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连夜的大雨,如同给诺大的应天府罩上了一个灰色的罩子。天已然放亮,苏冰凝望着窗外某一处,心中隐隐的不安。伴随着窗外一道响雷,苏冰似乎在那灰色笼罩的上空中见到了一张脸,那是第三位受害女子的脸。
苏冰昨天看到的那女子嘴角的那抹微笑太过诡异,绝对不会像临死之人的表情。忽然一阵风刮过窗户“啪——”地砸了过来合上。苏冰不由被惊到了。伸出手随手合上窗户。“酥饼……外面下雨了?”趴在炕上的春芽睁开眼,正好看到酥饼关上窗户,迷迷糊糊的问。
“没事,昨晚上苏妈妈说了老夫人发下话来,咱们大厨房休息一天,今天不用当差,天还暗着,你接着睡吧!”青芽睡眼惺忪地点了点头嘴角微扬,口中咕噜道:“我接着睡了!”说然后把头埋进了被窝。
苏冰抿起嘴角,摇摇头,这丫头没心没肺的,喜怒都在面上,昨天的事算大了吧,她自己倒像个没事人一样!
昨天张府寿宴上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先是二房的二奶奶闹到大厅里哭诉,老夫人好不容易乘着宾客没来将二房奶奶打发回去,结果寿宴进行到一大半,就见一个丫头惊叫着冲进了大厅。
冲进来的丫头正是青芽,从她的口中众人知道:原来方才青芽在厨房后院井里打水时,从井中看到飘在水上面的一团黑发,叫人来看,结果下人打捞起来是一具女尸。她吓得连忙禀告老爷,老爷的寿宴被打断。老夫人只好强笑着亲自送走了那些宾客。
好好的寿宴居然变成了凶案现场。而且其古怪的是,那具女尸并不是张府里的人,管家清点过府里的人数,包括临时请来的味仙楼的大厨还有厨娘也一个不少。后来官府很快来了人。赵捕头带人在张府前后找寻线索,却又紧接着在张府后边的那条水道旁发现了另一具女尸。
昨天,事情发生之前苏冰正跟着苏妈妈在大厅里清点宾客送来的礼物。
这个就是在寿宴前一天晚上,苏妈妈来找自己的原因。记得寿宴前一天自己跟衙差大哥分开进了府之后。原本想找管家领罚,路上遇到了苏妈妈,苏妈妈拦下自己说她会解决,晚上再来找酥饼。
不知苏妈妈是怎么搞定管家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了,连小小的象征性的处罚都没有。她还替酥饼讨了个美差:就是在寿宴上帮忙清点寿礼这活不仅轻松而且体面。
接着后面的事情发生了。青芽在后院遇见死尸,慌乱之间跑到前院儿来,言语不清惊扰了宾客,老宾客走后,老夫人发怒,青芽差些被打发给牙婆带走。
幸好有苏妈妈求情,最后只是挨了十几板子的打。
算上昨天寿宴前后发现的女尸,这应天府连着两天之内一下子发生了三起命案。而且死者都是二八女子。
苏冰很想做点什么,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眼中精光一闪,计上心头。
刑部大堂后衙,“咔嚓——”一声雷鸣将刚刚安睡的青衣男子惊醒。他在黑夜中睁开了双目,熠熠发亮,环视四周,盯向窗外再难以入睡。他的头上还枕着一把青灰色刀柄的长刀,不知饮过多少穷凶极恶之人的鲜血。
这青衣男子便是应天府第一神捕赵甫。
赵甫是唯一一个把家安在衙门后院的捕头,自从跟了张大人,赵甫就把刑部衙门当成了自己的家。赵甫收回视线,翻了个身,侧身看着墙面,脑中梳理着这三起案子的线索。
第一个女子是在锦零河边发现的,据仵作所说,全身上下没发现一处伤口,属于溺死。发现时女子死了大致有二十个时辰,也就是二日的卯时至辰时。已经将女子的画像张贴出去,但是还没有人前来认尸。那女子身上除了那一身衣服之外未见其他能够提供线索的事物,李斯他们巡查过也并没有在河的上下游发现任何线索。
第二具女尸是从张大人府厨房后院的井里捞起,看女子的穿着也并无奇怪之处,但是是从张府的后院打捞起来的,据仵作报大概是在张府丫鬟发现前一到两个时辰被杀,差不多就是五日的戌时。
这个女尸应当是先被人杀害再弃尸在厨房后院的井中。因为打捞起来的时候尸体口唇紧闭,口鼻中并非充满了水。只是,身上却也没有任何伤痕,死因不明,实在是蹊跷。那个时辰死亡,正是死在张府办寿宴的时候,但是不是张府中人,那么难道是前来贺寿的人?
不对!能来张府贺寿的人大多是达官贵人,事情发生已经有四个多时辰了没听说那个府上前来报案的。那么这个女子又会是何人?赵弗蹙了蹙眉头,抬起双手枕在脑后,继续思索着。
接着是发现的第三具女尸,死于四日巳时左右。身上同前两名发现的女子一样们身上看不见任何的伤痕,验出是溺死的。除了衣衫之外身上没有任何别的与死者有关的东西。
这三具女尸,年龄都在十六七八,而且是相继遇害,身上皆未验出伤痕,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且都是在水中发现。如此多巧合……莫不是杀害他们的是同一个人?
“梆梆梆——”赵甫正闭目思索,房门就被敲响了。“谁啊?来了!”一边向外头问道,一遍起身利落束好发冠,操起枕头上的长刀。那外头的人道:“赵捕头,城里惊鸿苑里的班主前来报失,说他们班子里的一个青衣不见了!”
“吱呀”一声,赵甫打开了房门。“走去瞧瞧……可有通知张大人?”那衙差说道:“张大人事忙,刚刚才歇下,只是个失踪案,所以先来找您!”赵甫点了点头:“最近大人处理公务都很晚,我先去看看。”
走了没两步,就听到堂中传来喧闹声,他眉头微微皱了皱,抬起头看过去。只见那堂中一中年男子正在怒骂旁边的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被一巴掌招呼到头上,脸色苍白,唯唯诺诺地承受着。班主见年轻人这幅模样越发来气,眼见着一巴掌又要落在他头上,赵甫出声喊停:“慢着!你们因何事敢在府衙中大闹喧哗?”
赵甫刚出声,那身着墨绿色的中年人便停了手,叹息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长进的儿子?终日只知道游手好闲!滚吧!滚得远点儿!老子眼不见心不烦。”那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却是站到了一边,俨然一副醉态。
说完转过头过来。对着赵甫笑着道:“赵捕头莫怪!我是来报案的,我班里的一个青衣顾杏儿失踪了。昨天受张府老太太之邀到府上表演,没想到后来……后来竟然出来那事?当时点了人数之后,我们到班子。今天早上,班里头的一个与杏儿同住的丫头来报,杏丫头昨晚上没回来。我班中是有规定的,班中之人绝不能在外头留宿。如今这杏儿一夜未归,城中一连发生了三起命案我担心那丫头……于是今天衙门一开,我就……赵捕头啊,你可……”
班主话没说完,赵甫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