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淡如水,唯有身旁坐着的李望清像一块石子,有事没事地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惊涛骇浪一切皆源于那个黄昏。
星期六下午放学后,钟沫可与姜禾分道扬镳,转身走向了与家相反的快递站点。钟母托人为她定制了一双芭蕾舞鞋。
钟沫可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将包裹的塑料袋给去除。与其他鞋子不同的是这双芭蕾舞鞋装在木箱子里,仿旧的铜锁,钥匙被用透明胶带贴在了表面。
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回所住的地方,真想要穿上它踮起脚尖翩跹起舞。
宣从路与清槐路隔得极近,其实从很久之前这两条路本是一体,随着城市的建设,一个红绿灯从天而降将两者断得干干净净。
前方吵吵闹闹,咒骂声、肉搏声和棍棒相交声充斥着右边小路通向的无人小巷。钟沫可停了下来,抱紧了手中的木箱子,微微探头想要观察那两对人马的动静却被厚重的墙壁给阻挡了。
一众小混混将一少年团团围住,夸张的刺青花臂,喷薄的青筋缠绕在他们的手臂、脖颈,沾有各色颜料的棒球棍带着一股子混劲。反观中间站着的少年,简单的黑色T恤,右手手臂处绑着一卷绷带,如腊梅般的鲜血微微渗出,鸭舌帽将半张脸盖住。
林立的房屋,火红的霞光,少年好似融合期间。
痞气十足的挑衅:“天哥,你叫了一群人欺负我这个病患,不太好吧?”
“少废话,你砸了我店里那么多的东西,要么赔,要么把命留下。”
那个名为天哥的人朝着身后那群人示意,那些人轮着棒球棍轮番进攻。
李望清眼疾手快接住了从天而来的棒球棒,反手一转便将它夺了过来。歪着头一脸无辜地笑看着对面一众人,指关节像是被按出了一首歌,一首来自地狱的狂想曲。
天哥扯着嗓子鼓舞着士气:“他就一人,怕什么,赶紧给我上。”
无奈独身难敌众人。很快身上便出现了揪心的伤痕。李望清破釜沉舟,硬是打出了一条血路,朝着左边的大道跑去。却未曾想与路过的钟沫可撞了个满怀。
怀中存放着芭蕾舞鞋的木箱子如同陨星坠地,产生的冲击力很快便使木箱子如同烟花那么爆裂开来。纯白的芭蕾舞鞋很快便和街边缝隙周围的泥泞混合为一体,飘带就这般垂落,深入地下。
钟沫可想要弯下腰去捡,却被李望清拉起远离,她想要挣脱他所围绕成的桎梏,奈何力量太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小混混将鞋底的花纹染上去。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亮起了温暖的橘色灯光,井字锅内煮着的关东煮冒着发白的烟气。现在距离晚饭时间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偌大的店面里只剩下店员补充着货架上的空白。
钟沫可愤怒地甩开李望清的手,反手一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刚才我救了你,你不知道吗?”
“你,你救我?”钟沫可望着他满眼的讥笑,“我需要你救吗?我有说让你救吗?”
“你这个人……”
钟沫可失魂落魄地转身走向那被荒废了的战场。她蹲在一旁掩面哭泣,小心翼翼地轻吻着舞鞋上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