涯海角,那些想杀我们灭口的人,还是一样会追到,还不如坦然面对!”
一席话,让云袖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倔强的男子,佩服之至。
是啊,假如你越是逃避越是慌乱无措,还不如以静制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说得对!我们先看看馨如的伤势再说吧。”
二人默不作声的等待片刻后,云长顺就先行骑着马过来了,下得马来,他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宜兰轩的内室。
“长顺伯伯,没想到今日我便有事求您……”
“袖儿说的哪里话,我先看看这位姑娘的伤势再说……”
“好的,王安,你来告诉长顺伯伯,馨如受伤的过程吧。”
“我……我也不太清楚,周管家通知我时,她已这样……”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这刀伤,可是一柄短刀所致?”
云长顺絷着眉,一边清理着伤口的污血,一边缓缓询问着,倒是惊了云袖和王安的心。
“长顺伯伯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云长顺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更快速的撒着药粉,但,伤口深的让他侧目!
“袖儿……这姑娘不是昨日扇你耳光的奴婢么?今日怎么就遭此毒手了?”
王安一听,慌乱的立刻扑通跪倒在地,颤抖着音色,哭求道:“云大夫一定要救她,求求你,她只是个可怜的傀儡,还总喜欢出头!总之,只要您救活她,做牛做马,我们都会服侍在王妃身边的!”
“王妃?”
“云大夫有所不知,云袖小姐正是我们王爷的侧妃,只不过碍于绪皇,才金屋藏娇……”
“王安!你话真多!”
云袖微怒,随即也就释了怀,人啊,到了此时,你还指望他能平静处事吗?!
“长顺伯伯见谅,云袖失礼了……我和端木靖之间,斩不断理还乱,所以云袖现在干脆置之不理,以期平心静气度日。”
云长顺默默地处理着伤口,并未多言,只朝她微微颔了一下首,便又开始了缝针。
云袖和王安见状,也闭嘴不言,在旁紧张的陪伴着。
过了半响,他才抬起头来,汗珠已渗透长衫,云袖看的一阵心疼,呵,他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
“长顺伯伯,她的伤势怎样?”
“云大夫,我的如儿有救吗?”
“唉……挺过七日感染期,大概就无碍了,但……”
王安看着云大夫的脸色,心猛地掉了下去,“您请说,我一定会遵照指示照顾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呜呜……”
“呵呵……小子,她是你心爱之人吧?”
“不要这样,她只是中了一种封口散的毒,从今开始,即使醒了,也不会开口说话,而且,下手之人根本没想让她醒!”
“啊----长顺伯伯,这世上,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毒?!”
“天,她那么爱唠叨的一个人,这,这让她如何是好啊,这让她如何面对啊?!”
王安绝望的抱住床上的人儿,心疼的将脸贴在她苍白的容颜上,喃喃低语着,云长顺见状,默然地示意云袖,二人一起出了内室,前面铺子里,画眉已经回来,并招呼客人选着布料了。
见到他们出来,她立刻迎了上去,大大的眸子里盛满了恐惧,“云袖,她,她怎样了?”
“哦,挺过七日,兴许有救。”
画眉低头抹了泪,再抬起头来,面上已恢复平静,“但愿她能好过来,云大夫受累了,我去泡茶……”
“好,多谢画眉姑娘了。”
“画眉,别怕啊,泡了茶,就去休息一会吧,前面铺子有我呢。”
“嗯,好的……”
端木靖得知府上丫鬟之死,已是二日后。
得知云锦因为此事而卧病在床,心下也异常焦急,端木司到北山后,他立刻快马加鞭的往烟城赶,紧慢着,已是五日后。
周管家一行站在弘居路口焦急地等着他,直到第六日午后,墨宝才从路的那一头嘶鸣而至!
大步一跃,端木靖就从墨宝身上下了地。
玄黑的战袍衬得他英挺俊美,刚中有柔,薄唇紧抿,凤目含忧,因着战事,原本白皙的肤色也稍稍染上些风尘,但并不让之逊色,那坚毅的男人味反而使他看上去更让人怦然心动。
雪飞阁里,云锦喘的更厉害了,只因听说王爷为了她千里加急,快马速归。
“靖哥哥……哬----哬----靖哥哥回来了么?”
桃香抹着泪,轻柔的抚着主子的背心,那硕大的腹部正是她拼命喘气的罪魁祸首,唉,小姐这是何苦?!
“小姐,王爷已到门口,这就来了,您别急,不然喘的更厉害了……”
“唔……哬----靖哥哥……他终于回来了……”
话未说完,就晕厥了过去,端木靖将帏帘掀起时,正巧看到云锦晕厥前的模样,一个箭步,他疯狂的抱住已疲软的人儿。
“锦儿!锦儿!你怎么了?!”
