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我已经照着您的吩咐跟林小诺的妈妈说了,但是看王雅的样子,她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刚巧碰到了林小诺,她应该听到了我跟她妈妈的对话。林小诺很孝顺,把她妈妈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我想,她一定会……”
胡护士长妩媚的轻抚着自己耳边的秀发,却只是忙着向陆舒安汇报自己的方才的表演,根本没有发现林小诺就在副驾驶座。等她猛地抬起头,看到了陆舒安身边的林小诺,她到嘴边的话却一下子卡住了,一张嘴一翕一合,却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胡护士长终于红着脸挤出一个连自己都不肯相信的谎言,“小林,你,你也在啊?刚才,刚才我是,我是开玩笑的……”
不等林小诺说什么,陆舒安伸手从前面拿过一个信封递到了胡护士长手里,“好了,胡护士长,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前一刻,胡护士长还在为自己精彩的表演欢呼,此刻,却像是霜打的茄子,不,或者更应该说她像个小丑!脸上一块紫一块白,胡护士长低着头接过信封,踩着足有半尺高的高跟鞋一溜小跑着消失在医院大门口。
看着高傲的胡护士长狼狈的身影,林小诺像是没事人一般,依旧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陆舒安,写满了不屑。
此刻,她才完全明白。难怪陆舒安一大清早就来到医院,而且言语又是那么肯定,那么的盛气凌人,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原来,一切只不过都是他早有预谋,他早就收买了胡护士长来帮他演这么一场戏,为的就只是给自己妈妈压力,从而逼迫自己早早的向他低头。
林小诺脸上的不屑在扩散,布满了寒霜,冷的让人止不住的想打个冷颤,“这就是你所谓的自信?”
陆舒安倒是脸皮很厚,厚得让林小诺怀疑子弹是否能穿透他的脸。
陆舒安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地搭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悠悠然道:“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命中注定,每个人的命运都只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一切的自信都是来自个人的努力和准备。而且,我说过,为了得到你,我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所以,您说我无耻也好,卑鄙也行,甚至是下流,我也懒得争辩。我最终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说完这些,陆舒安像是挑衅一般,紧紧地盯着林小诺,脸上写得满满的依旧是信誓旦旦。
“很可惜,千算万算,老天还是有眼的。因为某些人的自以为是和无知,你的阴谋还是在最后关头落空了。”林小诺一声冷哼,一伸手,“啪”的一声,右侧的车门打开了。
陆舒安却像是根本就不在意一般,丝毫不担心林小诺甩门而去,仰着头靠在靠背上,淡淡道:“那可未必!世事无绝对!”
“未必?现在结果还不明显么?”林小诺冷冷的回了一句,猫着腰就准备下车。
“轻轻飞舞吧,轻轻飞舞吧……”就在此时,挎包里的手机不适时宜的响了起来。
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林小诺的身形一顿,又坐回了车里,冷笑着望着陆舒安,将手机往他眼前一伸,“看起来你的能量挺大,脸皮也够厚,一计不成,居然还有连环计?”
陆舒安却似乎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一样,动都没有动,淡淡道:“当然。我做事一向稳妥,除了刚才那个贪钱势利又蠢头蠢脑的护士长,我的计划很少会失败!”
说到这里,陆舒安直起身来,扫了一眼林小诺,看她正犹豫不决的握着手机,坏坏一笑道:“如果你没有胆量,怕再次堕入我的圈套的话,那你可以选择不接这个电话。”
他越是反对的,我越是要拥护。他越是要拥护的,我就越是要反对!陆舒安变相的语言挤兑,让林小诺反而却更想去接听这个电话。
更重要的是,在医院这么长时间,林小诺对刘医生的为人很了解,他是个热心的医生,对所有的病人都很关怀,除了替病人看病,对于名利权势这些身外之物从来都不上心。
“刘医生,我是林小诺。有什么事吗?”林小诺终于接通了电话。
“小林那,你妈妈做换肾手术的那二十万手术费你筹到了没有?”电话对面传来一声稍显急切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一些凌乱的脚步声,看样子刘医生似乎正疾走在走廊。
听到刘医生的话,林小诺心里咯噔一下,不经意的扫了正安详自若的坐在自己身边的陆舒安,捏着手机的手指不由紧了几分,“还差一点!”
