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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 13

唐晓翼在古街上悠然自得地散步,他不知道竹坞出了什么变故,但冬日清晨的新鲜空气确让他心情舒畅得很。近处的树木草藤冰雕玉妆,长长的冰挂含露欲滴,雾气缭绕升腾,像仙乐于琼楼玉宇之间回旋。眼前逐渐模糊,唐晓翼便沉浸在这单一的色彩中。

此时,黑夜结束,乌云散去,阳光毫无保留地撒向尚未完全苏醒的城镇,一切都像刚刚荡涤过一样,洁白无瑕,圣洁而纯净。

“哥哥……”

唐晓翼突然发觉有人扯他的裤腿,他低头扫了一眼,一个小男孩正泪眼汪汪地望着他。

“什么事?”

小男孩没有说话,只是拽着他的衣角不撒开。

“喂,我问你有事么,没有的话我还要赶路。”

小男孩忽然放声大哭起来,抓着衣服的手更紧了一些。唐晓翼生气了,他想要松开小男孩的手,可当他刚伸出胳膊去,小男孩以极快的速度突然把一个烧瓶塞在他手里。

小男孩嘴角勾起一个可怕的弧度,像一个被针扎了的气球一样迅速萎缩下去,只留下一地冒热气的森森白骨。

唐晓翼还没来得及反应,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的一群保安突然包围了他。

“瞧瞧,想着早上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还真让我逮住了!我就知道这几天镇子里出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天灾,一定是有不法之徒蓄意而为,你这披着人皮的恶魔,你的好运到头了!”

为首的警官恶狠狠地说道。训练有素的保安立刻铐住了唐晓翼,一把夺下了他手上的药水,缴掉了他腰间的藏银刀。

“警官,误会了,是他自己……”

“还想狡辩?!”

警官晃了晃他手中的玻璃烧瓶,指着里面的液体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一定就是作案凶器吧?”

唐晓翼撇了撇嘴,懒得再搭理这个家伙。

“有什么跟我回去再解释吧!”警官愤愤地说完。可正当保安想押着唐晓翼离开时,警官原本得意的表情骤然僵住了,手脚发颤地松开了唐晓翼。

因为他发觉,不远处有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在盯着他。

“刚刚那一幕,本小姐可是尽收眼底!”

殷月如理了理一头灿若繁星的金色卷发,径直走到跟前。殷月如目光犀利地看着为首的警官,她似乎觉得他欲言又止,便轻咳两声问:“李先生,我想你还没有忘记我是谁吧?”

“殷家大小姐鄙人哪敢忘记,这么早就起来散步,您的兴致倒是真好。”

“本小姐不需要你管。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秉公执法。”

“我呸!”

“如果妨碍我们执行公务的话,可是有失您殷家小姐的身份!”

殷月如两眼一瞪,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什么秉公执法,什么狗屁警察!你是当本小姐没长眼睛,还是你们保安一个个都是瞎子啊?明明是那家伙自己把这药瓶子塞到他手里,然后才……”

“小姐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们的职责是维护小镇的和平,即便这少年不是直接罪犯,也一定存在着某种关联,为了尽早让真相水落石出,我们必须带走他。”

“况且,即便您是殷家大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个后辈,无权插手我们警察的事情吧?”李警官似乎也被骂急了,铁着脸反驳道。

“本小姐要是今天偏不让你们抓人怎么样?”

“这可是镇长的指示,如果您执意妨碍,那就别怪我对您不敬了。”

“我看你这个警长是不想当了!”

“喂,你们是不是忽略了我的存在?”

一直沉默着的唐晓翼突然开口了,神气十足地立在原地。一旁的保安诧异地看着他,因为这个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挣开了手铐,而且藏银刀也重新完好无损地挂在他腰间。

“李警官,应该这么称呼你的吧?”唐晓翼凝神打量着他,挑了挑眉。

“很可惜,我还有事要办,在下不奉陪了。”

“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溜走吗?”

