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了绿树成荫的山坡,眼前是一片较为平坦的地方,离主机厂只有一里多路,就有十七八家为主机厂配套的厂家。一眼望见阳光下的和光机械厂,在不断为主机厂配送所需的零部件的车辆出出进进如此繁忙。
这天王实和张喜旺还有董建国来到山腰的祥瑞旅游公司门前,等待着该公司刘助理出来,商量着有关工作的事益。
张喜旺站在祥瑞公司门前多时了,觉得百般无聊、有事没事四下寻找着什么,来打发时间。回过身来一眼瞧见该公司路对面有一个卖烤地瓜车摊,便直奔过去,对着卖烤地瓜的中年妇女说:
“大姐呀,这烤地瓜,多少钱一斤呀。”
女老板根本没有抬头看一眼张喜旺,还是忙着摆弄着炉里的烤地瓜,便随口说出:
“五元。”
卖烤地瓜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中等身材、身体略胖一些、头上抱着绿色头巾、胖胖的脸上,流露出不服输的北方妇女倔犟的性格。王实先来时就注意到女老板那两道弯弯细眉,还有一双杏核眼、闪着聪明睿智和机灵,年轻时也是个俊俏的姑娘。可如今当年稚嫩的双手,早被岁月卷走了青春、为了生活不得已用右手带着棉手闷子、不断从地瓜烤炉中拿出烤好的地瓜、放在烤炉边沿上不断地摔打几下,相似只有这样,烤的地瓜熟得快一些。旁边站着的人围着热乎乎的烤炉,望着烤地瓜的炉口冒出蒸蒸不息的热汽,相似既可感得到一丝丝的温暖又可御寒。
女老板说完,这时天空飘着雪花,落到围着烤地瓜车摊人的身上。女老板更是忙着揭开烤炉盖子,向炉里伸进右手在翻动着地瓜。一阵阵刮脸的北风夹着雪丝打在人们的身上,怨恨着天寒地冻、可风儿又把烤熟的红薯,一缕缕飘香到你的馋嘴和鼻子……
“啊——好香啊——好甜呀。”你的眼睛四下搜寻,顺着阵阵烤地瓜的飘香,移动你的双眼,带动你的脚,一步一步向烤地瓜的炉子靠近。早已垂涎三尺,迫不及待地买上一个烤地瓜、捧在手上一掰、冒着热气,散发扑鼻的芳香。
“这烤地瓜,我看女人最喜欢吃。”张喜旺说。
“对呀,烤地瓜,口感绵软,到口即化,”“女老板说。
董建国也凑过来,抬眼看着眼前这俩个人说着烤地瓜的好处,也随声附和来一句:
“烤地瓜,比烀地瓜好吃,甜。”
王实听见他们在一起唠的这样投缘,自己也走了过来,温和地对着女老板说:
“卖烤地瓜,很辛苦。”
女老板先抬头瞧一眼王实,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不买烤地瓜、但是这话说得,让人感到三九天也有一丝丝的暖意。须臾间內心,有种同是天下伦落人,发出內心中的无奈。
“守着这烤炉,冬天在外边,冷啊——”女老板说。
女老板何尝不愿做一些更体面的工作呢?都是自己和孩他爸爸双双下岗了,做什么呀?自己又没有一技之长,家里还有读高中的儿子,不干一家人吃什么?只有这烤地瓜炉才是一家人真正的出路。
王实又看一眼这位性情中人的女老板,心中有一些共鸣,又说出赞许女老板的话。
“烤地瓜,也是技术活。”王实说,“先要选好的地瓜。”
张喜旺和董建国俩人用惊讶的眼神看着王实,你还对烤地瓜还挺有研究,张喜旺不屑一顾地说:
“烤地瓜,有什么技术含量。”
王实早就看出这俩个小子不屑一顾的样子,有些不服,便继续说:
“一旦烤炉升火,一般白天黑天都不能息火。”
“这样复杂!”董建国说。
“随时得能用,随时能推得出去呀!”王实说。
女老板看着眼前这几个“娃子”,看一眼就知道,他们都是农村来的,没有心思买我的地瓜。也只能是淡淡的回敬这几个小子几句,让他们长长见识,对着王实说:
“小伙子,我这人,眼毒。”
张喜旺一听,来了精神、便相似发现什么新大陆,直接凑过来,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女老板。女老板一眼就看准这个人是一个永远当别人手下的料,用眼睛又扫视着他们仨人,最后把目光落在王实身上:
“这个小伙子。”女老板说,“将来肯定有出息。”
张喜旺一听,两个眼角往上一挑,对着王实说:“二哥,人家说你有出息。”
“嗨——”王实说,“你听啥哪?”
