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霓虹灯一亮,意味着这条名叫“玉枉”的街区马上要开始热闹了起来。衣着裸露的女人媚眼一斜勾着那西装革履的男人便头也不回的进了暗处,不一会灯光黯淡的角落里便传出了细微的喘息与迷乱的呻吟……
这就是夜晚的玉枉街,因此也被人称做“欲望”街。它是这整个B城的唯一一条被所有人默认不接受任何人管理的红灯区。
我是个孤儿,因为严重营养不良导致的不长个,所以个子也小小的。从我记事起,除了独自一人跟常年围在垃圾堆旁找吃的的臭乞丐们一起抢吃的,就是跟其他小乞丐们合伙抢劫路过小胡同的小学生的零用钱。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抢吃的跟钱,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浪费我其余的力气了。
可我却是这群小乞丐当中唯一一个有名字的孩子,我叫尹晓陌,听人说见到我时,我的名字就已经被人刺在左边锁骨下面。
那些有着美满家庭的幸福小破孩们听他们的父母说我是灾星,见到我都会躲得远远的。胆子大的会用石头砸我,这种时候只要我举举拳头就会吓跑一大波这种吃人不见血的小僵尸。
我还记得路森亚收养我的那天,一整天都阴雨蒙蒙,可那天就是在我的印象中拥有了耀眼的阳光。早晨的玉枉街一片寂静,响亮的汽车喇叭声吵醒了这个刚刚进入梦乡的街区。
路森亚脚下的高档皮鞋与地面碰撞出的声音,回荡在对于这玉枉街来之不易的安静中。他缓缓蹲下身与我平视,眼中还含着泪光,对我说:“你好,尹晓陌,我是路森亚。”
没有人怜悯过我,我也从不懂得“怜悯”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所以当路森亚走到我面前并露出一副家里死了人的丧气表情时,我特别想一巴掌拍死他。
我看着这样的他,冒出的那些怒气却在一点点的消失。我很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脸,再说一两句安慰的话出来。我不懂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心理,就像我也不懂他为什么会用一种我从没有看过的眼神看了我那么久。
他最后只长长的叹了口气,拉着我的手,把我带离了这个充满了肮脏欲望的街区。
我在一片羡慕的眼光中走向一辆黑的亮眼的轿车,一面走还一面特别骄傲的甩甩我那很久没洗已经粘在一起头发,发现根本甩不动,只能面无表情的继续装酷坐上那辆早已让看的人眼红的昂贵车子。
路森亚家巨有钱,这是我被他收养之后很久才知道的事。
我来到路森亚家的第一个月除了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就是去厨房找各种吃的。我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敌意,连同他为我专门聘请的保姆都让我哄了出去。这可能是所有被父母遗弃的孤儿的通病。
路森亚很忙,可他不论早晨去公司还是晚上下班回家,都会来到我的门前,敲敲门,告诉我他的动向。他不曾约束过我的行为,也不会向我做出示好的举动。
也许我该主动对路森亚示好,毕竟我寄人篱下。可我没有读过书,诸如“自知之明”、“感恩戴德”这类的词语还是不懂得的,所以我乐享其成。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我迫不得已蹿下楼去溜食的时候,又了解到一件了不得的事。那就是路森亚还有个亲闺女,叫路小北。在我整个童年,我映像中的路小北都是这个样子的:
青葱草坪正中央的演绎台四周华灯闪耀、花香芬芳,身着蓬蓬的粉色公主裙的路小北正坐在里面,无比认真的拉着大提琴。
这个场景无论怎么看都是美的,可我就觉得滑稽无比。因为路小北坐凳子上面还没有大提琴高,脚下也垫着一块不算矮的台阶。
“哈哈哈哈……”我自顾自的大声笑起来,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看我的眼光。
“喂,那里的,你笑什么!”路小北踩在垫起的台阶,右手将琴弓挥的跟舞剑一样帅气的指向我(其实我觉得她应该练习过很多次了,要不怎么可能甩的那么流畅),她大叫道:“小贼,你要是再笑,本小姐的剑可就不客气了!”
路小北打小就向众人展示了她颇为“逗比”的真性情。我听见这么蛇精病的问话,自然更是乐不可支,就差趴在地上滚来滚去了。
路小北的脾气暴躁,点火就着;我是死鸭子不怕开水烫,你跟我对着****也不怂。干就干,谁怕谁!
两个半大的孩子瞬间扭打成一团,我踹路小北一脚,她踢我一下,情急之下还用她的大脑袋狠狠的顶我。身旁的保姆根本不知道怎么劝开我们这两个小祖宗,急的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茫然无措。
我是从玉枉街混出来的,还能打不过这个贵族家的娇小姐?我趁路小北不注意一口死死咬上她的左臂不松口,路小北腾时疼得大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喊:“呜呜……小贼,小杂种,你敢咬姑奶奶我,你给我松开!呜呜……你给我松开……”
路小北的哭声愈演愈烈,我根本就没有松口的意思。我心里不住得意叫嚣道,叫你嘴硬、叫你骂我!咬死你咬死你!
路小北着急中,狠狠掐上我的右臂膀,我也是立马疼的龇牙咧嘴,差点一张嘴就松开了。我咬紧牙,把我承受的所有疼痛都转移在了我的嘴上,我都能感觉到我的牙齿深深的陷在了路小北的肉里。
后来,我们俩被保姆加保安抬进了私人医生的住处。路森亚的私人医生季昕被邀请住在这座别墅里,所以当我们以连体婴的方式出现在季昕的面前时,季昕显然被这奇景惊住了。
那场战争的胜者自然由我得到。原因是,路小北的伤比我要重的多。
长大后,我跟路小北每每谈论起初遇时,不得不给它加上一句话作为总结:狭路相逢勇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