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虽说在朝之时功劳赫赫,力压群臣,可朝中权贵都清楚,十八年前若是没有武威王,南韶危矣,同样,自武威王去世后十五年内,若是没有摄政王,南韶的天,早就被拓拔氏夺了,这并不是说当今圣上昏庸无能,而是圣上的一种手段,除掉当年武威王余党的一种手段罢了。所以朝中重臣感念老王爷功德,所以自摄政王去世以来,前来摄政王府吊唁的宾客倒也算是络绎不绝,接连三日都未曾断过。
摄政王府内,徐鄀空正坐于堂前,手中执着一封信,这是刚从江南传来的密信,只写着四个字,帝已回京。而在徐鄀空手边,又是有着另一封信,上面却是满满当当的写着字。
“徐叔,怎么了?”宇文尘走至徐鄀空身边,问道。对于徐鄀空,他有着莫名的信任,天下百晓堂曾言,天下枪劲,司徒泊言独占八分;天下暗谍,徐鄀空占六分,百晓堂占两分,天下分两分,由此可见,徐鄀空之运筹帷幄,就连号称算尽天下江湖客的百晓堂都甘拜下风。
徐鄀空抬手将手中的信递给宇文尘,道:“小王爷,圣上回京了。”
宇文尘笑了笑,“回来了就回来了呗,怎么了?”
“可是……”徐鄀空拿起手边的另一封信,“圣上从来没有离开过天阙城。”
“什么?”宇文尘接过那封信,惊道,他知道徐鄀空的暗谍不会出错,既然当初收到了圣上到江南的信息,那就一定没错,可是天阙城的暗谍却传来消息说圣上从未离开过天阙城,“是暗谍出了问题?”
“不会,我已经派人去问过了,两封信绝对没有问题。”徐鄀空看着宇文尘,这次连他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同一时间接到两封截然相反的密信。
宇文尘放下手中的信,笑了笑,“徐叔,没事,圣上回京就回京吧,父王身死,有些事情,也该我来担了。”
“小王爷……”徐鄀空懊悔的看着宇文尘,自从老王爷出事以来,六罗刹所做之事,从来没有一件成功过,这令徐鄀空很是懊恼,如今在他最擅长的暗谍上也出了纰漏,徐鄀空心里面很是懊悔。
“我本想有佳人在侧,红袖添香,素手研磨,抚琴舞剑,可在这阴诡风云地狱里,又有几人能独善其身,武威王叔不能,父王亦不能,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南韶的天,变成我们想要的天,我要这天下,见我也须尽低眉。”宇文尘目光望向九天长空,眼瞳里别无他物,只有那万里碧空,以及天阙朱雀门的影子。
徐鄀空看着宇文尘,笑了,这才是少年郎,这才不失当年法位将军的英名。
天阙城。
一顶金色的马车在军队的簇拥下缓慢地进入着皇城,这是一支突如其来的军队,城门龙骧卫都统之前并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但他依然带着整个城门兵恭敬地站在两头,恭顺地迎接着这支突如其来的不如百人的军队。
只因他们手中所执的金色仪仗之上,纹着一只巨大的神鸟金鸾。
神鸟金鸾,曾是一个世家的家徽,直到后来,成为了整个南韶的象征。这个世家,姓轩辕。所以有资格执掌神鸟金鸾旗的,只有皇室子弟。
“最近有哪位王爷要来京吗?”城门龙骧卫副都统小声地问道。
城门龙骧卫都统远远地眺望着,忽然神色一变:“应该不是封地王,那领头的军官,可是大内禁军统领梁容若?”
龙骧卫副都统仔细看了一眼后惊道:“正是!”
“不可能!”龙骧卫都统摇头道,“前日才接到传令,圣上回京,起码是在七日之后!可是梁容若,可从来不离圣上左右!”
二人交谈间,那禁军统帅梁容若已经带着整支小队围拥着那架金顶马车缓缓地进城而来了。城门龙骧卫都统只望了一眼,就没丝毫犹豫,率先跪了下来。
“恭迎圣上回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溜儿的城门兵皆将手中长枪放下,成排跪立,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就算认不得梁容若,也认得那百名御林军。每个兵士的肩前都绣着一只虎首,只有护卫昭明帝左右的御林军才能拥有这样的徽记,据说当年昭明帝就是靠百名贴身兵士才杀到那大殿之前的,如今那些兵士都已经老了,自己的子孙接过了那些刀剑,成为了昭明帝新的随身兵士。昭明帝便赐他们虎甲,封御林军,官位等同于游骑将军。
梁容若顿时立马,目光穿过那些跪拜在地的城门兵士,望着那远处乘马而来之人。
此人一声紫衣蟒袍,说不出的华美金贵,面容精致,虽然看得出是一个男子,却相比平常的女子,更要惊艳几分。只是看上去柔弱瘦削的男子,腰间却挂着一柄巨长无比的刀。南韶剑,北月刀。在南韶,用刀的人很少,尤其是这男子腰间所配的这几乎要和十岁左右的幼童等身的长刀。
这是一个太过于特别的男人,以至于所有人都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有人叫他紫衣侯,因为他紫衣蟒袍,贵为王侯。
“兰玉侯。”梁容若低声轻道。
但这才是他的称号。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兰玉侯,昭明帝亲赐。也是昭明帝如今仅剩的留在天阙没有外封的兄弟了,当年的十二王子轩辕星言。兰玉侯的身后,并没有太多的随侍贵族,只有几名贴身的兵士谨慎地跟在一旁。兰玉侯在整个天阙的人缘都非常好,和任何一方势力都没有争执,但同时,如果真有人要想当街暗杀兰玉侯,那么他手中的长刀,将会成为这个人的噩梦。
“臣弟恭迎圣上回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