“到时候,二哥你发了,别把我们忘了。”张喜旺说。
“小实子,你们来了……”刘助理说。
王实顺着声音,一看是祥瑞公司的刘助理走出来了,便对着张喜旺和董建国说:
“咱们走吧……”
人心有多诚,社会就会有多大的回报。从眼前这一件小事,就能看出一个人未来。后来女老板说的话也灵验了。王实和成千上万的打工者一样,刚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自己涉足又不深。主动发挥年轻人精力充沛的特点,要求嘴巴甜甜的、多多恭敬别人、少说废话多干活、多为老同志跑一跑腿,自己得到历练,以后的事就容易水到渠成了……
王实还清楚记得去年六月的一天,灰蒙蒙的天空、刮起阵阵凉风,抬头望了望空中的乌云、又要下雨,紧走几步来到厂门口,望着眼前一群人围成一个圈。要在平时,王实没有习惯在街上看着无聊围观的事儿,如若遇见很可能绕着走开了。今儿,还真无意瞧一眼围得水泄不通人群,透过人头与人头间的缝隙往里一看,好相似张喜旺和一位中年妇女站在圈內,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乱哄哄的跟着起哄:
“你看他那个样子。”
“撞完人,还想跑!”
“我没想跑!”张喜旺委屈的答道。
王实听到和看到是自己的老乡,便往前凑一凑、一眼看见张喜旺骑的破旧35摩托车,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把人撞了,你就得陪200元钱。”旁边看热闹的男人说。
“我是个打工的,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张喜旺说。
“没钱,你也不能白撞啊。”围观的另一个男人说。
“你翻翻兜,拿二百块钱,了事。”旁边看热闹的男人说。
这时有人让张喜旺出钱了事,另外一些人站在旁边嘻嘻哈哈跟着起哄,张喜旺紧着说自己没有那么多钱。事儿就这样僵持着,周围的人群、看着当事人没有撞成什么大碍,更没有人关心最后是什么结果、主要想观看热闹的全过程,增加一瞬间有趣的闲话。又有一些人在一边窃窃嘲笑着张喜旺和那位妇女俩人狼狈的样子。
“你俩也不般配呀。”有人起哄地说。
另外有几个人,高声相互喊叫着:“这时候,还管般配不般配,有一个就行!”
又是一阵子哄堂大笑,一位老者看着张喜旺惊吓得脸色一阵阵灰白,弄得好尴尬又无法脱身,便起同情怜悯之心,向周围观望的人们求情地说:
“这小伙子,是一个农村的娃子,身上能有几个钱呀。”
围观的一个男人,更不怕事儿小、向周围的人群不断晃着头,又挺起胸脯,摆着一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架势:
“不行!那他也不能白撞啊!”
那位老者一看,俩人并没有撞成什么大的伤害,这事儿就这样没完没了的僵着,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老人诚恳地对着张喜旺说:
“小伙子,你拿五十块,行吗?”
“五十,我没有啊。”张喜旺说,“我只有三十元。”
这时的王实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拔开人群、来到中间,对着老人家说:“我出五十元,您看成不成。”
老人一看王实不卑不亢的样子,感觉这年轻人仗义、从心眼里佩服,也不愿给无聊围观者说些龌龊语口舌的机会。老人痛快地伸手从王实手中接过五十元钱,交给一直没有言语的中年妇女手中。王实一看,事已至此走为上,立即拉着张喜旺冲破羁绊的人群,消失在前方……
这件事能说明什么?一个人一旦间在社会上,是靠的是自己的诚信为人、才可能把握住自己,善待乐施于人、做起事来才能顺风顺水,这些王实都做到了。王实工作时言语少,喜欢听别人多讲,从中找出可以鉴借的经验。这也像老话说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王实今天是在厂外工作,也是包工活、活动性很大,几个人干完活就离开祥瑞公司。仨人在走回家的路上,张喜旺和董建国俩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王实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还不断琢磨着明天干什么呢?
