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欢迎。”
“夫人您这边请，这是咱们家曦城吧，出落的真标致啊。”
“小女区区一个生辰，劳动您老了，快请进。”
“皇后娘娘的贺礼请放这边，待我晚些时候携小女亲自去谢恩。”
……
一大早丞相府门口就是人声鼎沸络绎不绝，女眷们登门的时辰早，余下的下了早朝也大多都回来，说是家宴其实并不是，虽然是小生辰，再怎么说不要大办，可这终究是相爷的嫡亲孙女，衡郡王的郡王妃，更别提还怀着身孕。
幸好客人走的是前院，鹿悠带莫黎走的是家里人特意给他开的后院，就是为了避过喧闹的人群。
鹿悠一早就起来梳洗打扮，可看到小溪的一瞬间还是觉得自己今天注定不是当主角的命，莫黎的容貌到不是那种倾城倾国的美艳，但总会让人觉得很出挑很亮眼。
原本送去的一整套首饰被她挑拣的就剩下那么几样，鹿悠也没有计较，因为她不得不承认小溪稍稍打扮一下就已经很灵动了，好像那些东西都成了她的累赘。
可惜莫黎前一夜失眠了，所以今早有些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叫起来的时候按理说应该已经出门了。
莫黎很羞愧，她原本不是这样懒惰的性子，只是这些日子或许消磨了她一些敏锐和警惕，让她渐渐放松了下来。
“抱歉悠悠，要不你先去吧，老夫人和夫人估计再等了。”
鹿悠宽容的没有计较这一点，好像今天没有什么事能让她不快，她主动替莫黎找着借口。
“没什么关系，母亲和伯母们定然是要在门口招待来往亲眷的，我去了他们也是顾不上我，父亲和伯父都在上朝，咱们才没晚，寿星当然应该隆重登场了。”
莫黎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刚好和鹿悠同乘一辆马车，她就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递给了鹿悠。
“这是什么呀。”鹿悠轻轻的打开盒子，扑面而来的一股芳香。
“我自己做的口脂，调废了好多鲜花汁子后才配出的这个颜色，绝对独一无二，我想着你什么都有了，只有送点这种才能稍稍显得不一样，但终归是寒酸，所以我就先送了，到时候跟那些金玉比起来相形见绌，你可别笑我哈。”莫黎故意跟鹿悠开着玩笑，鹿悠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那块膏状的嫩红色。
“是跟买的胭脂水粉不太一样，我要去跟她们好好炫耀一番。”鹿悠却没嫌弃，甚至还显得格外惊喜：“小溪你的手真巧呀。”
莫黎看着鹿悠晃着小脑袋美滋滋的样子，她今天特意带了个一走起来铃铃叮叮响的发簪，这一路显得格外热闹，其实倒也不用显得，莫黎用指甲盖都能想出来今天估计是有的闹了，虽说是家宴，但黎潇的说法是、谁能受邀来参加鹿家的家宴，那可是要挤破了头到处求人的。
尽管一片喜气洋洋，但莫黎却觉得今天自己是来赴鸿门宴的。
“我折腾了这半天，估计衡哥都下朝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在那等着我。”悠悠今天心情格外的开心，从见到她开始这笑意就不曾停过，莫黎似乎也被她感染了些欢乐的气氛，心情也就没那么沉重了。
“娘娘到了，快扶娘娘下来。”
后门自有人是在等着她们的，不仅有安排好的丫鬟婢子，还有一个鹿悠期盼的身影。
“衡哥！”
穆衡果然在，这还得‘怪’莫黎多睡那一个时辰，早朝今日散的又早，这才成全了鹿悠的猜想。
今天就没什么事是让鹿悠不开心的，就连莫黎多睡了会儿这个小插曲也被忽略了。
看着她们搀扶着行动不便的鹿悠下了马车，莫黎自己扶着马车边一步一步的走下来，莫黎的想法很简单，宴会只是个场面，今天的重头戏……大概是见到老夫人和大夫人吧。
既然强调了要带她来，估计是不会只是带来见见那么简单，或许要责怪一下的。
不过自己反省一下也觉得贸然替鹿悠做决定，的确没有考虑到她背后那些人，毕竟这里不是北陵，鹿悠也不是藤水莹，鹿悠有的是人会替她做主，她不想的事情是可以直接回绝的。
脑海里乱想着什么打发时间，莫黎甚至没看到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就走到了地面。
“殿下？”
莫黎惊了一下，眼前这个衣着清淡素冠挽发，比自己还低调的人竟然是钟离风。
虽然很大逆不道，但是莫黎还是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殿下您还真是阴魂不散。
“本来是黎潇要来接你，只是他玩的有点疯大概是记不住了，不过很感激他记不住，这个机会就归我了。”钟离风得意的解释到。
“抱歉殿下，是我刚刚走神了。”莫黎也不知道该怎么狡辩自己把太子殿下好心搀扶的手晾在一边，只能说场面实在是有点乱，否则即便太子如何低调，也不该没人认得出来才是。
“后院这边都是直系血亲回家的门，是乱了点。”
钟离风‘善解人意’的说出了莫黎的心里话：“反正咱们今天都是来混口饭吃的，就也没必要劳师动众。”
