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早晨,经过寒风修剪后的疏柳枯杨、叶子纷纷落地、留下孤独的树枝、被来至更远刺脸的北风儿、吹得寒风中人们瑟瑟发抖,鸟儿不断哀鸣着也不知飞向何处。
王实已没有往日那种兴奋地走进和光机械厂的劲儿,看着厂內地面上是那些扫不尽的无辜、还略带着薄霜伤心的落叶,车间外墙壁上的“开拓市场强我产品”已被无情的寒风吹打得残缺不全。肆虐的冰雪日夜不断地冲刷侵蚀已退色斑斑的“厂兴我荣厂衰我辱”形势的口号糟塌得不成样子。
和光机械厂到如此这般境地来至主机厂,以及社会上的大市场影响,使企业同样面临着生产经营诸多问题的困扰。陈厂长昨天特意召开厂里骨干生产力量,发动群众集思广益想对策,怎样让工厂走出困境。但是陈厂长在会上怎么铿锵有力的言辞,激动人心的鼓劲,收效甚微。厂里的广大员工都处在一种氤氲蒙蒙的压力之下,在工作上也不得要领,工厂到处都于萎靡状态。
王实还给自己班组的组员做工作;困难是暂时的,咱们大家努力可以走出困境。
“二哥,你说的好听,厂长都一筹莫展。”庞连说,“你有什么办法。”
“是啊,二哥,听说公司正在研究,减员增效。”姜和说。
“干活去!”隋顺说,“那些事,是你们想的吗?”
大家一看这家伙来横的了,都知道这时候是非常时期,谁也不愿出这个霉头,让领导找一个理由就可以把你美其名曰“减员增效”请出去,也就是说把你开出去。
“啊!”隋顺说,“小实子,你的脸,现在好多了!”
这句话一出,谁都看出隋顺是别有用心,还想用已经过去的事儿,来磕碜王实,借此事来打击王实,狠不得置王实于死地。周围的人谁都知道有时生活给予了人们的困难和挫折,可也赐予了人们的坚强。相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所有人的眼睛齐刷的动作,犹如舞台上的灯光射向王实的脸上。
“小实子,怎么了。”庞连问。
“小顺子,真不是东西?”邵冬说。
“那壶不开,提那壶。”田国玺是
“不对吧,我听说是小三挠的。”隋顺说。
“你他妈的放屁!”张喜旺说。
邵冬一听,也是不愿意了,事儿都过去好几天了,你这小子还纠着这事没完没了: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俩口子打架不记仇。”田国玺说。
“你他妈的,小顺子,整什么事。”董建国说。
张喜旺便向隋顺瞪着眼睛,大声地说:
“你他妈的,放屁!”
“你骂什么人哪?”隋顺说。
“骂你,怎的吧!”邵冬说。
“小顺子,没你那样说话的。”姜和说。
在场的人都感到“厂衰我辱”,已经造成大家情绪的不好,听隋顺的话更是引起极大波动,齐嘴八舌说个不停。王实也不愿看到因为自己的事儿引起大家的不睦,便劝大家说:
“行了!行了。”王实说,“都要回家了,还叽咯啥!”
大家互相望了望,都到这时候了,王实还袒护隋顺子,真让人不理解。在一旁始终们没有知声的赖依灵明白王实脸上是怎么回事,也接过话茬:
“别说,王实还真够爷们。”
厂里现在是这种状况,谁也不好说什么,下一步工作究竟怎么走,尊听上边领导安排吧。
和光机械厂没有那么多的任务,到下班时间,王实和工友们一窝蜂地离开让人既郁闷又留恋的工厂,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奔去。王实仰望着厂外边,天空是那样的宽阔湛蓝,让人心里有种冲破压力敞亮的感觉。又想起妈妈跟自己说个那些话:
“儿子,你媳妇有身孕好几个月了。”妈妈说。
王实对老婆怀孕的事,自己也不太上心。为什么呢?现在生活压力越来越大,时代的不断进步,对于生男生女都一个样。主要是董春芳和婆婆想法一样,家里不能缺丁。董春芳还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媳妇现在有了,说不上,还可能是小子呐。”
“要还是丫头。”王实说。
“混账话。”妈妈说,“闭上你的臭嘴。”
“老婆,在外有那个——”
“儿子,她能给你生孩子,这说明什么?”
