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摇一大早地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一个人去了清乐楼设下的灵堂。
灵堂寂寥满目白素,顾怀摇发上系着白纱,触到那屋前的灵牌时,眼眸紧缩。
“有奠客至,唱丧罢。”蒲飒疲惫的半点不含情感的声音响起。
唱丧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顾怀摇默然地取了香纸跪在软垫上,燃尽手上的香纸,以为香灰迷了眼,伸手去揉反而更是通红。
顾怀摇解下发上的白纱,摊在双手上,木木地在草团上跪下,缓缓地朝着漆黑的灵牌叩头。
蒲飒掀了白帘,走出来抬了抬眼,脸上不见半点人气。却在看到顾怀摇的那一瞬间,脸色微变。
顾怀摇垂着眼眸站起身来,把手上的白纱放在灵堂里成放的棺材上,指尖没忍住在棺材上抚了抚,眼里满是湿意。
蒲飒沉默地跟在顾怀摇身后,等到顾怀摇完成了全部的祭拜仪式后,才领她去了后堂。
“清乐楼今后兴败全看你了。”顾怀摇看了看这个不过只比自己高出一点点的“弟弟”叹了口气,眼里还有些泪珠,心下不忍,伸手拍了拍蒲飒的肩,“遇上事了千万要记得收起脾气,楼主和长老都不能再护你了。”
蒲飒紧紧攥着手,狠狠点头。
顾怀摇还是伸手抚了抚蒲飒的头,“若是想哭,便哭最后一次吧。今后你就是人界第一仙派的楼主,人前人后男儿有泪再不可轻弹了。”
蒲飒死死咬住后齿,不肯服输一如他以前的少年意气。
顾怀摇便陪他沉默地站了许久,久到外面的唱丧声响了多少次。
“你走吧。”少年沙哑的嗓音响起,眼中酸涩,“外面的马叫了许久了。”抬起眼来,眼里已是坚定。
“好。”顾怀摇皱了皱眉,压住眼底的湿意,“阿飒,记得飞升上神之日我在上六界等你。”自知时辰不能再拖,匆匆出了后堂,临走前在灵牌前顿了顿深深作揖,眼角终是滑下泪珠,随即朝门外跑去。
没有人知道那日在后堂,一个少年望着再空无一人的地方躲在墙角失声痛哭。
清乐楼的阵法之外延录牵了马正等着顾怀摇,元然也在一旁颇觉无聊地拨弄地上的杂草。
“阿延!”顾怀摇一路跑来,所幸衣袍并不甚碍事,倒是很快到了。
延录抬眸望去,上前几步。
“没迟吧?”顾怀摇看了看延录身后的马匹,有些焦急。
延录牵了顾怀摇的手,引顾怀摇到马前,笑了笑,“没迟。”
元然丢了手里的杂草,极其不爽地看了延录一眼。这可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没迟。不过是等妤姐姐就算了吧。
元然拍了拍手上的灰就想往顾怀摇身前凑。延录却是开了口,“现在便走吗?”
“走罢。”顾怀摇就着延录的手翻身上马,握了缰绳。元然也不好再上前,只得翻身也上了马。
途经人界,没办法再用灵力御剑了。只能出了人界再御剑前往了。
延录走回自己那匹戴着蓝缨的马前,拉了拉缰绳。马儿发出一声悠长的嘶吼,延录利落地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驾!”
顾怀摇高高地坐在马背上,最后望了眼那座不起眼的木屋,掩下眼里的神色,轻声喝了声。月白身影随着马儿消失在林间。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