“哎,小林。我实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似乎对林小诺的答案有点惋惜,又像是意料之中,对面的刘医生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刘医生语气中遮遮掩掩的神情让林小诺心中的信念有些动摇,甚至颠覆了她对刘医生一惯的尊敬,怀疑刘医生也同样被陆舒安收买了。
林小诺小心的试探了一句,“怎么了,刘医生,是不是跟我妈妈的手术有关?”
刘医生点了点头,道:“我刚从童副院长那里得到通知,龙山医院有另外一个病人也需要换肾,而且很巧的是那个病人的血型各方面和原本准备给你妈妈的肾源都很匹配。所以,如果赶在明天之前你还不能筹到二十万手术费,你妈妈的换肾手术就做不了了……”
刘医生自顾自地说着,说了半晌,才发现林小诺那边似乎完全没了声音,最终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小林,这事你早做打算吧!”说罢,挂掉了电话。
林小诺再次陷入了沉默,在心底的疑惑和对刘医生的一惯信任之间苦苦挣扎着。她此刻六神无主,完全搞不清楚到底这件事情的可信度有多大。
她虽然很信任刘医生,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实在拿捏不准刘医生会不会为陆舒安的金钱所迷惑,然后串通胡护士长等人一块来骗自己。
陆舒安盯着林小诺,一脸的坏笑,“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困惑?你在想刘医生是不是也被我收买了?”
“你怎么知道?”林小诺猛的惊醒,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没想到陆舒安竟将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陆舒安摸着手上的戒指,淡淡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我已经设过一次套了,虽然说最后关头因为某人的愚蠢而失败,但是,你心有余悸!你怕,这还是一个继续骗你入局的连环套。”
面对陆舒安剥茧抽丝的分析,林小诺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对方面前,没有丝毫的秘密。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怀疑陆舒安跟本就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见林小诺一直不说话,陆舒安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可是在是为难啊!若是相信刘医生说的话,就有可能掉入我的陷阱,而且是明知道是陷阱却跳了下去,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可若是不相信刘医生的话,那就有可能失掉给妈妈做换肾手术的机会。这可如何是好啊……”
自己该如何是好呢?林小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林小诺陷入了沉默。
以前,她整天守着病床上的妈妈,生活虽然清苦了点,但是母女两却还是抱着那一丝希望,活得也算是有滋有味。
自从遇到了陆舒安,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她的整个生活全都乱了套。她赖以赚钱维持生计的工作丢了,为妈妈筹集手术费的兼职工作也丢了,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却没想到遇到的却是个超级大变态上司。
最让她郁闷的是,因为陆舒安的缘故,她身边多了一个影子,二十四小时随时监控,让她的生活没有一点隐私。
林小诺觉得自己好累,累得她直想找张柔软舒适的大床,舒舒服服地睡它三天三夜,不理任何事,不见任何人。
可她做不到!妈妈还需要她照顾,更要命的就是那一种充斥着她整个大脑神经的二十万手术费。
明知道扑进火里或将自己烧的粉身碎骨烟消云散,但飞蛾却还是拼命的冲向那一闪一闪哔啵作响的火焰。或许,这就是飞蛾扑火的宿命,没有人可以改变。
飞蛾改变不了它的宿命,林小诺也割舍不了对妈妈的爱。
就算躲过了今天,但明天呢,明天自己依旧还要为那二十万奔波!在这利欲熏心的浪潮中,面对着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斯文禽兽,自己何时能筹足手术费呢?而妈妈,她还能再等下去么?
林小诺忽的明白过来,自己就是那幼小孱弱的飞蛾,而陆舒安就是那熊熊大火,自己注定要一头撞进那团火焰,被烧得灰飞烟灭。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自己无法改变的现实!
“开车吧!”
林小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陆舒安心下不由有些诧异,睁大眼睛望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的交易继续!”林小诺淡淡的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