“啊——”
“她是喜欢你的,她离不开这个家。”
“是吗?”王实说,“那她还和……”
“儿子,你想啊。”妈妈说,“一个男人,有学问,有教养,又有钱,条件又好。”
“是啊。”
“这样的男人,能娶一个乡下人吗?”妈妈说,“还二婚,有俩孩子。”
“啊,可也是。”
“除非,那男人,他疯了。”
“是啊。”
“儿子,你不要胡思乱想。”
“妈妈说的对。”
“开始,我住院时,看出你媳妇和那男人有点什么。”妈妈说。
“啊,我妈真行。“
“后来听说,那个男人看你媳妇和他前女友长得特像。”
“是啊。”
“才勾起那男人对你媳妇的好感。”
“但这事传得满城风雨。”
“儿子,你别听那个。”妈妈说,“听地蝲蛄叫,还不种地了?”
“是啊——”
“儿子,你给我记住了。”妈妈说,“你媳妇就是跟你离了婚。”
“啊。”
“她也会,把你的孩子带在身边,养大!”
王实听了妈妈说的话心里有些愕然,细忖着妈妈说得对;虎毒不食子呀,无论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董春芳都会对自己的孩子尽心尽力地抚养,心里亮堂多了。
“妈,说得对。”王实说,“听蝲蛄叫,还不种地了?”
“对!别听这个那个的。”妈妈说,“你该怎么活,还怎么活!”
最令王实烦恼的事情还是没完没了,就连有些配套厂家的人都知道此事。紧挨着和光机械厂的一家“庆贺物流公司”的现场李协调员,从大院出来、走在回公司的路上,看见王实。
“老实!”李协调员大声喊。
王实已经看见李协调员,便迎上前去。“李师傅好,怎么没坐车呀。”
“货车有事,先走了。”李协调员说。
李协调员并掏出“人民大会堂”香烟递给王实,俩人亲热攀谈起来。
“我不会吸烟。”王实说。
李协调员自己吸起烟来,有种神秘感、就像亲哥们一样忙着套近乎,又相似对王实十分关心的样子:
“我听,你们那里的小顺子。”
“你说是,隋顺吧。”王实说。
“对,就是这小子跟我说。”
“他能说什么好话。”
“他说,你和老婆离婚了。”
王实的反映是一脸茫然和无奈,这事怎么像病毒一样传播的太快呀,人怎么会这样啊,是我和我老婆俩人的感情出现危机,可没有非得离婚的地步呀。
“那有的事儿?”
“没有这事儿。”李协调员说,“这些人传的,可有鼻子有眼的。”
“我老婆那有哪大能耐?”
“老弟,我说你别不高兴。”
李协调员带着狡黠的眼神紧盯着王实的眼睛,好相似你老婆那些事、能满住谁呀,接着把自己的头向外摇晃一圈说:
“就从你老婆,找个有钱人,容易……”
王实感觉李协调员的臭嘴说的话,不怕事小,自己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纠缠也没什么意思,便客气地说:
“李师傅,我还有点事,今天就唠到这。”
“那好,我也有事,哪天我请你喝酒。”
王实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着李协调员说的话,人们都说;沾污秽事洗清得半年,可有妈妈的话垫底,什么话我也不听不信。我即然爱我的老婆董春芳,愿她一辈子生活得幸福。如果真的有一天,董春芳要离开我、离开这个家,我也一定会放手。但是王家的大门始终为董春芳敞开着,祝愿她永远幸福……
王实还没等到家门口,离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亲切又甜又脆的悦耳声:
“爸爸!。”
这声音犹如暖风吹散了一片乌云,王实上前抱起了阳阳往屋里走去。
“爸爸,疼吗?”
“爸爸不疼。”王实说,“妈妈回来了吗?”
