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嵛山一带本来没有野生的毛驴。有一年,栖霞县遭遇特大干旱,别说是庄稼绝产,草也干枯的几近绝迹,生活在栖霞山的毛驴们无奈东迁,当走到昆嵛山,发现这里山高沟宽草夼多,贝草﹑茅草﹑芦苇﹑山竹?品种繁多,长势旺盛,驴们大口嚼来,也无碍山草的生长;山泉清澈甘甜,淌流不息,有吃有喝,驴们赖在昆嵛山不走了。
立秋后,山草生长缓慢,只见一个个山头被驴啃得象个秃疮头,一片一片的地方只剩下了草根,只见草越来越少,却不见新芽发出多少,驴们担心坐吃山空,就到更远的地方寻找新的食源,将剩下不多的草场留给老幼残疾的驴。它们发现位于紫金峰东麓星罗棋布的巨石之间的狭小地块里种植着苞米﹑地瓜、花生,就每天晚上奔跑过去吃个饱,这样就省下了居住地的草。
山民发现青青的玉米被驴吃了,气愤地拿着粪叉、铁耙赶来打驴,你这边打,驴就跑到那边去吃,你追到那边,驴又跑到这边来吃,跟捉迷藏一样,两条腿的人哪能追得上四条腿的驴,累得气喘吁吁,庄稼也没有耽误被驴吃。
一天凌晨,驴们吃饱了回住地,远远看见一群狼正在撕扯着什么,跑近一看,是留在住地的一头气息奄奄的老驴被狼咬死,正在撕着吃,狼昂起滴着血的长脸,瞪着发蓝的眼睛望着逼近的驴群,并没有放弃驴骨头逃走的意思,驴们冲上前去,又踢又刨,一只狼瘸着腿惊叫:“哎呀!快跑!驴不但会踢蹶,还会打巴掌,啃我们呢!”满口是血的狼已经吃的腰直肚圆,对剩下的驴骨头没有什么留恋的,撒腿奔山峰而去,钻进棘子林不见踪影了。驴们对着血淋淋的驴骨头,悲痛欲绝地用蹄子刨地,扬起的尘土,掩埋了驴骨头。正在悲伤的驴听到噪杂的叫骂声奔它们而来,它们原以为是来打狼的,知道人最恨狼,可是追来的棒子重重地打在驴屁股上。一头驴掉过腚,撩起后蹄,刚要踢拿棒子的人一蹄子,却造了个型塑在那儿不动了。
原来,随人们追来的麻姑见人要被驴踢,使出太上老君教给的攘除灾厄法,将驴定在那里,人们看着驴那滑稽的样子,七嘴八舌地数落着驴偷吃庄稼的恶行。麻姑问道:“听到了吗?这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驴头儿不服地嚷道:“麻姑啊,狼吃了我们,你不管,我们吃了几棵草一样的玉米,你却赶来打。”
“那是草吗?那是庄稼,是山民用汗水换来的庄稼,是山民越冬的指望。”
“打死它!”
“打死它!”人们愤怒地喊着。
麻姑想:驴的品性还是憨厚的,再说驴是八仙之一张果老的坐骑,曾在煎药济民,铲除蝎子精时帮助过自己,不应该治它于死地,偷吃庄稼固然不对,但罪不致于死,可是,被吃了庄稼的山民气愤难平,麻姑看着膘肥体壮的驴,心想:如果让善于在山壃行走的驴替山民搬运,倒是挺合适的,驴不用再为填饱肚子奔波﹑烦恼,以至于惹恼山民,它给山民干活,山民自然会负责驴的吃喝,这样驴与人就可以和谐共处了,对山民说:“这样吧,罚驴给你们干活,将功补过。”
“休想!”驴不服地嚷着。
“这就由不得你了。”麻姑说着拔下头上的玉簪,朝路边的勒丝草指去,立时勒丝草变成了一条条绳索,系在驴脖子上,被山民牵在手里,一向放荡不羁的驴四只蹄子乱刨,想挣脱逃走,可是,晚了,缰绳牢牢牵在山民手里。只好无奈地被山民牵回家去驮驼子搬运粪土﹑庄稼。可是,仍然改变不了偷吃庄稼的毛病,走在搬运的路上,瞅着主人不注意,伸头就啃路边的庄稼,麻姑知道后,教给人们用勒丝草搓成绳,结成网状的笼头套在驴头上,既不耽误驴呼吸空气,又不能张开嘴偷吃庄稼。
驴在僻静的山野从事单一的搬运,时间长了,就有些厌烦,提不起精神,甚至打着瞌睡走路,蹄下打踝,掀翻驮篓,遭到主人鞭抽棒子打,麻姑给出了个好主意:在驴脖子上挂上铃铛,走一步,晃三晃,铃铛叮当响,驴就不至于打瞌睡了。在驴脖子上系上漂亮的红布结,红布结随风飘舞,刺激得驴精神抖擞起来了。
整天踏在山坡的石砺上驮运,驴蹄子靴长不及石砺的磨损,驴蹄子的肉被石砺硌得不敢下踏,可是主人又鞭笞着驱赶,驴无法忍受,找麻姑诉苦,麻姑想:人可以穿鞋走路,驴为什么不可以呢?给它做耐磨的铁鞋穿上,问题就解决了,于是麻姑交代王淑山找小炉匠按照驴蹄子的形状打造驴鞋,钉在驴掌上,驴穿上铁鞋,踢踏在石砺上,碰出特殊的脆响,伴着叮当的铃声,奏出响彻山谷的音乐,驴高兴得仰天长啸,故意有节奏地踢踏,向山林远处的伙伴炫耀自己的演奏才能。
艳红的红布在铃声、碲声的伴奏下和着节拍飘荡,为青黛的山林增添了活跃的色彩,那些惦记着吃驴肉的狼虫虎豹,惧怕铃声蹄声交响乐下的红色,只好退避三舍,不敢近前。
昆嵛山是花岗岩的世界,到处都是石头,山民凭着自己勤劳的双手和聪明智慧,利用花岗岩石凿成石磨﹑石碾子,在毛驴没有牵回家时,由人抱着磨棍推磨压碾子,有了毛驴,这围着磨盘碾道转的活儿就由毛驴来干了,可是,调皮的驴,即使带着笼头,也偷偷舔食磨盘上磨出的面粉,每当走到门口,就不想往前走了,挣扎着要冲出磨坊,山民向麻姑讨教制服驴的办法,麻姑看着放荡不羁的驴,拿起老大娘正在磨坊门口一边看着驴推磨,一边扒着的苞米的包叶,往驴眼睛上一抛,驴的眼睛被苞米叶子捂住了,它看不见磨盘上的面粉,也不知道哪是磨坊的门口,只好一圈一圈地围着磨盘碾道走下去。
经过对一代一代驴的驯服,小驴生下来就跟在母驴身边学做农活,时间长了,它们忘却了自由自在奔跑在山林的曾经,俯首帖耳地听从人的吆喝驱使。凭着劳作付出依赖人类生存。
如今,山石遍布,峰峦跌宕的昆嵛山深处,汽车﹑拖拉机行驶不便,毛驴仍然是这里的运输工具,承担着上山下山的搬运工作。背上驮着驼子,脖子上挂着一串叮当脆响的铜铃铛,耳朵旁系着红艳艳的抢眼布条,行走在山坡上的毛驴成为昆嵛山的一道惹眼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