的确，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清简的装束，并肩站在一起到不显得违和，被穆衡搀走的鹿悠原本想回头来寻莫黎，却被穆衡的生辰礼物吸去了目光，大概是故意哄着她分散了注意力。
“其实我是有事相求。”钟离风为难的笑笑：“所以不得不求你。”
莫黎其实不太相信钟离风会有什么好事来求自己，但她又不得不做出一副‘我很想知道’的样子，满脸希冀的看着钟离风。
钟离风干笑了两声：“我知道可能有点唐突，不过你愿意帮我的话我会感激不尽的。”
莫黎：“殿下说说看。”
钟离风实在是难以启齿，所以看起来他竟然有点扭捏和娇羞，这让莫黎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其实我是想……请你做东宫的太子妃。”
莫黎差点就没忍住，直接反问盛国的这位太子殿下一句‘您喝多了吗’
但她忍住了。
不能暴露，不能暴露，不能暴露。
默念了三遍之后莫黎才重新抬起头：“有人要刺杀太子妃吗。”
这是她能想到的比较合理的解释了。
钟离风也知道这听上去不仅像在耍流氓而且像在耍流氓，但他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说：“其实是这样，星河宴之后多罗国的公主即将来和亲，你觉得是为何。”
通过这些日子的摸索，莫黎大概已经了解了整个盛国朝局表面上的东西，结合她之前探索的那些隐晦，她大概是能分析出来的。
答案已经在嘴边了，可莫黎生生咽了下去。
她失忆了！不可以知道！
莫黎深吸了口气：“殿下，就不能真诚一点吗。”
钟离风脸厚的可以，不仅无视了莫黎对于他不要脸的谴责，而且继续振振有词。
“原本我还不确定，但我现在可以断言一件事。”
莫黎：“民女很想知道。”
骗人的，她完全不想知道钟离风又想到了什么。
钟离风：“你确实是没有失忆的。”
莫黎：“……”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松了口气。
“别松气，这次我有证据了。”
莫黎：？？？？
莫黎不是那么好骗的，她自问并没有什么纰漏，但突然被人这么一说心里也有点发虚，于是她又在心中回忆了一遍她和钟离风相处时说过的话。
钟离风把一直捏在手里的纸递给莫黎看。
“你绣给穆衡未出世孩子的荷包，上面绣的是这种花。”
莫黎仔细看了看，却没想通这能说明什么。
钟离风“是穆衡借给我看的，鹿悠说你没有告诉她这种花儿的名字。”
莫黎抬起头和钟离风对视，丝毫没有闪避：“是的，我忘记了。”
钟离风笑着摇摇头：“你不是忘记了花的名字，你是不想告诉鹿悠。”
莫黎：“我为什么不想告诉悠悠。”
钟离风把画折了折，重新揣到怀里。
“因为这花盛国和翎国都没有，甚至书中都鲜有记载，这应该是你以‘云谏’这个身份行走江湖的时候遇见的吧。”
莫黎沉默了，她的表情虽然还是很平静的，但是心里其实已经有些惊骇了。
自己偶然瞥见的小花，觉得很好看随手就绣了，这并不能成为决定性的证据。
莫黎调整好语言：“殿下，正是因为我失忆了，才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小花儿，或许殿下说的是对……”
“如果你不记得我了，那你想必也不记得徐璐了吧。”钟离风没有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雪淼带她来了，你不想见一见吗。”
莫黎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钟离风眼看着莫黎的表情愈发的不对劲，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刚或许说错了话。
“对不起，我不是非要拆穿你，若你不要总是躲着我，我也不想这么咄咄逼人，我没想凶你。”
莫黎叹了口气，她当时没想着自己还能活，甚至到现在自己都不确定为什么自己还能活蹦乱跳的站在这，所以也就没想到徐璐会成为指认自己的‘人证’。
但她还有点挣扎，起初是在考虑或许徐璐和自己是有默契的，但似乎下一秒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有默契，恰恰证明了自己还有记忆。
罢了，反正眼前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坏人。
“殿下是喜欢我吗。”
莫黎抬起眼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倒是抛出了个让钟离风心跳一停的问题。
钟离风这下子也两难了，眼下乱得跟斗兽场一样难道要自己说是吗，可如果说不是……
莫黎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么难答，比起自己撒谎被拆穿，好像这个问题没那么难吧。
“殿下是遇到了什么困境吗，莫黎可以帮忙。”
如此一说，就算是承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