“王爷,您可回来了,王妃她想煞您了……”
“锦儿……为夫来晚了,锦儿……锦儿,来人,速将飞鸽放出,有请沈神医。”
“是,奴婢这就去。”
一旁的桃香领命立刻飞速离去。
当那一只小小的白鸽带着一卷白绢起身向南方飞去时,她的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望着那白色的羽翼渐渐远去,眨眼间,已不见踪影。
湛蓝的天际中漂浮着无边的白云,一时,她又想起了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那个高傲却深爱着小姐的男子,心中不免涌起痛楚,如果他多一些霸道,多一些主动,那小姐也不会跟着这个心中有着别人的王爷!
她那体弱多病,可怜的小姐啊……
此生,只要为着小姐的幸福,即使让她桃香付出这条贱命,也在所不惜!
五个时辰后,一匹白马犹如闪电般出现在了通往弘居的大道上,马上的白衣男子衣袂飘扬,焦急万分,那比女子都要精致几分的容颜上怒意尽显!
端木靖,今日,若锦儿挺不过此关,我定不饶你!
哼,你的底线,不要总以为藏得很严实!
靖王府的侍卫一眼就认出了马上的男子,立刻通报雪飞阁,只一会,端木靖就飞奔了出来。
“若非----你可来了!”
憔悴写满他的面容,看的沈若非一惊,“靖兄这是刚从战场归来?”
“得知锦儿病重,我心难安,日夜兼程才赶回烟城,快,锦儿喘的厉害……”
说完,一把拉起沈若非,就向雪飞阁快步飞去。
二人的轻功皆是了得,偌大的王府,只消得眨眼的功夫,他们就站在了云锦的面前。
床上苍白臃肿的女子依旧在不停的喘着,墨色的青丝散乱了一床,丹凤眸在看到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时,闪烁了一下,旋即就轻声呼唤,音色含痛,“非哥哥……哬----非哥哥……救我……”
沈若非的心剧烈疼痛着,但面上依旧未显现,淡然的走过去,快速的翻出一颗定喘丸,塞进了她的嘴里,却在不小心间触及了她的唇……
一瞬间,他又想起了那个疯狂的深夜,那个他悔之晚矣的放纵的夜色……
那一晚,是月光太朦胧,还是窗外的菊味道太迷人?他们竟那么疯狂的做出了那等之事!
唉,说起来,还是自己亏欠了端木靖的!
云锦含着药,那丝丝凉意渗透了她的嗓子,肺,直至全身,是那么让她舒坦。
沈若非看了看她的脸色,已渐渐有些红晕,不禁出言问道:“锦儿,我上次留给你的药呢?”
此言一出,床上的云锦竟吃吃笑起来,那丹凤眸里的痛楚让沈若非移开了缠蜷的目光,云锦立刻收住了笑,“靖哥哥,这次你可要多和沈神医要点药,哬----不然妾身说不定哪天就喘不上来走了……呵呵,靖哥哥,你会难受么?”
泪氤氲上眸,痛已袭满全身,虽近在咫尺,却无法拥有,只因自己的野心,怪谁呢,到了现在这一步,又能怪谁呢?!
名义上的夫君,至今仍然下意识的躲避着自己,若不是那晚,说不定至今为止,他也不曾碰自己一下!
但如若没有这个孩子,自己的正妃之位定是难保,日后的后位也必定与自己无缘。
端木靖听了她的话,脸色一滞,随即轻声安慰:“唉,刚好一点,就说这么多话,本王当然会心疼的,好好休息,药的事,我会和若非商讨的。”
说完,替她掖了下被子,就拉着沈若非去了外间!
一壶香茗,二人坐定后,沈若非就开了药方,让小五去了药铺,现在她的身子怕是拖不起了,还是早些让孩子出世比较好。
端木靖眉头微絷了一下,心头闪过一丝不耐,唉,此刻他的心思早就飘到了宜兰轩,而沈若非却火上浇油,要对云锦催产,这让他如何有时间脱身?
轻轻地撩起玄黑长袍,倾身倒了一杯香茗,慢慢的撮一口,他的面上依旧镇定,“若非,提前半月催生,对孩子有影响吗?”
沈若非此刻心情复杂酸涩,那即将出世的孩子,是他和她的结晶啊,但,他却不能和他相认!
“靖兄别担心,有我在,定会保她母子平安,只是,你何时会再次出征?这孩子,身体一定孱弱,锦儿又需要你的安慰,这可如何是好?”
端木靖放下手中的杯盏,抬起一直低着的凤目,怪异地看了一下沈若非,随即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