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不是大圆头便是更为极品的寿星头,眼睛黑如点漆,就算不是钢牙也是灰茭白牙,临了陶甘棠挑中了一只铜铡刀牙赤须如血寿星头的蛐蛐,白承峤虽不懂,但是也挑的一个蛐蛐有着收放自如的蝴蝶须,星门突出还无漏正,陶甘棠忍不住摇头,随便挑挑便都是极品的蛐蛐。
“颀哥不挑一个吗?”
陈文颀听得白承峤的询问,摇了摇头道“我不精于此道。”
陶甘棠顿了顿,将装着自己蛐蛐的葫芦罐递给陈文颀,笑着道“我的便是你的。给你。”
陈文颀微微一愣神,接过那葫芦罐,瞧得出这蛐蛐是她喜爱的,只是仍给了自己,虽自己并无夺人心头好的趣味,但瞧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也不忍拒绝。
“对了,我同它取了个名字。”陶甘棠逗着罐里的蛐蛐,似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陈文颀,却看着陈文颀也看着自己,一双瑞凤眼,眼尾微微上翘,像是勾住了世间的情意,又见得他双唇微启。
“是为何名?”
陶甘棠忙低头,轻轻呼了口气“阿猛。”
“那我的蛐蛐要叫霹雳大将军。”白承峤想了想,得意的说道。
“颀哥,你觉得三姐取的名字和我取的哪个好。”他似是很满意自己取的名字,一副邀功的样子看向陈文颀。
陈文颀抚了抚他的头,眼睛却看着低头的少女:“斗促织时你这名字听来虽威风,但不够短促有力,鼓舞呐喊也会多有不便。”
虽未明说,白承峤也知晓他的意思是自己的不如陶甘棠的。
“那我还是叫他霹雳吧。”
陶甘棠心中却无暇顾及这些,心中满是刚刚与陈文颀的对视,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好像自己在他面前被看透,自己一向不喜欢这种被别人看穿的感觉,方才紧张的心跳都有些加速。父亲曾说过,人在世,贵藏拙,凡可为,凡不可为,皆不可为。这个宁阳王着实奇怪,想到他曾说安阳郡主是个妙不可言的人,自己与他交集甚少,他又怎会说出这般话。
“三姐。三姐。”听得白承峤几声呼唤,陶甘棠方回过神来,一脸迷茫的看向他。
白承峤无奈道“我去那儿瞧瞧他们怎么耍。”
陶甘棠闻言,点点头,临了嘱咐一句:“小心点。”
“别担心。”白承峤朝她笑了笑,向陈文颀努嘴,也是,这是宁阳王的坊子,料也不会出事,便放心的让白承峤去了。
“王爷,姑娘,且去雅间歇息。”老板微微欠身,领着他二人去二楼的雅间。
“庐山云雾茶?”
陈文颀瞧着眼前只消闻了闻便识别出的人,点了点头:“钻林茶。”
“不愧是王爷的坊子,雅间竟还有这般滋味的茶。”陶甘棠摇晃着茶盏,迎着陈文颀的目光说道。
“竟不知白小姐这般精于茶道。”
一双眼似笑未笑的看向陶甘棠,陶甘棠笑答:“母家比邻庐山。”
陈文颀挑挑眉,不再言语。二人心中各有心思,陈文颀心中有些疑惑,这白小姐,瞧着虽是有些娇憨,可是若细心点,便能发觉她事事玲珑剔透,对人对事又有极重的戒备心,寻常的官家小姐不应当如此。正当陈文颀思考着这些时,却听得窗外飞来一支箭,还未来得及接住,却见着陶甘棠迅速起身,拿着茶盏推开箭,极为敏捷的将窗关了起来。
“你惹了谁?”然后看着陈文颀,面色不虞道。
陈文颀眉头一皱,她的反应不像闺阁女子。
“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却见得有人踹开窗户,闯了进来。陈文颀目光一沉,眼睛中露出不易察觉的杀气,正欲起身,却看得陶甘棠挡在自己面前。虽看不见表情,却听得她声音有些发抖但仍故作轻快:“这位小哥,有话好说。”