阳阳只是摇摇头。王实知道董春芳今天下午还要上课,可能回来要晚一些,又有可能还在生我的气。“嗨!”自己也有毛病,没有把握住情绪、一时意气用事,闹成这样结局,就让老婆向那只呆鸟去诉苦吧……
董春芳果真像王实说得那样,常晴老师讲课时,发现董春芳始终有一种祈盼的眼神望着自己;难道她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可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跟我说……
下课了,学员们都争着离开教室,只有董春芳一人滞后。常晴便心领神会和董春芳并肩走出教室。
“今晚,你上那,我跟你到哪?”董春芳说。
常晴没有说话,上前用热情的大手拉着董春芳的手,一起走向捷达轿车。常晴坐在驾驶的位置上,从车前反射镜上看着董春芳面容憔悴,将自己的头始终转向车外,犹如被狂风凌辱过的芙蓉花,让人心生怜悯之心。
董春芳望着车外的天空已经渐渐黑暗下来,川流不息的车辆打着暗红色近光灯,驶过一串串明亮的橘红色路灯的辽展立交桥,向远处望去犹如长龙那样壮观。董春芳看着大道两旁的街路上,少了许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稀稀拉拉相似逃避寒冷三五成群的人们。
“路上的人,怎么这么少啊。”董春芳说。
“天冷,谁不回家。”
董春芳心里想;我就不愿回家,望着窗外电视台的高楼大厦、装饰的彩色霓虹灯闪闪发光,像一颗夜明珠镶嵌在这城市的中央,是那样的美丽,可恨王实融入这里得无此艰难。
须臾间,常晴将轿车开到沈水湾公园停车场。
“到了。”
常晴说完摘下安全带,将头向后转一下又说:
“怎么样。”
董春芳怀揣着不安,怯怯地走下车,自然地先环视一下四周,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这时的常晴见到得董春芳的动作迟缓,怕是有些不习惯,便温柔轻轻推一下董春芳肩膀说:
“在这望一望,宽宽的河水。”
董春芳几乎像恋人一样半靠着常晴的左边胸膛向前走去,心里还琢磨着,还没有见到一个认识的人,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看看,河水会给人,带来许多联想。”
董春芳此时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王实的身影,是我曾经托付给一生可爱的男人,都被王实他的无情的拳打脚踢和漫骂击毁;什么当初,非你不嫁,永不变心。什么誓言都说给那些不识时务的狂人吧。
沈阳的初冬季节,天气很凉,可是常晴和董春芳俩人內心都有一团火在躁动。俩人手拉着手儿,顺着浑河岸边甬道向前慢慢地走着,望着三十米高的橘红色高压纳灯的倒影随着碧波荡漾的浑河水,一起一伏使人联想翩翩。
“人的生活,如同这河水一样啊。”常晴说,“川流不息,奔向远方。”
“是啊。”
董春芳答完,心里也是不平静,同样是人,我为什么处在这种生活环境哪?我为王家生儿育女,不断操劳,捞得到什么好了吗?还遭到无此的不公?这回我要重新把握住,我的下半生。
“走,咱们到那边码头去。”常晴说。
董春芳自感到仿佛又回到初恋,对未来有了更多的幻想,心里甜甜地跟着常晴来到码头旁长廊前,北风不断袭来,俩人更是紧紧相依着靠在河边扶栏上。
“老师,您为什么喜欢我。”
“说一句心里话,见到您第一眼,我就喜欢您了。”
“可我是孩子妈妈呀。”
“那有啥呀,我要是爱您。”常晴说,“爱您的一切,全部。”------------
“我又没有文化。”
“您现在不是在学习吗?”
董春芳此刻完全堕入情河,已没有虚荣心的愉悦,只感觉生活中平等和安全,宁可裸奔也寻求自己真正的幸福,因此现在只剩下爱了……
“我不值得您,这样爱我。”
常晴瞪着大眼睛看着董春芳,难道自己不配吗?
“您虽然是一个孩子妈妈,可您并不想靠脸子,吃男人的饭。”
董春芳是过来的人,知道男人看重女人什么?更是用秋水般的眼睛看着常晴。
“您现在学习,就是自己学本事。”常晴说,“真正做一个受人尊重的人。”
董春芳听着听着靠在常晴的热乎乎的胸堂前,心里想还是学习长知识呀,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王实,在家里还有什么趾高气扬的男人。看看吧,我也可以出来工作,活出个样来。董春芳也看出常晴,已经迫不及待要和自己相爱。婚姻是件难琢磨的事儿,要是上了婚姻这条船,就只能是同舟共济,现在看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董春芳知道女人在男人面前不能过于张扬,只能是等待丘比特悄悄的到来。俩人靠在岸边肩并肩相互依偎着,常晴突然站在董春芳身体的前面。董春芳心里立刻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也可能是水到渠成,常晴愣愣地看着董春芳。董春芳当然知道下一步发生了什么,可接下来什么戏都没有了,爱情的真蒂就这样流失了吗?……
霎间,常晴一个迅猛的动作把董春芳紧紧搂在怀里,男人对女性的冲动在董春芳的脸上、额头、脖颈、滚热的嘴唇吻个遍,可算是把失去多年的爱,在月儿见证下重新找回来。俩人久久拥抱着,谁也不愿撒手……
董春芳也是一阵阵的热血沸腾,用自己揉弱的身躯紧紧靠住常晴火热的前胸,相似对常晴说;小女子的命运全交给您了。这时的董春芳还不忘,用大眼睛望望月亮;您可给我做证呀,他爱我……
可能是由于激动,俩人靠得太紧,在外力的作用下,董春芳腹部一阵一阵蠕动,意识到了什么。董春芳抽回双手慢慢地推开常晴,羞答答地说:
“我们,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