保安们见状,一人从一个方向围堵过来,可唐晓翼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就在他们几双手即将碰到它的一瞬间,唐晓翼两脚同时用力一蹬,漂亮地翻身跃起,四个扑向唐晓翼的保安扑了个空,嘭的一声重重地撞在一起。

四个保安被撞得东倒西歪,发出阵阵哀嚎,而唐晓翼姿势轻盈地落地,几乎连声音都没有。

最后,唐晓翼斜眼瞄了殷月如一眼,傲慢地用鼻孔哼出四个字:“多管闲事。”

殷月如盯着唐晓翼扬长而去的身影,眼睛里直冒桃心,忍不住感叹道:“他真的好帅啊……”

不知过了多久,查理睁开眼皮,昏昏沉沉地坐了起来。脑袋里像是装着一罐粘稠的浆糊,弄得它晕晕乎乎的。查理用力摇摇头,强行使自己清醒过来,赶忙迅速打量自己的处境。

好黑啊……

出乎查理的意料,自己竟然可以自由活动,至少没有被什么束缚着。“多多!扶幽!虎鲨!婷婷!”查理试着喊了几句。借着,他就听见自己的回音迅速地飘了回来。

糟了,这是哪里?

昏暗中,不知从哪里透来了一点点微弱的光线,让人勉强可以视物。

“阿嚏——!”查理一惊,寻着声音看去。

一个脑袋靠在墙上,屁股半坐在床边的家伙正闭着眼小憩。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在这寒冷的冬天略显单薄。

查理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张床上,只是那床面硬得像铅块一样,以至于错把它当成地面了。环顾四周,是一个简陋的小房间。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有的地方还用茅草和报纸填补起来,但整个屋子打理的很干净,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应该称呼你查理吧?”

查理的目光瞥向身后,借着淡淡的月光,它得以看清那人的面容。

“是你。”

“嗯,虽然早就听说你了,但能亲眼看到一只会说话的小狗还是会感到不可思议呢。”

“汪!”查理抖抖毛,沉声道,“要是想从我嘴里问出点什么,我劝你还是早早打消这个念头。”

扑哧一声,一丝烛光突然闪烁在黑暗中,虽然不大,但足以照明这小小的房间。

“知道我的身份呢,果然是冒险协会优秀的探索者,名不虚传。”秦梦端详了查理好久,直到查理向她呲白牙后,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移开。

“饿了吗?我这里倒是有……”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在乎你的目的。”

“我叫秦梦,如你所知,是鬼影迷踪的一员。”秦梦伸了个懒腰,又接着说道,“不过我带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保护你,无论你信还是不信。”

秦梦抬头看了看挂钟,平滑的玻璃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冰冰的银光。

“现在,有一位很厉害的刺客大概已经在竹坞附近了。”

见查理沉默着没说话,秦梦又接着补充道:“放心,他们的目标仅是你而已。你自己大概还不知道,你给卡洛琳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很显然,上面已经把你当成心腹大患了,不断地派人刺杀你——一只头脑机灵的短毛小狗。我估计墨妍就是之一,但绝不是最后一个,所以让你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实在是太危险了。”

……

“那么,你为什么要把殷家的宝物交给我们?”查理眉头微皱,一边抬头打量着秦梦,一边思量着她说的话。

“我想,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猜中吧。建立在信任我的基础上,稍稍让我见识一下吧。”

“那么……”查理犹豫了一会儿,盯着秦梦的眼睛看了好久,冷静地分析道,“你偷了殷家的宝物,趁机塞给我们,这还不足以看出什么。不过,你留下一张字条,特意叮嘱我们到殷家去见殷家家主。”

“帮助殷天傲找回了象征着地位和权威的东西,我们自然就成了殷家的恩人,会住在那个所谓的安全的殷家城堡也是理所应当。这样一来,我们的安全系数就能大幅提高。”

