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老人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曲无意忙转移话题，他朝那蜡烛点点下巴，好奇道：“老头，那是什么玩意？”
“无寻香。”老人一说起这个就万分心痛，他痛心疾首道：“那是专门给即将晋升浩气六层的修士准备的，只要在晋升之前点燃它，就能使晋升几率提高至少一成。只有那些个大门派或者五大家族才有资本给每个即将晋升的修士准备。”
“这小子耗了老夫费尽心机找来的珍宝——哼，看来老夫是非收他为徒不可了。”老人捻着长须，笃定说道。
“那分明是一根蜡烛吧。而且这跟拜师有什么关系？”曲无意吐槽道，他见老人对他怒目而视，惊叫道：“卧槽老头你真是这么想的？他可是要杀我诶，要杀你唯一的弟子！你居然还打算收人家为徒？！你考虑过我的想法吗？！你根本没想过我的心情吧！”
老人一脸冷漠，根本不打算理会这个哇哇乱叫的臭小子。
“像这样杀心极重的人，怎么能当我的师弟呢？”曲无意话锋一转，正色道：“当然是师兄这个角色更加适合他啦。我呢，就比较适合依靠在师傅或者师兄师姐身边悠哉过日子……”
“你想得美！”老人恶狠狠道：“让他当小弟子怎么了？你知道这无寻香到底有多珍贵吗？老夫为了拿到它，花用了半生积蓄——”
“你之前还说你的一生积蓄都被我盗走了！”曲无意抓住盲点，趁机转移话题。
老人怒极，抓住这臭小子的肩膀就开骂：“你这坏小子还有脸提！老夫收你为徒，难道就是为了你还没出师就盗走为师的积蓄吗？——”
“我只拿走了‘幻阵剑录’啊——”曲无意暗暗叫苦，他没想到话题转移出现差错，竟是让老人更怒。
“那‘幻阵剑录’难道不是老夫给你的？！老夫说的是其他……”无眉老道暴跳如雷。
……
当于新嗅到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而清醒过来后，他才意识到他方才到底陷入一个怎样危险的境地里：他差一点就失去自我，融入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强忍着后怕和心惊，于新抬头四顾——他现在又能看到了。无数道莹白光线穿透空间，缓缓流动着，它们在他身边时而汇集时而散开。于新就处在这莹白光线组成的长河中，似一叶扁舟在大海中随波逐流。
光从外表上来看，这些莹白光线几乎一模一样，可若沉下心仔细感受，就会发现有些莹白光线散发出沉静之感，有些则充斥着凌冽寒意。其中寥寥百余道莹白光线四周缭绕着些不同异象，如深沉的黑色月牙、熊熊燃烧着的赤红火焰、闪烁着淡淡青光的一缕缕风。这些带有异象的莹白光线位置靠下，很难被发现，它们的周围一米内也很难看到别的莹白光线。
于新看了一会，心有所感。
他似乎不是坐着的。他“漂浮”在这一片莹白光线，他——似乎也是这莹白光线之一。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无数明悟浮上他的心头。
这些莹白光线，正是“人意”。
所谓“人意”，即是修行者浩气六层后要参悟的“道”。数以万计的“人意”汇集在这里，形成了“天意”。
'“道”因个人而异，所以显现聚集在这里的“人意”也各自微有不同。
但这“人意”，是来自活着的浩气六层修士的“道”。
于新沉思了一会，他低头看去。在他的“脚下”，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凝练不散。仔细看去，可以发现这雾气其实是由一道道灰黑色的“人意”组成的。
这就是由死去的至少浩气六层修士的“道”所形成的。
灰雾太少，跟莹白光线比起来不过小巫见大巫。但这灰雾给人的感觉更加的冷厉充斥着莫名的阴冷不祥感，莹白光线则有一种流动充满生气的感觉……
他忽然闪现了一个认知——
以杀为道。
为什么会是杀道呢？
……嗯，他的道该不会是“以杀为”吧？
置身此地，于新头一次发现问题所在。当他自身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所处的环境也有了变化——
他的身体……应该说是意识体被无限拉长，延伸的过程中数次和其他莹白光线碰触，但其他莹白光线都仿佛被操控了一样迅速避开他。于新只在这种意识变得无限绵长的感觉沉沦不到五秒，庞大的知识突如其来，几乎将他淹没。
于新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