“胡闹。”陈文颀一把拨开她,那人极为凌厉的出刀,招招致命的刺向陈文颀。陈文颀身形敏捷的一一躲过,陶甘棠皱眉,这厮原来会武,身手还挺不错,那自己方才这些行为岂不是暴露自己会武。
还未消陶甘棠细想,便见着窗户外又杀进来几个刺客,陈文颀手无寸铁,虽身手矫健,但仍寡不敌众,陶甘棠忙跑到窗口,对楼下的暮古大声喊道。可是她的声音被嘈杂的人声全部盖了过去,陶甘棠眼见着陈文颀力不从心,操起茶壶朝楼下丢了去,清脆的声音让暮古看向了窗口。她忙摇臂,刺客见状,有两个忙上前将她制住,她也顾不得会被发现自己会武,只是白款冬身子实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能使些巧劲儿将那二人甩开。
少了两个人针对陈文颀,陈文颀登时占了上风,夺过刺客手中的剑,将围攻他的刺客全打倒后,急匆匆的来救陶甘棠,陶甘棠看着方才倒下的刺客里有个趴着将手中的剑用力掷向背对着他的陈文颀,忙惊呼小心,身子先一步出去替他挡了那一剑。
陶甘棠有些发懵,脑子里好似又走马灯一般回忆起了自己身为陶甘棠的那一生,那些画面不久前曾在自己死的时候出现过,如今却又一一浮现。那些画面里,一幕又一幕的,越来越清晰的,交汇成陈文颀的身影。
陈文颀忙身形一闪,抱着跑过来的陶甘棠也躲向一旁,只是陶甘棠的右臂仍被剑划伤了,陶甘棠忍痛道“我没事。”便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陈文颀看着她右臂可怖的伤口,一剑刺向刚刚围攻陶甘棠的刺客,而这时暮古也赶到了,剩下的那个刺客见状正欲逃出窗外去,却被暮古飞出的剑正中脚踝。
陈文颀拦着要动手的暮古,沉声道:“留活口。”然后抱着昏迷过去的陶甘棠下楼,暮古吩咐手下的人不准让刺客自尽,便匆匆的跟上了陈文颀。
白承峤瞧着陈文颀抱着陶甘棠下楼,忙跑了过去,连声追问道:“三姐这是怎么了?”看着陈文颀怀中的陶甘棠,唇色发白,眸子紧闭,脸上毫无血色,垂下的右臂有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吓得白承峤眼泪直掉。
“是我没保护好她,对不起。”白承峤听陈文颀此言,急得直跺脚,催着他赶紧送医。
暮古看了看陶甘棠,低声同陈文颀道:“王爷,白小姐恐怕是…”
陈文颀低声喝道“:闭嘴。”好看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驾车去宫里。”
暮古忙备车,白承峤咬咬牙,跟上了他们。马车上二人无言,陈文颀闭目养神一般,终于开腔道:“她会武。”本是询问的语气,但是确实很笃定的肯定句。白承峤一愣,回过神来这是在说白款冬。
“不会。”
抬眼看了看陈文颀,又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陶甘棠。
“她失忆了。落水导致的。”伸手替陶甘棠捋了捋被汗浸湿碎发,这样一点都不精致了,三姐可不喜欢这样。
“失忆?”陈文颀缓缓睁开眼,看向怀中虚弱的人,又看向白承峤。
白承峤苦笑一声,说“我倒觉得她像变了个人。”陈文颀眉头一皱,目光沉沉的看向陶甘棠。“可无论如何,我们白家都不许三姐出事。”白承峤声音有些哽咽,话里充满了对陈文颀的不满。
陈文颀不置可否,一双漂亮的眸子蕴满了各种情愫,白款冬,究竟发生了什么。陶甘棠一副被梦魇住的样子,额头不断渗出密密的汗珠,嘴唇一翕一合,他凑近了些,却听得陶甘棠不断念叨着好疼,陈文颀眉头皱的更深,将陶甘棠抱的更紧了些,仿佛抱着什么珍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