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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87. 四口之家

到毕业之后的一个星期,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已经走了个干净,生活从极热闹到了极冷清,研究生公寓的条件比我之前呆过地方的住宿条件都要好上不少,宿舍是3人间,空调,电话,24小时热水齐备,三个铺位都在上面,铺位下面是大大的书桌,旁边还给每个人都单独配了一个多层的柜子,各方个面都非常的方便,只是一条,那个铺位不是一般的高,乍一上去,竟然还有点恐高,上去的过程其实还好,下来就真的有点令人害怕了,还好,我骨骼清奇,是个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经过多次操练,终于自己悟出了正确的下床方法,是要身体冲着前面,手在后面拉住梯子,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又快又稳。

除了这一点新奇,其他的东西好像都在这段时间里安静了下来,说实话,弄得我很有些不适应,细想一下,真正这样安静的生活自己之前可曾有过哪,我记事儿非常晚,差不多小学之前的事情已经忘了个干净,但小孩子是不可能真正的拥有安静的,因为没法一个人呆着,所以没法享受一个人的安静,必须长大了,独立了,才有了可以安静的资格和可能性,但回想我大学离家之后,不管是上学还是假期,都有着这样那样的任务或追求,或是呼朋唤友,游山玩水,或是探亲访友,看望父母,总之身上都背着事儿。

后来工作了,虽然工作本身不忙,自然环境优美安静,但自己的内心却是无论如何无法安静,踌躇满志的心充满不甘,后来到了彩旗队就更没法安静了,别说是安静了,简直是快要走到另外一个极端,事件层出不穷,密度大的令人窒息。

虽然安静从来就不是我的追求,但并不妨碍我在非常稀有的情况下,享受安静,反正也没有几天了,我那个热闹的四口之家就要到了。

我还有一个大我一岁半的姐姐,加上父母,就成了四口之家,这个词我老爸最喜欢用,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能听他说四口之家不容易,可以真正相聚时间非常短,那时候还很不以为然,打心眼里觉得日子还很长很长,四口之家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会持续很久很久,久到像永远一样,可从97年我离家上大学后,真的就没有再一次,全家聚在那个屋檐下了,甚至不管哪个屋檐,四口之家的相聚无论在哪都少而又少了,万万没想到那么一个看起来坚如磐石的状态竟然说散就散了,连一点互相牵扯的粘性都未曾见到,所以,这次重庆相聚就受到了高度重视,能凑到一起很不容易,是要珍惜的,我也要准备准备,看看还能不能还原了从前的热闹。

用热闹这个词形容我家,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之前也有意无意的提到过,我小时候成长环境十分优越,其实这也是后来出来了读书,跟同龄人有了对比才知道的,能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幸运,我甚至觉得,那种环境下,任什么样的苗种下去,最后结的果也都是香甜的,出不了大错。

这个优越的环境,很大一部分是由家庭造就的,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四口之家哪?首先父母常年长白班,这不是说她们没有其它选择,而是他们选择了长白班,为的应该就是陪伴吧,孩子上学他们上班,孩子放学他们下班,把陪伴的时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最大化了,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育儿的鸡汤文,但他们就是知道陪伴的重要,并据此做出选择,也就说明他们把和孩子的相处,教育放在了工作的前面,这个看似简单的选择,却没多少人真的意识到,更没多少人真的能做到,他们意识到,也做到了,家里人多,每天都是全员到齐,这是热闹的第一基础。

再来就是民主了,民主大家都知道的,特色就是吵吵嚷嚷,争论不休,家里面要是真的民主了,那想不热闹都是不可能的,民主本身不是关键,关键是我们家,一个中国“中产”家庭,如何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想到,并且实现民主的,想想那个时候绝大部份的家庭还是典型的父权家长制,父父子子,君君臣臣,2000年的文化影响不能说不够强悍吧,我也去过同学家里,没有哪家是和我家一样,在几乎所有的事情上,都期待所有人的输入的,一般就还父母做决定,小孩跟随而已。

这更让我父母当时对家庭制度和氛围所作出的选择,显得难能可贵,当然,也并不是说我家的这个制度就比家长制的更好,更优越,只是对于我自己来说,那些在饭桌上的讨论和争辩的记忆,随时回想起来,都有种淡淡的甜,悠悠的暖,让人很留恋,很幸福,甚至还可以拿来抵消后来遇到的冷,遇到的苦,好像一眼甘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如今聚少离多,才越发觉得那热闹的12年时光真的很短暂,甚至经不起一个犹豫,想想当年冲向大学的义无反顾,现在多少觉得其实是有些鲁莽了,当然并不是说上大学,离开家这种常规的成长历程有什么问题,而是觉得至少我应该更眷恋那个家,那种甜甜的温暖的热闹,因为这一走出去,那些美好就瞬间成了记忆,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如此美好的东西,难道不应该更眷恋,更珍惜嘛?

我的义无返顾不过是傻,需要成长来抹平的傻,现在总算是不用那么犯傻了,可以也将会全身心的迎接他们的到来,飞机在晚上8点到的重庆,老爸和老姐竟然还都是第一次坐飞机,新鲜劲还都一直保持着,夏天8点的重庆还都几乎没有黑,他们可以稍微窥见这个城市奇美的景色,几个人脸上都是惊叹的表情,我想那也是我刚到这里的样子,但我完全没有让他们停止吃惊的意识,我想把这里最好最舒适的一面展现给他们,回到学校收拾完已经是半夜,我问他们饿了吧?他们都说有点,说着老妈还掏出方便面来准备煮,看到这样子,我知道下面的活动绝对是个惊喜,

“走吧,吃火锅去”

宿舍墙上的小挂钟刚刚好走到12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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