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亮。
雾气尚没有散去,商州主城外面藏着多少的庆国铁甲兵团城上的人根本难以猜测的出来,只是那一阵阵的喊杀声让城上的守军的心里感到冰凉无比。
“咱们……”一个守军吞了吞口水,努了努嘴有些慌乱的看了看周围的同伴。
“城下是陛下的虎卫军吗?”旁边的一个老守军瞪着眼睛,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他曾有幸和虎卫营共同战斗过,那股势如破竹的气势与无可匹敌的战斗力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虎卫军杀入战场眼里只有三个目标:破军,斩将,夺旗!与这样的敌人战斗,绝对是一场噩梦,一场极为真实的噩梦。
“为什么要和陛下……交战呢?”一个年轻的守军面色惨白,显然当兵不久,遇见这样的阵仗没有吓尿裤子已经是万幸了。
“……”
此言一出,周围人瞬间沉默了,因为他们也不清楚,就连他们的上司都不清楚,但家中父母妻子在别人手里,又不得不去守城。
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凝结了一样,毫无声响。
“我们不需要和陛下交战了。”此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听着好像一月天的暖阳七月天的清风般沁人心脾,守军们齐齐别回头,看向了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
来人一声朱红官服,刀刻般俊郎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宇文……将军?”老守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随后用力揉了揉眼睛,就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放心,本将都了解了,定会禀告圣上赦免你等的。”宇文护温和的笑着,伸手拍了拍老守军的肩膀轻声说到。
随后淡淡别过头,瞥了一眼其余地方的守军,张口大喝了一声:“陶湾已经弃城而逃,尔等若不想被满门抄斩,就速速打开城门迎陛下进城。”
声音如同一阵滚滚闷雷一般,炸响在守军的耳畔,守军持着长戈的手都有些颤抖。
言罢,就听见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守军们都放下了武器,用力扭动机关,将城门的吊桥放了下来。
宇文护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官靴猛的一踩地面高高,身子跃起往对面的大营飞了过去。
…………
此时的大营
庆帝眼神有些恍惚的端着一杯热茶,心中不知在思量什么或者说只是简单的走了神,半晌后才见他开口说到:“几更天了,将士们可都吃完饭了?”
“回陛下现在莫约是……五更天了,都吃完了。”寅忠熬茶的手一顿,抬头恭敬的开口说到。
“闻婴怎么还不出兵,朕已经等不及要拿陶湾这狗贼问罪了。”庆帝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冷哼了一声开口说到。
“闻老将军说还不急着攻城,不过请陛下安心,今日一点会攻下城池活捉陶湾的。”寅忠搅着鼎炉里的茶水,轻声回道。
“报——”
庆帝正欲开口门外一声急促的喊声却是打断了他。
“何事?”
庆帝微微皱眉,有些不爽的看着急匆匆走入帐中的士兵开口问到。
“帐外有一身穿朱红官袍的男子自称镇边将军,求见陛下。”士兵咽了一下口水,随后立刻开口说到。
“噢?放他进来吧。”庆帝微微挑眉,嘴角不禁一扬显然起了些兴趣。
“是。”
士兵连忙起身,走出了营帐。
————
不一会
宇文护就从大帐外走了进来看见庆帝后立刻面色一正,跪倒在地行了一个极为标准正式的君臣礼。
“罪臣叩见圣上。”
庆帝嘴角微微扬起,也不喊起身,自顾自的端着茶碗吹了吹好似没看见眼前来人一般,任由着宇文护拜倒在地上。
“起身吧。”直到过了三五分钟后,庆帝才淡淡开口说到。
“谢陛下。”宇文护紧紧绷着的心脏微微一松,拍了拍膝下的尘土后连忙起身。
“坐吧。”庆帝瞥了一眼宇文护,指着另一侧空闲的案桌开口说到。随后给寅忠使了个眼色。
宇文护闻声立刻提着下摆规矩端正的坐了下来,同时寅子也端了一个茶碗放在了宇文护的案桌上。
