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季晓浓慢慢走近洗手间，将脸上的泪痕用清水洗去。
颓废的躺倒在沙发上，闭上有些肿痛的双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曾经以为，如果有一天再重新遇上他，她不会再有心痛，有的只是冷漠和恨，可是，再见的那一刻，她才知道，爱和痛，都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从心底剜除的。
他是她第一个爱过的人，也是伤她最深的人。他曾经给了她最多的宠爱，当一切如云烟散去，那些宠爱都变成了嘲讽，曾经的承诺也变成了伤害。
从相遇到分开，所有的山盟海誓都只是一场意外，一场有预谋的意外，只是局里的人，最后也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或者，分清了，也再也没有牵手的机会了。
直到今天，她还记得五年前他对她说过的第一句和最后一句话。
他们初遇时，他对她说：“你的笑容像春天。”
最后一次，他对她说：“我不爱你，从未爱过，因为你的母亲，我对你，只有恨！”
泪水又盈上眼眶，她抬头望向天花板，将它们逼了回去。
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掉一滴眼泪都是不值得的，说了是最后一次，便就要是最后一次。
门外传来敲门声，她愣了愣，一下坐了起来。
他不会又回来了吧？
敲门声很轻，像是想要叫醒她，又怕打扰了她。那个人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的，应该是清语回来了。
她连忙抹了一把脸，快步走了过去。
果然是清语，他笑意盈盈的看看她，举起手里的东西：“看看！”
她抬眸看去，竟然是夜宵。
“你饿了？”
“你不饿？”
“还真的有点饿呢！”
清语将夜宵掏了出来，放在茶几上，笑着说：“咱们出来的早，回去以后我又喝了几杯酒，没怎么吃东西。以前老是听你说肖家的馄饨多么好，我特地拐了一个大弯买来尝尝的。你别说，这香味还真是馋死人了。”
她的坏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打开餐盒闻了闻，又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笑着说：“还是老味道。”
两人坐在茶几前，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夜宵处理的干干净净。
收拾好残羹，晓浓给清语倒了一杯水，他伸手去接，将她的手也一并握住。
“晓浓，你确定要回去吗？五年了，真的不去见见你的父亲吗？”他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句话就说到了她最纠结的地方。
她想要抽出手来，他却用另外一只手接过杯子放下，一手仍旧握住她的手。
她咬咬唇，想拒绝，又不忍心。
“我陪你一起去，让你父亲看到你过的很好，很幸福，再回去。好不好？”
她低垂着头，很纠结。
“我刚刚碰到章希媛，她说……”林清语欲言又止。
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却依然低垂着头，不敢迎向他的目光。
“五年了，晓浓，别人都可以走出来了，为什么你不试着放开呢？希媛说，他们……要订婚了。”
季晓浓的背僵硬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扭头向阳台走去。
季晓浓在阳台上站定，抬眸望向灯光璀璨的城市，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我后悔跟你回来了。”她没有回头，低声说给跟在身后的林清语。
林清语的双手伸出，想要将她拥在怀中，却终究还是放弃了。
朋友往前一步也许可以成为亲密的人，若是往前一步成不了亲密的人，便会吓跑对方，对方的一步后退，也许就连朋友也不再是了。
“你终究是要面对，人生有几个五年？”林清语站在她的右侧，和他一起眺望夜幕下的城市。
他对这个城市很熟悉，从前却没有依恋，若不是遇上了她，他想他对这个城市至今也是没有什么感情。
“见见你的父亲吧！他年龄大了，若是不见，我怕你日后会后悔。如果你不想见她，我将你父亲单独约出来见个面。好吗？”他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的温和，像夏日的清风，一点点抚平她的焦躁。
“好。”她轻轻回答，便不再说话了。她的纠结，他都能帮她做出她想要的选择。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远方，看不到尽头的远方，而他的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她的脸上。
她的眸光闪亮，让他想起了那时的初见。
那是栀子花开的季节，她站在C大的人工湖边，那微笑的眼眸，比湖水还要潋滟。
只是一眼，像昙花突然的绽放，让他的心微微惊颤着，从此便记住了那双眼眸，可是，她潋滟的眸光，却是因为对另外一个男人的动心。
她很美，是那种灿烂的美，不惊艳，不倾城，却在一笑一颦间让你的心为之牵动。
她是大四，他早已离开了母校，只是回来看看当初留校任教的朋友，却不期然遇上了她。
他站在她的背后看她和那个男人浓情蜜意，从来不曾走近过一步，也未曾远离过一分，只是，她却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其实认识了很久很久……
早就过了青春懵懂的年纪，知道爱情的目的和方向是什么，却又在遇到她的时候，仿若又回到了那青涩的年纪。
谁的青春岁月中没有过暗恋的记忆？总有那么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悄悄牵引你的视线，在你的记忆里留下得不到的失落和美好。
只是他的暗恋，来的晚了一些。从来都是被暗恋，他不能预料，这一动心，便从此烙刻在了心底。
沈思墨将车开进别墅，管家常叔就赶紧出来，接了过来，开进车库。
“喂，邱凌，帮我查季晓浓在G市的一切信息，地址、电话、工作、人际关系、邮箱等等一切……对，她现在在本市，不过她和林清语在一起，林清语这几年长居G市，季晓浓一定也在Ｇ市。”他对着手机，干脆利落的吩咐道。
“不用问那么多，去查就是了，还有，她目前住在ＸＸ大酒店，给我派人注意着她的动静，我要每个小时听到一次汇报。”
沈思墨一边讲电话，一边走进房中，保姆连忙递过拖鞋，他换了就往楼上走去。摔倒在大床上，他扔下手中的电话，长长出了一口气，静静的仰望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子呆，又猛地坐了起来，转身拿过自己的电脑，找到收藏夹里那个熟悉的微博地址，写出了今天的话。
“她回来了，一脸冷漠，可是，她就是回来了。不是，她从未曾离开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