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人真的能死而复生吗?”
慕锦程突然冒出这一句,直勾勾的看着我,看的我甚是心虚,看来当年我果然是死的透透的了,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装傻到底,我嘿嘿一笑道:“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复活,那不是诈尸吗?别开玩笑了。”
“够了!”
慕锦程突然大声道,看着他眼里闪过的怒意,我顿了一顿,慕锦程仿佛也觉得自己声太大了,接着道:“好了,你不想说原因没关系,我可以不问,可你就是那个监狱里为救我被杀害的那个人,事到如今,你就不能承认了吗?”
我看着他眼里有急切,有无奈,又有期待,不知为啥,就不自觉的不想瞒他了,我试探性的问道:“你,真的不问原因。”
他听了忙点点头,我只好妥协道:“好吧,慕锦程,我确实回来了,可我不叫春绿仁,我叫纤纤啊。”
听了我说的话,慕锦程眼睛一下亮了,看到他脸上克制的欣喜,我一瞬间还有点感动,想起我那时为了救他被捅了一刀,回到现实后,偶尔还会想起他,虽然事实上我知道那是游戏,但在他眼中,我是拿生命去救他,如今他这副感恩在心的表情我倒很满意。
我道:“我也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可是这一切,对不起,我没法跟你解释,你,能理解吗?”
慕锦程近乎温柔的笑了下:“你不说也没关系,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真的出现在我眼前,不是吗?”
我笑着附合着,心想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要是我肯定先得吓死。
“你知道吗?当年的事情到现在我都历历在目,你中了一刀,倒下去连句话都没说,就……就……”
他看了我一眼,接着道:“就死了,我那时候年纪小,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我当时都吓傻了,那个人提着刀就要过来杀我,还好九非及时赶到,我把你也带出去了,还把你好好安葬了。”
听到这,我不禁汗颜,听到有人一本正经的说把我安葬了,就感到哪里怪怪的,只听慕锦程道:“不过你放心,我回去后,没有忘记这个仇,后来我就找人灭了那个县令,还有杀你的那两个人,让他们都死无全尸。”
我听了心里一惊,看他的表情云淡风轻,想想也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最好谁也别惹着谁,慕锦程既然能做到大理寺司直的位置,怎么可能是个弱鸡呢。
他接着道:“你知道吗?我从那次监狱回来之后,我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历了重重波折才走到今天,随着年龄增长,见多世间冷凉,我就越来越想你,你我相识不过几个时辰,你却愿意为了救我而牺牲自己的生命,你就像是我生命里的一道温暖的光,可却是已经死了的光。
我从来没有幻想你会活过来,因为是我亲自葬的你,每当我觉得自己心情郁结难受时,我心里就会亮起你这道光,我就会带着一些吃食去你的坟前,在那一坐就是半天,我就边喝酒边跟你说生活中不如意的事,说完了心里就舒服多了,你知道吗?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活着的,就活在我的心里,可我没有想到你……你真的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前!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说完他不由自己的身子往前一倾,眼睛是满满的都要溢出来的狂喜。
我呆呆的看着,没有想到我竟然给他带来这么多影响,还成了他生命里的精神支柱,可是我当年知道自己救他不会真的死的,这样一来怎么觉得有点欺骗人家感情的愧疚感。
慕锦程看我不说话,以为我被他表情吓到了,他整理了一下表情,道“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对了,你的墓我修葺的特别好,有时间你要不要跟我去看一看。”
我听了这句话,苦笑不得,忙摇摇头。
“谢谢谢谢,不用了。”
慕锦程也笑了起来,我这才发现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的,而且能找到一点当年那个小男孩的影子。他接着道:“我想有时候缘分真的很奇妙,我俩第一次见面是在牢房,没想到再见到你还是在牢房。”
我听了深有同感,可不是嘛,唯一进两次牢房都让你遇到了。
“我昨天在监狱见到你时,我觉得自己心脏都要停了,可我下意识认为只是长的像,不可能是你,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复活呢?直到你听到我的名字惊讶的表情还有刚刚,我才敢真正确认,真的是你!我太高兴了,我想定是上天觉得我可怜,把你又送到我身边了。”
我看着他热切的眼神,心里虽然感动,但真的害怕他一激动说出要以身相许的话。忙道:“哎呀,当时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嘛,作为大姐姐我挺身而出那是应该的啊,你要真感谢我,那就帮我一个忙。”
慕锦程看着我不说话,看的我有点发怵,过了一会,他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从怀里掏出石头的画像,递给他,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紧张的看着他的表情,他打开画像,然后又看看我,道:“不认识。”
听了这话,我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没道理啊,为什么呢?我不死心,道:“你好好看看,你确定你不认识他?”
慕锦程又看了看,还是摇了摇头,犹豫道:“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我点了点头,道:“非常重要,我就是为了他才来到中州的。”
我泄气的拿回画像,没有注意到慕锦程眼里闪过的受伤的表情,“为了他,你可以连性命都不要?”
我听了这话,一愣,心想,确实啊,我来到这个世界,可不就是连命都不要了,我苦笑着道:“是啊,你之所以现在还能看到我,都是因为他。”
慕锦程听了一呆,站起来,似苦涩道:“我们已经十年没见了,原来已经有了另一个人,让你为了他也连命可以不要。”
我看着他,心里也很难过,我没法告诉他,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迟早是要离开的。我走过去像哥们儿一样抱住了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道:“慕锦程,有些事情我宁愿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是为你好,还有,你是我的朋友,十年前就是,我也愿意为你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的。”
他听了这话,也紧紧抱住了我,没想到我们俩十年后重逢,短短时间就建立了一种超越爱情,媲美亲情的珍贵哥们情。他放开我,道:“你性子变了好多。”
我笑了,“还说我,你不也是,我刚认识你时,你就是一个纨绔小屁孩,现在几乎找不到以前的影子了。”
慕锦程也笑了,“每个人都会变的,不过我可一直记得你叫春绿仁来着。”
“哈哈。”
我听了哈哈大笑,他笑着看着我,“其实你没变。”
望着他眉眼带笑的样子,“其实你也是。”
我俩相视一笑,谁也没言语,一切却已经了然于胸,都说“初心易得,始终难守”难得的是我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初心的自己。或者换句话说,我们都在彼此面前活出了最真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