秦梦重重地点点头,把手背到后面捋了捋自己长长的发丝。暗暗惊讶于面前这只小狗的聪慧,使她不由得在衣袖下挑起了大拇指。

“原来如此,我算是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千方百计地要杀掉你。”

查理深吸一口气,问道:“既然让我相信你,说出你们鬼影迷踪来这里的目的。”

夜色如同粘稠的墨汁,紧紧地包裹着夜幕中的一切物体。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道白光冷冷地跳动着,如同利剑一般刺了进来。

秦梦警觉地看向窗外,一阵萧瑟的夜风顺着窗缝吹进来,将她的刘海吹起来。几丝惨淡的月光透过这缝隙照射进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别误会,我还是鬼影迷踪的一员,并不打算出卖组织。”秦梦目光飘向远方,语调深沉地说,“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愿闻其详。”

“很快,你们就会与一个叫秦凌霖的家伙相遇。她是专门被卡洛琳改造过的强化人,脑中被植入了芯片,身体素质数倍于常人。”

“她是一个很精细的人,做事十分小心谨慎,而且对鬼影迷踪非常忠诚。如果没有我的话,毫无疑问,用不了多久你们都会被她抓住。”

查理轻蔑地笑了笑:“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我们DODO冒险队什么对手没见过?什么困难没遇到过?不还是一路披荆斩棘地走过来了吗。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一定能打败你所说的那个家伙。而且,我会挖出你们鬼影迷踪的全部阴谋,并将它们粉碎的彻彻底底。”

查理从床上爬起来,淡定地说完,但眼神仍未从秦梦身上离开。实际上,它始终仔仔细细地盯着秦梦的神色,直觉告诉它,这个女孩并没有说谎。

秦梦点了点头,向查理投以赞许的眼神。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确,你所率领的是一支非常有潜力的冒险队,多多他们也是一群正直善良的孩子。”秦梦顿了顿,“但是,并不是我危言耸听,凭现在你们现在的实力,甚至连零头也算不上。”

“你不得不承认,如果昨天不是我化解了那群傀儡,关键时刻没有我控制人偶来吸引注意力的话,你们早就被墨妍一网打尽了吧?这还是多亏了那位带剑的姑娘。”

查理瞳孔一缩,随即缄默不语,秦梦的话使它无可反驳。

“我可以很不客气的告诉你,秦凌霖远比墨妍要难对付的多,很多很多!况且她早就麻木不仁了,到时候我可不保证她会做出什么。”

秦梦又对着月光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没有一丝云彩的冬日天空中闪耀着几颗星星,一番如此幻想风的光景形成着。也许是因为自己周围也尽被黑色涂满了吧,无法很好的抓住距离感。就这么注视着的话,搞不好真的会朝着虚空坠落而去。

“作为交换,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毕竟移除她脑中的芯片,把她体细胞的分裂速度恢复正常,凭我一己之力是绝不可能完成的。”

秦梦低下仰望星空的脸,有点儿自嘲的耸了耸肩。

作为她的亲妹妹,却总是要逆着姐姐的心思来,真是讽刺……

“那个……容我冒昧的问一句。”

查理说着,又抬头端详了一下秦梦的脸庞。四目相对的那瞬间,即便是查理也觉得心头微微一颤。

“为什么要加入鬼影迷踪?就仅凭借你的这副长相,无论如何也能……”

实在是太美了!查理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五官,简直就像是最顶级的雕塑家用尽浑身解数,耗费毕生心血所造出的,凌驾于完美之上的艺术品。但查理现在觉得,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美又远不是后者能比拟的。

“哈——啊——原来你也会在意这个……”秦梦满不在乎地吐了吐舌头,还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有一个普通女孩的模样呢。”

“怎么说呢,是我的——恩人?大概……”

“你是她的亲妹妹吧?”

听到这句话,秦梦脸色瞬间黯淡,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随后,她打开了小屋中紧闭着的木门。

“别在意,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姐姐这个样子下去了……”

秦梦说完,嘴唇一勾,身影便消失在融融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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