这时的王实远远看见一个人,渐渐向自己走来,啊——是他。矮矮个子,胖乎乎的身材,圆圆脸蛋子有点秃顶,人们给送这个人的绰号“和尚”。他本人姓何名字叫;何深。
“小实子!”何深说。
“何大哥。”王实说。
实际俩人认识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王实两年前刚来到SY市。有一天中午暖暖融融的阳光,使人沉浸在酣畅香息之中。王实在家吃完午饭,也没有在家小憩片刻、便出门上班了,当走到房山头时、见到了如今的何深,拉着一台木制的手推车,东倒西歪在路边,人已经斜躺在木板车的车把上。王实从何深身边匆匆走过去,以为这个人可能是累了在休息。王实已经走过去十了多步,可又有习惯性的回过头来一看、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原来状态,觉得不对劲,便大步跑回来,对着那个人大声喊:
“老哥哥!老哥哥!”
王实连喊了几声,见那个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便慌里慌张地飞快跑回家,还没等进家门大声地喊:
“春芳!春芳!”
董春芳正在家收拾碗筷,听见是王实在喊自己,以为出现什么事了。立刻迎了出来,见到王实惊慌失措的样子,第一反应,可能真出什么大事儿了。
“阳阳他爸,怎么了!”董春芳说。
王实上前一把拉住董春芳的手就往外走。董春芳也没有多想,紧跟着来到房山头,看着路边上那个何深昏迷的样子。
“你看他,是不是病了。”王实说。
董春芳蹲了下来,用右手轻轻放在鼻孔处,王实看着董春芳大模大样的动作,让人起心眼里佩服。董春芳一会又用右手摸着这个人的脉波,露出平静的神色。
“这个人有脉,你快回去弄些水来。”
王实立刻答应道:“唉!”
须臾间,王实拿来一茶缸水、先递给董春芳,自己便蹲了下来、抱住何深,再从董春芳手中接过茶缸,慢慢地把水倒入何深的口中。不一会,听到何深腹部、“咕噜”、“咕噜”、响了起来,何深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董春芳说。
何深断眉下,睁开肿泡眼看着、眼前的王实和董春芳,挪一挪身子,有气无力地说:
“我躺着多少时间了。”
“老哥,你怎么了。”王实说。
“小实子,别说了,这个人肯定是饿的。”
王实一听,再看看板车上都是些废铁丝子、瓶瓶罐罐还有废纸壳子,猛然想起这个人(何深)可能是拾荒者。兜里没有钱吃饭,很有可能是饿的,对着这个人(何深)说:
“老哥,是不是没有吃饭呀?”
“是啊,饿迷糊了。”
王实和董春芳俩人搀扶着这个人(何深)来到王实家中。王实的妈妈看见儿子和儿媳搀着一个陌生人来到家中,对儿子说:
“慢点,慢点。”
“妈妈,这个人很可能是饿的。”王实说。
董春芳便盛满满一大碗高粱米粥和土豆大茄子摆在这个人(何深)面前。
何深见到饭菜,两眼直冒蓝光、嗓子眼里直咽口水,又相似有一个神人、手使二齿钉耙,站在嗓子眼门口,开始往下挠。何深也是真饿了,把董春芳盛的饭菜,三下五除二,也可以说是风卷残云全造光了。
这时的何深脸色渐渐红润了,脸蛋上的肿泡眼,闪着激动的目光,站起来对着王实的妈妈说:
“是你老人家救了我,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何深说完,咣!咣!对着王实的妈妈磕了响头。王实的妈妈赶紧上前搀扶:
“使不得,使不得。”
何深起身后看着董春芳,还转身在找着什么,有些诧异地说:
“刚才,那个兄弟呢?”
“他上班去了。”董春芳说。
“从今儿往后,他就是我的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