“谢陛下赏赐。”宇文护连忙拱着手,开口说着脸上一阵惭愧之色。
“宇文将军怎么今日舍得出关了?”庆帝轻轻放下茶碗,眸中闪过一丝微光,腔调有些诡异的轻笑着看向宇文护。
“臣有罪。”宇文护眼皮抽了抽,将要触碰茶碗的手立刻收了回去,对着庆帝再次伏跪了下来。
“不知将军何罪啊?”庆帝有些发冷的声音传来,看着宇文护开口问到。
“臣未能完成陛下所托,使得这一州百姓受了许久的苦难,请陛下责罚。”宇文护鬓角丝丝冷汗滑落,微微有些放松的心也再次紧绷了起来。
“你知道的,朕要听的不是这个。”庆帝半眯双眼,眼缝里透露出丝丝寒光扫视着宇文护。
“陶湾……已经跑了。”宇文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战战兢兢的说到。
此言一出,气氛立刻僵了起来,大帐内安静的吓人似乎只能听见鼎炉内茶水翻滚的声音,庆帝似乎愣住了。
宇文护的心狂跳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心脏吐出来了。
“爱卿说什么?朕年老体衰耳朵有点不好使了,爱卿可能再说一遍?”庆帝愣罢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呵笑了一声,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宇文护。
豆大的汗珠从宇文护的鬓角滴落,一时间只觉得双脚有些发软,干燥的咽喉不停的吞咽着口水,此时的他似乎连简单的张口都有些不敢。
“爱卿?!”庆帝的神色更加难看,眼睛里燃烧着无名的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火气便越来越大,若不是有意克制,恐怕所以靠近他的人都会受了无妄之灾。
“回陛下……陶湾……被枯毒老魔救走了。”宇文护的牙齿紧咬着,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颤声说到。
宇文护刚刚说完,就听见空气中突然传来“咵嚓”的一声,却见庆帝手上的茶碗已经被他捏碎成了几块了。
“臣万死。”宇文护面色惨白,将头死死的贴在地面上。
“好!朕亲封的镇边大将军竟然连胡人的一个小小祭祀都打不过了,好!好的很!拉下去,拉下去!”庆帝他的脸色骤然大变,怒容满面,眼内的怒火,比炉中的火焰更旺。
“陛下息怒,奴才听闻枯毒隐匿数年似是学了什么仙家法门,宇文将军一时拿不下他也并非不可能之事。”寅忠也跪拜了下来,硬着头皮对庆帝说到。
“陛下。”
听到皇帝的呼声,帐外立刻有护卫冲了进来,抱着拳头单膝跪地。
“将宇文将军拉下去,重打七十军杖。”庆帝长吸了一口气,赤红着眼睛开口说到。
闻此言,宇文护的身体像是掉入了冰窟里,脑子里一团浆糊,他怕的就是这个!他天生对疼痛就特别的敏感,就连针扎一下都会觉得有种钻心的痛感,如今这七十军棍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寅忠眼皮狂跳着,也就宇文护这样的武者,常人要是挨上这七十下恐怕不死也要瘫了。
“通知闻婴,入城吧。”看着守军压着宇文护走出帐中,庆帝突然面色恢复如常淡淡开口道。
“是。”寅忠偷偷瞥了一眼,确实是没懂庆帝的意思,不过也不敢迟疑就离开走了出去。
————
“啊啊啊啊——”
“那个王八蛋胆敢这般用力的!”
“你等本官受完刑,决计饶不了你等!”
立刻营帐的半路上,远远就听见了宇文护杀猪般的惨叫声,只是不一会就听不见了,寅忠一愣,有些好奇的走过去看了看。
却见宇文护竟然已经昏厥了过去,脸上满是痛苦扭曲的神色明明还没有十棍,汗珠却早已经爬满了身子。
堂堂一个大将军此时竟然哭的比女人孩提还有惨淡,泪珠与汗珠交织在脸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受了什么莫大的折磨一般,绕是寅忠见惯了惨状此时看见宇文护都不免有些可怜他了。
宇文护的脸七分英武三分阴柔,此刻昏厥的他可谓是将这三分阴柔尽数释放在了脸上,无辜可怜的像是一个犯了错被长辈惩罚的稚童。
“下手稍微轻点吧。”寅忠叹了口气,对着守军开口说到,毕竟宇文护曾经也是公子府时的幕僚有着从龙之功,如今这般惨状难免也有些于心不忍。
“已经是最轻了……”持杖的士兵也是苦笑连连,解释道。
“……那就继续吧。”寅忠满头黑线,知道宇文护怕疼,却么想到这么怕,身子一抖立刻往闻婴的帐中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