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绕在鼻尖的气味在静谧的空气中散发着某种极为优雅的复杂的香辛料气味,门上的花纹隆起,在无声中浮出两张人面,紧接着,门轻柔地打开了。
猫咪直接跃下施清的肩头,不急不缓地走入了门中,但当施清想要进去的时候,门却坚决地合上了。
“施蒂奇,德?卡曼托我们给你带一个提示,求而不得才能毁掉一个人。”契尔夫率先开口。
“你的话语就像阴雨天的阳光一样令人费解。”施清弹了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我们将送你前往“哲人”的圣所,它总会告诉你一些东西的。”门再一次打开,古老的夕阳一般的光在门内静静流淌着。
“但小心,当你得到一些东西时你也会失去一些东西。”卡梅尔警告道。
施清点了点头,走入了门内。
那是一个在夕阳下的游乐场,摩天轮的剪影在水一样的橙黄色光焰中晃动着,远处,旋转木马上的彩灯有着迷幻的光,是上好的有着花香的阳光投过清亮的甜腻蜂蜜才能发出的光。
“这里的空间本来不是这样的。”契尔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施清回过头,看着身后锈迹斑斑的欧式铁艺大门,镂空的地方隐约组成两张人面。“有些禁忌本身就能影响空间,“哲人”就在此处,那些机械装置有着特殊的结构,你最好离它们远一点。”
铁艺门上花纹组成的面庞逐渐消失了,施清捡起被随意抛洒在地面上的一颗糖果,剥开了糖纸,看了看着上面古怪的文字,就将它重新包起,放回了口袋。
枯黄的草叶上有着褐色的枯萎的小花,当施清走过时,他们发出了孤独的破碎声。布满划痕的破败滑梯在夕阳中静默着,注视着闯入这个小小世界的陌生生灵。
各种颜色的气球被随意地系在细长的路灯上,懒洋洋的在天空中晃着,当施清走过它们时,它们就好像得到了某种信号,呼的一下飞上了天空,施清看着满天的斑斓色彩消失在天空中戴上金冠的云层之中,轻轻勾起了嘴角,过去那些甜蜜的回忆再一次清晰起来。
微微有些歪斜的秋千被风吹动,发出沙哑的回响声,剥落的颜料坠在落着灰的砖石平台上,溅起细碎的灰尘。施清循着声音,站在过山车的站台上,细碎的阳光透过破损的棚顶,如同糖霜一样铺满了整个车站。
随着铁轨碰撞的声音,一列过山车缓缓停在了施清的面前,随着机械运转的声音,车门打开了。它就好像是专门来迎接施清的一样,凝固在黄昏中的站台的悠长的时光中。
施清深深吸了一口索然无味的空气,坐上了过山车,皮质座椅很舒适,两侧的扶手自动垂下,在天边那轮缓缓沉没的金色中,过山车缓缓开动了。四周的景色逐渐模糊起来,就好像被击碎的水面一样,混乱的色彩堆叠在一起,形成某种惊心动魄的美感。灿烂的金黄色融化在淡淡的紫罗兰色中,明快的淡粉色猛然绽放,青苹色从每一根花蕊中溢出,舒缓的天青色从四面八方刺来,鲜艳的红,静谧的绿,神秘的紫又交错出现,织出幻梦一般的颜色。
当过山车再一次停下时,扶手提起,但施清却并没有起身,那些奇妙的颜色如同一场美梦一样,而现在,梦已经醒了。
施清靠在皮椅上,看着轨道伸沿向那轮逐渐睡去的夕阳,怔怔出神了,温柔的光映亮了古老的铁艺大门,每一颗糖果上的褶皱,狭长的草叶,滑梯上的每一道划痕,失去了气球的路灯,在风中慢慢摇晃着的秋千,车站的棚顶,长长的轨道和施清怅然若失的脸庞。
“我是伟大的预言家,只要你给我一些金币,我就能告知你的命运。”尖细的声音从施清身后响起,施清缓缓回头,一个在游乐园里经常出现的预言家机器被端端正正的摆放在车站一角,玻璃擦拭的很干净,可以清晰看到里面一个披着紫袍的女性老人木偶。
施清走下过山车,看着它再一次开动起来,在夕阳下,它反射出柔和的光,消失在天宇之中。
施清歪了歪头,看着方形机器上两个按钮,它们被涂上了夸张的红色和紫色,纯黑色的机器上被胡乱涂出一些绿色的字符,草率地围了一圈花花绿绿的丝巾,倒是营造出一种有魔法的感觉了。
“我是伟大的预言家,只要你给我一些金币,我就能告知你的命运。”女性人偶的手腕动了起来,指了指自己脚下,随着女声的停止,她的动作也随之僵在半空。
施清顺着人偶手指的方向下移,看着机器下一条极细的缝隙,他趴了下来,感受着被阳光炙烤地温热的石砖地面,将手指伸了进去,当施清站起来拍击着身上的尘土时,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块浅金色的硬币。
那枚硬币在冰冷的阴影中不知存在了多久,但当施清拿出它时,它却有着能令人感到欢快的温度。施清将它塞入了机器中的投币口,看着它依次亮起的光芒被涂料染成红色和紫色,上面用普士语标注着开始和退币两个鲜艳的符号。
施清的手指在退币的紫色按钮上停顿了一会儿,但还是将红色的开始按钮按了下去。
“我拥有无所不知的诺查丹玛斯之神力,我将解答你心中的疑惑。”木偶的手指屈伸着,玻璃内部依次亮起了紫黑色的灯光。
施清忽然被紧张攫取了心灵,难以言喻的恐惧盘旋在他的心头,他害怕他即将要问出的问题,但又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施清将身体前倾,双手按在预言机器的铁质台面之上,“帝国究竟在害怕什么!”
灯光熄灭了,木偶的双手无力地下垂,就好像彻底失去了动力一样。
施清看着阳光一寸寸压了下来,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哒哒的打字声响起,从预言机器的出口处一张纸飘落在地。
施清慌乱地将它和与它一同掉落出来的卡片捡起,纸上的字符很短,但施清却呢喃了很多遍。
这张写有变数的白纸上的字迹逐渐消散,从施清的手中滑落。
沉没在冰冷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