一条长长的阶梯蜿蜒而上，无数的少年人锲而不舍前仆后继朝它涌来。他们先后走上这阶梯，有的只走了一两个台阶便被压弯了腰，有的走了五六个台阶便汗流浃背一屁股坐下，有的走了十几个台阶，有的走了二十个、三十个……
庞大知识中的一部分慢慢展现在他的脑海里：升仙阶，共九十九个台阶。登顶者，为天生仙人；其余者，仅供参考。
仅供参考……
这具身体的原主当初走了十八个台阶。于新也曾经想过，如果当时第一次走升仙阶的人是他，那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或者跟原主一样，或者比原主差一点，或者比原主更强一点。
没有这三个答案以外的结果了。
于新是信誓旦旦自己比原主强的——看他才穿越过来三年多，就已经晋升成为浩气五层、不，现在应该是六层修士了。可若是让他再去走一趟升仙阶——于新没有充足的把握。
于新收敛心神，仔细查看起这份知识。
所谓的走“升仙阶”，实际上就是在测试普通人能否引起“天意”的共鸣。能否引起共鸣，意味着日后成为浩气六层修士的可能性。
十个台阶以下的，可能性不超过一成；十五个以下，不超过两成；二十个以下，不超过三成；二十五个以下，不超过四成；三十个台阶以下，不超过五成；四十个台阶一下，不超过六成……
于新心想，只走十八个台阶却成为了浩气六层修士，不知道他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后会否有大佬惊为天人，过来想收他当徒弟？
所谓师傅领进门，在这个世界更为突出。师傅所能传授的，便是自身的修炼经验、人生感悟，这对于新这样的新晋修仙者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不过他也就想一想。
就他现在饱受半年之期威胁的人，就算是大佬也会犹豫。
于新刚接受完这升仙阶的知识，他的意识陡然一缩，很快钻回到他的身体里。他的“道”依然以莹白光线的形式存在于那“天意”之中，于新本人能够感知到它的存在及运用它。
凹坑边缘，于新的眉头微蹙，很快又舒展开来。他睁开眼，无声呢喃：“存人意，应天意。”
这是他的意识回到身体之前所接收到的最后一份信息。他低头看自己双手握拳，又缓缓展开。之前所受的伤，这会儿已经全部愈合。疲惫之感一扫而空，于新只觉得在这悟道之后，他已然进入巅峰状态。
他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而在他运用自身力量时，有点点乳白光芒在皮肤表层流转。于新的左右眼同时给出答案：
[综合战力：28]
[攻击力：6，防御力：20，速度：0]
光达到浩气六层提升的不多，还得自己多加增强体魄吗？思及之期见到过的浩气六层修士多是综战40以上，于新对自己的情况作出判断：多半是因为他修从心之法的原因。
他的防御力得到了增强……是“天意”馈赠，只能用于增强他的防御力，希望他能完成“存人意，应天意”这一任务。
可这一句话到底该如何解释？前半句话还好说，要如何应天意？天意本就是由数万人意组成，他要怎么样才能达成应天意这一结果？……
思索暂时拿不出成果，还屡屡被打断——于新瞥一眼身前一老一小两个魔修，熟悉的面板提醒他这就是那个少年魔修和神神道道的老人。于新的视线往下落去，回归现实后，他的鼻端依然萦绕着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很像是他在意识离体后陷入险境时闻到的那个味道。
那只是一根普通的白色蜡烛。它的烛焰相当普通，于新看到它时，烛焰已然微弱许多。
但于新闻到的香气，却不是蜡烛燃烧时该有的味道。
于新眨了下眼睛。他思索一会，视线回到那老少魔修身上。他意识回归后已经旁听有一会，从这老少对话中不难判断出这其实是一对师徒。少年魔修惹了祸事，又没法自己搞定，于是请来了师傅；师傅一看他也对付不了，立刻用招数让于新上天……嗯，这是一个非常贴切的形容词。
见危机暂时解除，师徒二人就开始埋汰起对方。师傅说你卷走了我半生积蓄还不满足？徒弟说那你以前怎么老说是“一生”积蓄？师傅说所以谁告诉你可以随便拿走师傅的积蓄？还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徒弟说这都是师傅教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