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柳,现下什么时辰了。”
扶柳听到这声询问,忙上前替陶甘棠梳妆道:“都快午时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啊。”陶甘棠挑挑拣拣着妆奁里的发簪步摇,嗔怪道。
扶柳低低的笑了一声,眼里带着一丝揶揄的意味:“自是王爷特地嘱咐了,不必叫醒您。”
扶柳看得陶甘棠的粉嫩的耳际一点点变红,却仍说着:“我的丫鬟现在倒是听他的了。”
扶柳偷偷笑,手上动作也不停的用篦子梳着头发。
“他人呢…”
“谁呀?”扶柳明知故问,一脸戏谑调侃。
“不同你讲了。”陶甘棠耳朵通红,姣好的面容比花儿还要秾艳。
扶柳轻点口脂涂在陶甘棠的嘴巴上道:“王爷一早就出门了。”
“可有说何时归来。”陶甘棠挑了个金翡步摇戴在了头上,心中虽是好奇的要紧,但却装的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王爷没说。小姐吃过午膳就去泡冷泉吧。”
“你把这个再去送到沈府。”陶甘棠拉过扶柳的手,不让他人发觉的递过去了一张纸条,小声说道。
陶甘棠怎么都没有想到,扶柳送信时会正巧遇上陈文颀也在。
溯洄楼里,陈文颀看着阿桓兴高采烈的进来,看见自己也不避讳,径直对着沈若昀说道:“少爷,手下的人说扶柳姑娘来了。”
陈文颀眉头轻挑,也不言语,不露痕迹地看向沈若昀的表情。
沈若昀一脸欣喜,忙道:“驾车,回府。”然后回头向陈文颀解释道:“扶柳,你应是知道的。你那小娇妻的贴身丫鬟。”
陈文颀面无表情,凤眸微睨,点了点头。
“她寻你何事?”
“和你为了同一个人。”
沈若昀不假思索说了出来,本也不打算瞒着他。
“安阳郡主?”
陈文颀心中疑惑更盛,看来沈若昀不是她所说的情郎,知道此事,虽说知晓她是骗了人,有事隐藏,但不知为何心情要比昨日夜里以为她有情郎一事要好一点。
她的话里皆是破绽,昨日同暮古说过之后,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若按她先前说的失忆,怎会还记得情郎一事。沈若昀与自己私交甚好,且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却从未听他提及过白款冬。
“是啊,昨日里她送了封信,上面的意思是,棠儿妹妹还活着。”
陈文颀眸子一沉,眼神晦暗不明。
“安阳郡主入殡那日,本王亲眼所见过的。”
“我只是抱着这一点可能,她现下在你别庄里,若是可以我想同她当面言说。”
“此事并非小事,应当谨慎,若是当面对峙,恐其中有诈。不若静观其变,看看她到底意欲如何。”陈文颀紧皱眉头,慢条斯理的说道。
“也是。棠儿妹妹这身份也就是瞧着好看而已。我先回府看看捎了什么话。”
陈文颀看着沈若昀跑出去的身影,有些愣神,方才自己从他那儿本已知道了许多关于陶甘棠的事,心中愈发了然。纵使不信怪力乱神一事,但方才沈若昀所言,若是要将这之间种种联系起来,唯有一个可能。
“这是我家小姐托我给您带的。”自从知道这是自家小姐情郎后,扶柳再也不敢直视他,只低着头小声说道。
“不急一时,切莫告诉任何人。”
才看到第一行,沈若昀眉头紧皱。方才…自己是不是告诉了陈文颀,颇为无奈的挠了挠头,继续向下看。
“应是借身还魂,我疑我之病另有内情。”
写到此处,笔锋微顿,落笔之处有一个极重的墨点,瞧着似是极为犹豫不决。
扶柳看着沈若昀表情愈发凝重,以为小姐在信里措辞激烈,伤着了他的心,恐沈若昀心痛难抑,颤抖着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小姐也无可奈何。毕竟是圣上的旨意。”
“什么?”沈若昀面露不解,陶甘棠的死与圣上还有关系?
“纵使小姐与您郎有情妾有意,可圣命难违。”
况且,扶柳心里暗暗想到,小姐瞧着和王爷更般配一些。
“我同你家小姐?”沈若昀看着扶柳的表情,又想了一下陶甘棠的做派,撇了撇嘴,心里明白了几分,于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我实在忘不掉她啊。”
双眼泛红,似是还泛着泪光,再因着他昨日夜里未曾睡好,眼中本带着红血丝,如今看着更是可怜。
“托扶柳姑娘带个口信,蔽芾甘棠,召伯之虑,必伐必拜。”
沈若昀看了一眼她迷茫的眼神,嗫嚅着想让自己再说一遍的样子,笑了笑道:“我怕你家小姐是个傻的,不知我说的什么,还是写下来给你吧。”
“诶!”本小脸皱成一团的扶柳听言,兴高采烈的应道。
扶柳一路上捏着字条,想着方才沈若昀的笑,心中却有些说不出的惆。不愧是小姐喜欢的人,笑起来都好看呢,像冬日晴好的天里晒棉被那般感觉,让人觉得分外安逸。
陶甘棠接过那张字条时,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太傅家这般潦倒了,现在他都用皱皱巴巴的纸来搪塞我了。”
扶柳心头一动,忙说道:“不是这样的,是奴婢不小心捏成这样的。沈公子说忘不掉您呢,没有搪塞您的道理。”
陶甘棠看完字条上的字,又听得扶柳这般话,眼里满是不解的目光看向她。
“他忘不掉我,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扶柳的脸霎时变得通红,忙不迭解释道:“奴婢的意思是,不是这样的,沈公子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